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此刻还一口咬死自己是在修炼是行不通了。

莺时知晓她如果还不端正态度,只怕今晚都轻易走不脱了,忙低下头诚恳认错:“爹,我错了,我承认我的确是去偷懒了……但我保证今后都认真修炼,一定在天罡会武中取得好名次,弥补今日的过错。”

“好名次?你且护好自身我便知足了!难不成还指望你去夺个魁首出来?”许名承拂袖转身,只肯给她一个背影,十分冷酷道,“天罡会武在即,必须好好压一压你那贪玩跳脱的心性。今夜你也莫要睡了,反正白日偷懒也养足了精神,就罚你抄下十遍《上善若水》一到八卷!明日一早给我过目!”

莺时只觉晴天霹雳,她穿越过来的第一晚,难不成连为自己前世的猝死哭个坟的时间都没有?

这一切是不是太残忍了?!

“爹,你三思啊!” 她这下再也不觉得一声声“爹”有什么叫不出口的了,冲过去便抓住了许名承的胳膊,一阵猛摇,“女儿已经知道错了,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许名承将手抽出来,冷眼睨她,“饶你一次?岂能如此轻易?不受一次罚你又怎会长记性!”

“可《上善若水》实在太长了,要抄上十遍,一个晚上完不成的呀……”

“好,那我给你个机会,你今日若是能运出一套完整的水沐天华术,那罚抄之事便可免了。”许名承面无表情道。

他当然知道莺时做不出来。

“……”

莺时脑子懵了一下,不知是原身本身的学习进度没跟上还是说她自己的悟性不足,提到“水沐天华术”,她只有极为模糊的印象,就算按照先前霜见教她的方式成功驱使了灵力,也不可能使出来完整的一招,哪怕是起势都做不到。

看见许名承那副“就知道你不行”的表情,她逐渐感到气血上涌到耳尖,也说不出求情的话了。

莺时当了十几年的优等生,就算本身不是很卷的那一褂,甚至也会在考试前不务正业看小说,可她多年来已经养成了优等生可怜的自尊心,此刻当真有些羞愤感。

她初来乍到罢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莫欺少年穷!

再多给她点适应的时间,她未必不能变强!可恶!

“哼,做不出来,那便老实抄书吧!”许名承冷着脸离开,临走前撂下一句,“后日巳时前,若还交不上来书稿,你便等着倒霉!”

……哦,多给她宽限了一天半的时间。

又有什么用呢?!正常人还是不可能完成!《上善若水》可是出了名的长。

原书的莺时在这段剧情里好像没摊上这些糟心事啊,就因为她多逗留了几个小时,影响便这么大吗?

莺时盯着便宜爹走远,期间不停思索自己不去领罚可能会带来的代价,衡量了一下后觉得似乎不太能承受,反而可能引起一堆接踵而来的麻烦,影响她之后的自由行动!

“……”

她用力地做了个深呼吸,只能迈开沉重的步伐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来到异世的第一个晚上,莺时没有来得及酝酿任何伤春悲秋的情绪,更没空理清穿书后大小重要剧情点。

在她伏案奋笔疾书的时候,唯二有空穿插在她脑海里的杂念,除了远在后山茅屋的霜见,便只有梗在她心头不上不下的水沐天华术。

……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莺时正抄到第三遍的一半。

要说修士的身体素质是真好,一夜没睡,她眼睛里连道红血丝都没有。

虽然坐太久了有点累,可手腕也没什么剧烈的酸痛感。

不知道霜见那边怎么样了……

手中的笔悬在纸上晕出一个豆大的墨点,莺时无心管顾,她打量着窗外的天光差不多是时候了,忙把已经整理好的储物袋系在腰间,再自书柜底下取出原本藏好的药包和小药罐。

一切收拾好后她拉开房门,机警地环视了一圈儿,这才向着钟妈妈的小院奔去。

这个时间点对下人来讲不算早了,钟妈妈大概已经出去忙了,人并不在院里。

莺时有些笨拙地把火炉生好,再把药包按照配比倒进药罐,忙活了半天终于有模有样地煮起了汤药。

等待药被熬好有一段时间,她搬来小板凳在火炉边坐着,怔怔地盯着那还未滚起来的药汤发呆。

一下子从忙碌中抽离,就好像打在她身上的麻醉剂失效了一般。

各种复杂的情绪都升涌上来,在她心头转过几圈儿后,汇成同一股缥缈的怅然和失落。

……她此生还有回去的机会吗?

真的能像霜见所说的那样,走完剧情,他们或许可以从这本书里抽离吗?

如果说她真的已经死了,那哪怕以游魂的身份,她也还想再去看看那些与她彼此牵挂的人们……而不是云里雾里地来到异世,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来得及进行。

倘若早知道那个晚上就是属于她短暂人生的最后一晚,她一定不会那样轻描淡写地度过……

莺时眼眶一红,鼻子一酸,于是便有了先前钟妈妈闯入后看到的那一幕——

“我的好小姐,出什么事了,怎得这般伤心?”

