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莺时努力调动才融合不久的记忆,又结合了一番《我见霜雪》中的描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不速之客是小说前期的一个小炮灰,名为孙玄毅。

他出生于俗世中的富贵家族,并无什么修炼天赋,但因着家族的巨额打点被送入了云水宗内门。

然而他无法融入内门的修炼环境,平日里只喜欢同外门弟子混在一起,从那些同样天资低劣且身份地位远不如他的群体中找找优越感。

外门弟子中,男主这个不肯捧他臭脚还皮相极佳的小白脸自然令他极度看不惯。

平日里,孙玄毅就常常找男主麻烦,而在某次意外撞见了自己的暗恋对象许莺时对男主眉开眼笑后,他就更加恼火,带领一众小弟开启了对男主的持续霸凌。

这次韩霜见身受重伤,被小说中的莺时捡到茅草屋里照顾,也是因为这个霸凌团伙的捉弄与欺压。

云水宗毕竟不是什么正经高端、有头有脸的大宗门,内部很是有些灰色地带的。

以现代视角审视的话,该宗门可以说是师资一般,生源也不优质,师父弟子彼此都别无选择才会在此齐聚一堂。

孙玄毅为首的这伙人纯纯的“专科里混社会的小流氓”既视感。

见这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莺时冷下脸来,当即双手叉腰拦在茅草垛前,怒道:“你算什么东西,谁允许你闯进来的?”

“……莺时妹妹,我……”

孙玄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嗫嚅半天,也不知作何解释,羞恼之下只能再次瞪向床上仰靠着咳嗽的霜见,“我听他同屋的弟子说,韩霜见自昨晚起便没回过房,好似为了躲过修炼逃来了这边的小屋,我只是想带他回去,万万没想到妹妹会在这里……”

“谁是你妹妹啊,我们很熟吗?”莺时见他还敢瞪起那双牛眼威胁霜见,心里更是来火,她顺手拿起靠在草垛床尾的扫帚,对着孙玄毅便横扫起来,“滚出去!”

“诶!莺时妹……莺时师姐,你别着急啊!”孙玄毅也慢慢从起初的尴尬中稍稍缓了过来,他原也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马上边后退边堆起笑来,“我与萧然兄关系亲近,他的妹妹,便也是我的妹妹嘛,你不喜欢,我日后再也不叫了便是……”

他口中的萧然全名许萧然,是小说设定里许莺时的亲哥哥,云水宗宗主之子。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便宜哥哥自然也是个不学无术的。

“萧然兄若是看见你纡尊降贵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关照旁的男子,怕是要生气的……”孙玄毅嘴上还在说着,“还有宗主,我来的时候,可听宗主似乎正在寻你呢!”

说话间莺时已经举着扫帚把他彻底逼出了茅屋,孙玄毅勾着腰掸了掸胸脯上的杂草,表情无比殷勤。

原本看到莺时发怒,他当真是有些丢脸和害怕的。

但现在看莺时明明气红了脸还不肯对他出手,只以扫帚赶他,有种近乎**般的温存……

是不是,莺时也对他有那么一点心思呢?

否则以她的修为,要是真想教训他,早就把他打得屁滚尿流了才是!

孙玄毅心跳得有些快,他忙不迭抬眼探向那对看似盛着鄙夷与恼怒的眼眸中,越发觉得其中深藏着等待他挖掘的爱慕!

他鼓足勇气一把夺过扫帚,探手上前想要握住莺时的手——那么白,那么小,那么柔嫩,仿佛生来就该是让他把玩的……

“你还赖在这里是听不懂人话吗?!”莺时深觉此人粘牙,她当然是很想把这炮灰好好教训一番的,可是她才刚穿越过来没多久呀,甚至不晓得怎么使用灵力。

虽然身体有股直觉,记忆里也有大概的印象,可当她试图照猫画虎时,又觉得意志与灵力之间好像隔了一层薄膜,她短时间越是着急越无法将那层膜给捅破。

眼见孙玄毅的态度逐渐大胆起来,甚至想要来扯她的手,莺时只觉气火攻心,忙后退两步——

“……闭眼,沿经络顺其势……”

耳后那道虚弱的声音不知是如何送入她脑海的,莺时下意识地遵从,她闭上眼睛,仿佛看到脑袋里生出了一个和自己同模的黑色小人。

此刻小人的身体里流淌着一些金色的线,流速极快、颇为躁动,随时准备喷洒而出!

“啪——”

被孙玄毅夺去掌中的扫帚被一股凭空升起的风卷回空中,下一瞬便朝着那呆愣的男人疾刺过去,如同一把锋锐宝剑,直指他的肩颈!

“啊!”

孙玄毅惊呼一声,侧身欲躲,可他动作太慢,扫帚粗顿的尾部居然能穿破他肩颈的衣裳,硬生生把他钉入到几步之外的树上,肉身同树干相撞发出极重的一声。

孙玄毅的后背猛地摔到树上后又狼狈跌落在地,造成这一切的扫帚则摔在他身边……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感受到的痛都是其次,最主要是惊!

