陆执接到陆雯电话的时候，在阳台外面抽烟，这个角度室内摄像机拍不着，陆雯的电话内容很简单，就是让陆执别搞事。
“不管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都先放到一边，在综艺里不求你们冰释前嫌做兄弟，但也得装两分样子出来！”
她特意提醒陆执：“这个综艺是你主动要上的，别打自己脸。”
陆执无语，这话听起来确实挺打脸的。
陆雯作为经纪人只提醒到这个程度，其余的她鞭长莫及管不到，陆执没吭声，陆雯点到即止，挂了电话。
陆执在阳台抽完烟，慢慢品着陆雯的话，冰释前嫌，他小时候淘气跟隔壁班打架，后来对方被揍得懂事了，主动请客吃饭，两人撸串碰雪碧，第二天全校都知道两位校霸不打了，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事，尚且可以说一句“冰释前嫌”。
他想如果综艺上碰到的不是前任而是死对头，也可以装得兄友弟恭，彼此给对方两分好脸色，可偏偏面对的人是季阮。
那个两岁就认识的竹马，后来互相把对方掰成蚊香的对象，这些词用在他们身上就显得那么生疏。
生疏到，过去那些年月都成了白卷，有答对让人兴奋的题目，也有满屏搞不懂的错误，最终变成了一张空白的、没有题目也没有答案的卷子。
今天他是真的没忍住，并非出自本意，毕竟这些年过去，他们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总该像成年人一样利落。
抽完了烟，隔壁的灯光也熄灭了，天上的星星璀璨，可以清晰地看到银河，陆执眺望许久，给陆雯发了条消息，让她帮忙给团队发奖金，算是这些天的加班补偿。
陆雯冷静又冷血：【都不是大事，电影庆功才给了红包，等下个月再说吧。】
陆雯难得没继续教育他，陆执将烟蒂扔进垃圾桶，踩着清冷的月光回了房间。
季阮还挺喜欢和林素同屋的，林素为人活泼，是炒气氛的一把好手，季阮平时自己住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林素很大程度上调节了他的心情。
就比如今天，林素一直念叨着晚餐小游戏，聊自己的爱好，聊陆执，大部分都是没什么重点的闲聊，季阮躺在床上，有一搭无一搭地应和他。
“你说谁会甩了陆哥，也太刺激了吧。”
“我要是女粉，今晚肯定得哭晕。”
“陆哥这些年可是零绯闻，没想到现在来了个大新闻！”
季阮本来在看手机，听到他的话有些怔然，林素兴奋地叫了他好几声，季阮没什么想说的，就问他：“你是陆老师的粉丝？”
林素：“当然了，我们一个公司，见面要叫师哥的，而且严格意义上，陆哥算我半个老板。”
他察觉季阮情绪不高，这才想起陆执桌上曾经用尖锐的语气跟季阮说话，他抓了抓头发，道：“你别在意，陆哥随口一说，你俩八竿子打不着，他肯定不是针对你！”
季阮笑着说：“我都不记得他说过什么了。”
林素长舒一口气，笑了：“那就行。”
他不好意思地道：“说实话，我有时还挺怕陆哥的。”
季阮好奇，问：“为什么？”
林素这回长了心眼，记住要压低声音，凑近季阮耳边说：“网上那些说法不全是黑粉编的，陆哥有种大哥的气势，我猜他学生时期打架绝对冲在一线，他现在也是娱乐圈霸王龙，有一次公司筛选新人演员，让陆哥去做评委，进去的新人都被他骂哭了。”
他吐了下舌头：“可惨了。”
季阮眉宇隐藏在昏暗的光线中，似提了下唇角，林素没看清楚，只是莫名觉得此刻季阮面容轮廓柔和了很多。
“真是被骂哭的？”
林素闻言，尴尬地一笑，道：“也不全是，陆哥说话直，不会顾及他们颜面，比如对着某人，说他整容整僵了，建议回炉重造。”
他想了想：“还挺有趣的。”
季阮能想象出来画面，陆执又酷又冷地坐在评委席，略一抬眼，眼风便像刀一样飞出去，惊得一群初入职场的小白兔打哆嗦。
许是太有画面感了，某一刻，季阮都被逗笑了，然而林素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笑淡了下去——
“唉，我真好奇，陆哥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季阮沉默着，半晌，他望着天花板，用轻松的语气说：“可能是个很潇洒很灿烂的人吧，像阳光一样。”
“我猜也是，一定很优秀，要不然陆哥不会记那么多年。”林素煞有介事地跟着附和。
这天晚上，不知怎的，季阮的胃连带着头一起泛起疼，睡意没有如往常般席卷，反而三过眼帘却不入，他悄悄爬起来，多吞了两片药。
努力数了半天星星，勉强睡去。
多亏了药效，他没有再做梦，只在闹钟响起时，脑海依稀飘过微弱的气音，声音遥远又朦胧，像半个世纪前传来的回音：
“仔仔，我们天下第一好。”
他醒来，枕头上有一小片泛着潮湿的水汽，他想，应该是朝露钻进了屋。
第二天清早，一行人起床，就听导演说陆执临时去拍广告了，要离开两天。
大家没感慨陆执怎么说走就走，只羡慕陆执有机会连续两天吃到丰盛的大餐，他们这几天偶尔资金短缺，要啃土豆和玉米，半夜饿得嗷嗷叫，咬牙攒泡面钱。
翻翻日历，他们的苦日子还没过十分之一……
汪询笑得憨厚又邪恶：“他吃不吃节目组不管，只要他别把零食揣兜里带回来就行。”
众人骂他奸诈狡猾。
梁右然问：“那这两天组合比赛怎么算？”
汪询道：“我们特意请了一位飞行嘉宾，他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谁啊？不会是一线大咖吧？”
汪询哈哈笑：“我们也想，但请不起，你们这几天也看到了，节目组资金有限……”
“吁！”众人嘘声一片。
汪询躲在镜头后面乐。
吃完五谷杂粮做的早饭，大家等到了新来的嘉宾，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皮衣，墨镜遮了半张脸，很自来熟地和大家打招呼，等墨镜摘下来，众人都愣了几秒。
“大家好，我是肖扬！”
场中还是两位老牌MC最先反应过来，带头鼓掌欢迎，其余的人才送出稀稀拉拉的掌声。
季阮进圈最晚，认识的人不多，除了顶尖那几位，其它都不熟，于是悄悄向林素打听：“这个人很有名吗？”
林素小声回：“有啊，有名的难搞，咖位不大，脾气不小，而且吧……”
季阮耐心听讲。
林素侧过头，跟他八卦：“这人是个gay，花得出圈。”
季阮眨眨眼，林素绷着脸，煞有介事地冲他点头：“咱们离他远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