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北北盯着白色鸭舌帽看了几秒。
楼梯口有人上来,隔着距离都闻到了沐浴露的清爽薄荷味,夏北北鼻尖动了动,目光随之转了过去。
她指了指上方的白色鸭舌帽。
“这个,你洗得吗?”
“脏了。”
陆西用干毛巾擦拭着头发,他的黑色睡衣裤侵了些水贴着腰腹,楼梯间温和的光自上而下的映射。
夏北北歪了歪头,“咦?”
她目光从陆西那张被温水氤氲泛红的脸上垂落,脖颈上沾了发梢滴落的水,露出明晰冷白的锁骨。
陆西擦头动作微顿,“怎么了?”
夏北北指向白色鸭舌帽的手蓦然落下,直直对着陆西的腰,“你竟然有腹肌!”
陆西:“……”
夏北北绝对没看错,那若隐若现的真的是腹肌。
陆西继续擦拭头发,眼风掠过她,转弯进了房间,夏北北眨了眨眼,抬腿跟上去。
“这儿的星星好亮哦。”夏北北在他身后道:“而且我刚才看到了萤火虫,我拍下来了,很新奇。”
陆西将空调调低了点,随口问:“你不困吗?九点多了。”
夏北北觉得还好,她进了里间的小房间,将萤火虫分享给陆京京,[萤火虫!]
陆京京:[你今天应该写800字日记的。]
夏北北:[我没那么闲。]
她躺在床上举高手机,偏眸就是处于中间的空调,陆西那边很安静,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夏北北爬到床尾,将门打开一条缝。
她小心翼翼地探头朝外看,清润明亮的眼底划过一抹白,她直接愣住,直到陆西出声,“夏北北。”
“……!”
夏北北握紧了门把。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得是什么。
陆西背对她坐在床侧,睡衣下摆掀起,露出一截冷白劲瘦的腰,夏北北实实在在的看到了腹肌。
她刷地退回。
脸有些热热的,她用手扇了扇。
“出来,记得敲门。”陆西沉默的抿了抿唇,潮湿碎发间的耳廓急速染红。
夏北北点了点头。
意识到陆西看不见,扬声应了。
陆京京给她发消息:[人呢,写日记去了?]
夏北北脸还有些烫,她揉了揉,往后一倒睡下,裹紧了薄被,[怎么可能!我刚才想看陆西在干什么。]
陆京京:[他背着你学习了?]
夏北北:[那倒没有。]
夏北北眼前晃过不久前的画面,[就是、我看到陆西的腹肌了。]
陆京京:[!]
夏北北:[他竟然有腹肌!]
陆京京:[……]
陆京京:[全校也就你把陆西当根草,他当然有!]
夏北北:[你怎么知道?]
陆京京发了无语的表情包:[上半年校运会的篮球赛,陆西上场,赢了后撩起球服下摆擦汗,露了腹肌。当时尖叫声都震天了。]
夏北北知道他打篮球厉害,但不知道他有腹肌。
陆京京:[想起来了吗?]
夏北北:[……没。]
陆京京:[再!见!]
夏北北弯着唇笑,半小时后,收了手机,周围瞬间安静了许多,窗外的声音就显得更加清晰。
初来陌生的地方,哪怕有陆西陪着,夏北北也有点睡不着,陆京京那边睡了,她想看剧但不想起来拿耳机。
耳边不仅有蝉鸣,还有蛙叫。
夏北北听着这些白噪音,闭上的眼睁开,清明无比,她侧身背对着窗户,对着那面墙道:“Lucy。”
隔了几秒,“是陆西。”
夏北北往墙靠近,“我睡不着。”
陆西:“起来做题。”
夏北北:“……大可不必。你不会觉得外面的蝉鸣蛙叫很吵吗?”
陆西这边的灯也关了,耳边是断断续续的隔着墙传来的声音,软软的音伴随着蝉鸣蛙叫,像是在催眠。
他侧了侧身,面对着墙。
“不会。”
夏北北耳边的蛙叫清晰,她蓦然想到,“Lucy,你知道《蛙僧》吗?”
陆西问:“是什么?”
“说是有个叫石宪的太原商人,他经常到代州北方去做买卖,有一年夏天他路过雁门关,正值暑热,就在一颗大树下面歇脚。”夏北北话音微顿,舔了舔微微干涩的唇,“然后呢,他突然做了一个梦。”
陆西出声:“梦到了蛙僧?”
夏北北摇了摇头:“不是啦。他梦到了一个穿着破旧僧袍的僧人,那僧人的眼睛像胡蜂,模样甚是古怪。”
陆西嗯了声,“然后呢?”