他捂住肩膀仓皇抬头,终于意识到莺时眼里的情绪绝对不是娇嗔,那就是最纯粹的反感和恼火!

而稀里糊涂用出了灵力的莺时只感觉自己整根手臂都是麻的,就好像不小心磕到了手肘的尺神经一样,但又比之多了许多爽快之感。

她衣袖底下的手颤抖不止,面上却努力做出熟练的严肃模样,悄悄咽过口水后,才沉声警告着:“滚!”

这次孙玄毅终于连滚带爬地走了,一句废话都不再说了。

莺时平复着呼吸,深切明白了一个道理:修真界,只能靠拳头说话。

当她拿不出实力时,哪怕她是宗主之女,都没有说狠话的分量。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勾回了她的意识,莺时直觉不妙,忙又冲回茅屋,便看见霜见的脸色越发白了,唇角果然溢出一道鲜血来。

“怎么回事?!”莺时大惊失色,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方才胡乱用出的灵力莫非兵分了两头?

为什么根本没加入战场的霜见会忽然间变成这幅病情恶化的可怜模样?

她又想起在与孙玄毅对峙时听到的那声“指点”,当时霜见的声音似乎已经极度虚弱了……

“……无碍,静养片刻便好。”

霜见以手帕擦过唇边的血,抬眸看她,声音里恢复了一两分气力。

“怎么状态突然恶化了?该不会……”

莺时低头看了眼地上药碗的“残骸”和那些已经风干不见的药汁,有点如芒刺背。

原身给霜见熬的药被她泼了,也许那本来是一碗救命良药呢?

霜见单看她视线的方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立刻摇头安抚道:“与你无关,是我方才有些心急,一时引动了旧伤。”

他并没有说假话。

他当真是心急。

自莺时整个人离他越来越远、自她的目光移向其他人的脸上、自她身上的香气从茅屋中散去,他便一点点感觉那些丝线在重新绑回他身上——他要再次成为被控制的人偶了!

那种被紧紧束缚住的感觉原本是可以忽视的,可是当它们中断了一段时间后再次袭来,就变得格外叫人无法忍受。

他依然仰靠在草垛床上,就和莺时先前与他对话时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可他的灵魂却好似被越缩越小,整个关押了起来。

……分明早就确定过了,霜见那一刻还是再次意识到,一切象征着自由的“脱轨”,都与莺时有关。

只与她有关。

与她的交谈、互动,甚至是她视线的停驻,她身体的靠近,都能让他找回一些鲜活。

他不能放过这个历经三次轮回才肯施舍到他面前的契机……他不可能放过!

韩霜见死死盯着屋外的景象,看着莺时同孙玄毅对峙。

这是前几世没有过的情节,是不属于“小说”中的段落,在截断了莺时对他的影响后,他甚至做不到主动去参与其中。

嘴唇里一点点漫上血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一点点变得模糊,太阳穴处似乎绷上了一根弓弦,崩断之时将带来难以承担的伤痛……

“……闭眼,沿经络顺其势……”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口中已然血肉模糊了,眼前是彻头彻尾的黑,体内的经脉紊乱窜动着,想要令他爆体而亡一般——与绑住手脚、封住口鼻的锁链对抗,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他知道,莺时并不知晓如何使用灵力,她难以应付孙玄毅的死缠烂打。

他甚至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没有将话讲出声音,莺时是否真的能听见他的话并有所了悟。

大脑像是被铁器重锤过一般,锐痛难耐,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晕眩,躯体上缠着的线似乎被挑衅一般收得更紧了,紧到快要割断他的四肢……

——“怎么回事?!”

莺时的声音。

那么清晰,那么近。

铁锤消失了,丝线挣断了。

霜见睁开眼,视线恢复清明,他好似死里逃生,口中吐出一口血。

没人知道他心中经历了多少番百转千回。

他只是盯着莺时的眼睛,从中望见自己的倒影,轻描淡写,道一句“无碍”。

“……如果喝了药肯定会好一点的,不然我现在去给你熬一副吧?”

莺时忧心忡忡,说着便转身欲走,她想补救。

“不必!”霜见的声音罕见地高了一些,他拦得有些急了,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便粉饰道,“我当真好了不少,莺时不必担心……我一个人待在此处,便觉孤单难忍,只想和你说说话。”

莺时太能理解这种感受了。

异世中她与霜见相依为命,能抱团就抱团最好!更何况她俩老乡见老乡还没聊几句话,就被闲杂人等打断。

她还没给霜见好好介绍剧情呢!

打量过霜见似乎真的好了不少,喘息平稳,咳嗽也减轻了,样子不像有什么大碍,她忙点下头,两手抓住他的衣袖:“对了,刚刚还好有你教我使用灵力!不然就叫那个死炮灰占了便宜了……你是怎么知道灵力怎么用的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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