一切回忆叫停,时间线终于又来莺时将钟妈妈对她的关心都搪塞过去、提起药罐便往出溜的当时当刻,“我还有要紧事,就先走了!”

她知道自己得振作起来,她还要不引人注意地赶去后山给霜见送药!

……

山林静谧,只有风声在枝叶间低语,不起眼的茅屋伫立在旺盛的草木之间,赶来之前莺时都没想到会看到霜见站在外面,竟像是在迎接她。

少年人身量已经很高了,穿着一席浅旧发白的弟子制式蓝衣站在那里,衣袂随风微微摆动,不需多余动作,已叫人觉得挺拔如竹——分明他还被伤病折磨着呢。

这是莺时头一次看到他站立的样子。

身量高挑,肩背笔直,腰线被勾勒得明显,双腿又极为修长,再加上那张脸……怪不得能斩获形形色色的女配们的芳心,对美好事物心向往之是人类的本能!

真是看一眼就叫她一下子淡化了心头的惆怅之情……

“霜见,你怎么出来啦?”莺时加快速度,小跑两步奔过去,“身体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我给你带了东西!”

霜见望着少女的身形由远及近,或许她没注意,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尾还染着绯红。

她哭过。

霜见静静地看着她,将药罐接过拎在手里,轻声道:“昨夜回去以后,受罚了吗?”

“唉,可不是嘛!许名承罚我抄书,搞得我一夜没睡,还没抄完。”莺时苦着脸道。

语气哀愁,但情绪直接而通畅——那便不是为此而哭。

应当和昨日她在他面前暴露出的那阵崩溃同源,和穿越有关。

霜见心中了然,便就抄书一事又道:“还差多少?”

“差一大半,许名承狠心要我抄十遍全套《上善若水》,我现在第三遍都还没抄完,刚进行到第五卷!”莺时咬牙切齿道,“最可恶的是他要求我明天中午之前就得给他!所以……”

她叹气,“所以,我今天给你送完药,还得回去继续抄书,不能多留在这里陪你了。”

“……”

霜见手指不由扣紧,只觉手腕上的一根红绳存在感鲜明了起来。

没错,他已经将这根莺时留给他的“信物”绑在了手上。

有赖于此物,他昨夜度过了生平最特别的一个夜晚。

如果不是受伤势拖累,他或许会去提前做一些布置,好让自己的实力能尽早回归巅峰,不必受制于人。

但哪怕是什么都没做,仅仅是躺在草垛上和自己心平气和地相处,对他来讲都是难得的体验。

可他并不是个乐观的人,难以认为有此绳结伴身,从此他便可自在随心,彻底成为逃离规则束缚的普通人。

绳结只是沾染了莺时气息的贴身外物,终会有失去效力的时候。

如果他不搞清楚莺时与他“脱轨”行为背后的联结,不能让其影响永久地作用于他身上,不能将选择权控制在手,便永不可能有万事太平的那一天……

沉默片刻,霜见启唇道:“或许可以带来这里,我帮你一起抄。我从前虽然不曾读过书,但融入这个世界后,书写识字还不成问题,模仿你的字迹亦是可以的。”

莺时却摆摆手道:“我怎么好意思麻烦病号呀!你该好好修养才是。更何况许名承只是威胁我抄不完要倒霉,估计他都没想好具体怎么个倒霉法,又总不可能杀了我……”

霜见沉默了。

“药汤现在的温度正好,你先把药喝了吧。”莺时坐在草垛上解开了储物袋,把里头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还有这些,我给你带的东西……”

软枕、绒被、油纸包好的点心、装着灵泉玉露的葫芦水壶、修炼经书、照明灯烛……

霜见的目光从那些东西上一一扫过,最终定回莺时脸上,默默道谢。

“不过这个储物袋我还得带回去,只有一个。”莺时不好意思地把空了的储物袋重新挂回腰间,“等咱们攒够钱就给你也置办一个,真的很方便!”

储物袋已经成为她的修真界爱用单品Top1。

明明只是巴掌大小,容量却堪比现代直播间里能装下一家三口的瑜伽裤。

轻便零负担,居家旅行必备佳品。

可惜很贵,不光要花钱银,还得用灵石才能购买。

莺时的这个储物袋还是她十五岁生辰时许名承送她的。

好在霜见似乎对储物袋并无“觊觎”之心,只思量片刻后便对她道:“我这具身体从前看过不少杂书,记忆里书中记载过一种术法名为傀儡术,可驱使死物随心念而动,若能掌握一二,或可助你抄书。”

“傀儡术?”莺时眼睛睁大,无比讶然。

霜见颔首:“那本书里详细记载了傀儡术的施术条件,只不过我的灵力稀微不足以进行尝试,但你的灵力比我深厚,倒是可以一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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