夏北北继续道:“那僧人对石宪说在五台山的南边,有茂密的树林和积水,远离尘世,是僧人们纳凉的好去处。僧人邀请他一同前去,不然他会在这热得病死。石宪被说动了,和僧人一同前去纳凉好去处。”
“僧人带着石宪向西走了几里路,真就出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和一汪积水,一群僧人正在水里。”
“石宪好奇,僧人道这是玄阴池,所以我的弟子在这沐浴,来消除暑热。说完便邀请石宪一起进玄阴池。”
“石宪刚踏入,只觉十分阴冷,这时他猛地惊……”
陆西听到后面没了声,他等了几秒,语调轻柔地喊了声夏北北,没人应他,细听,有均匀轻浅的呼吸声。
那蝉鸣蛙叫也低了。
“晚安。”
-
段清一早就打来电话。
夏北北迷迷糊糊的摸索到手机,凭着感觉摁了接通,嗓音哑得一听就是还没睡醒。
“八点了还不起?”段清开口。
夏北北抱着被子翻身,眼里融入了光,透光的窗帘上点缀着日光,如夜空里明亮的星。
“昨晚睡觉不习惯,睡得晚。”夏北北懒洋洋道,段清嗯了点,“起床吧,记得写作业。”
“知道啦。”
夏北北丢了手机。
她头顶上的空调还在簌簌冒着冷气,夏北北喊了声陆西,没人应,不知道是没醒还是起了。
毕竟是第一次来陆奶奶家,夏北北也不好意思赖床,她起身换了衣服,打开门后,外面房间是空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夏北北找到遥控器关了空调,随即下楼。
她在堂屋转了圈,没看到陆西,只在厨房看到了陆奶奶,夏北北立即甜甜地道:“奶奶,早上好。”
“不多睡会儿?”
夏北北摇了摇头,问:“L、陆西呢?”
陆奶奶:“我捡了不少塑料瓶,他骑车拿到镇上的废品站去了。来,北北,你先洗漱吃早饭。”
夏北北转去了卫生间。
早餐是清淡的小米粥,小菜是陆奶奶自己腌制的腌萝卜,还有剥了壳的水煮蛋。
夏北北吃完,陆西还没回来。
她到院子里晃了晃,陆奶奶种了很多花,姹紫嫣红的开得正盛。
夏北北不知不觉转到院外,她朝路的里面看,两旁都是差不多的房子,不知道沈兆南住在什么地方。
她又看向昨天来得地方。
道上人影都无。
夏北北进院,跟陆奶奶说了声就上楼了,她这次来是带着任务来的,段清给她准备了一套数学卷子。
她昨天写了两张。
但是最后的几道大题都没有算全对,之所以没及时问陆西,是因为陆西当时不在。
夏北北打开昨天那两张卷子,打算自己再攻克一遍。
“陆西。”
不知过了多久,夏北北耳边听到模糊的声。
她将目光从卷子上挪开,透过窗向外看,碧空如洗,炽热的光蔓延出一阵又一阵的热浪。
“嗨!”
冷不定地,眼前暗了暗。
夏北北眼神骤然聚焦,看到放大的人脸,吓得整个人向后倒去,微红的脸颊白了瞬。
等她定神,才看清是谁。
沈兆南穿着白衬衫在窗外向她招手,半长的黑发全捋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笑容十分爽朗。
夏北北抬手抚了抚心口。
沈兆南意识到她被自己吓到了,慌了阵,“抱歉。”
夏北北缓好:“没事。”
沈兆南隔着窗问:“陆西呢?”
夏北北微垂眸,“他出门有事还没回来。”
沈兆南哦了声,朝她的桌面看了看,夏北北见外面烈日难挡,迟疑了几秒,“你要不、进来等他?”
“不了,我晚点来。”
夏北北略略失望。
沈兆南突然道:“你这里公式套错了。”
夏北北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卷子,眼前的光影轻晃,沈兆南推开旁边那扇门,门边就是她学习的桌子。
“这里。”
沈兆南站在门边,探长手臂。
夏北北把卷子往他那边挪了挪,上半身倾近,嗅到了他身上洗衣液的香薰味,香而不浓,不腻。
沈兆南拿了她的笔和草稿纸,在上面写下正确的公式。
夏北北侧头,盯着他落笔的动作,渐渐的落到他的手上,不似陆西的冷白,偏暖白,经脉明显。
“喏,你看。”沈兆南没注意到她的目光,“用这个公式是不是迎刃而解,按照你的算法怎么算都是错的。”
半敞开的门边,冷热交替。
夏北北感觉到热浪扑到了脸上,毛孔在微微收缩,耳边是笔走纸的声音和不知从哪传出来的躁动声。
应该是空调吧。
沈兆南问:“你自己试试看。”
“谢、谢谢。”夏北北接过他递来的笔,上面有他的温度,她的脸悄然发烫,不自在的搓了搓耳朵。
“没事。”
沈兆南直起刚刚弯下的腰,“你算着,我先走了。”
话落,他就朝外退。
“等等!”夏北北急急出声,悬在桌下的左手揪紧了上衣的下摆。
沈兆南闻声看她,“怎么了?”
“那个……”夏北北到嘴的话在喉间卡了几秒,在对方疑惑的视线里,垂了脑袋,“你的名字是哪三个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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