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话说的够多，剩下的便是无言的沉默。
原来顾家的沉默是祖传的，鹿所易扒拉两下碗中的虾仁，一口咬下去。
这顿饭吃的鹿所易心惊胆战的，顾希言就坐在她旁边，身子挺得板板正正的，宛如雕像一般。
她的身材本来就好，此刻只穿了件素色衬衫，简单别出心裁的剪裁工艺更加衬得她整个人凹凸有致。
见到她这副姿态，鹿所易更觉得饭也吃不下，一门心思都在研究顾希言是怎么做到每天坐在椅子上保持身材的了。
“不合胃口？”顾希言轻笑一声，眉眼低顺。
“没有呀。”说着，鹿所易看也没看，就把筷子上的青椒送到嘴里，“咳咳……”
形象尽毁，鹿所易也没想到自己会屡屡失态，赶紧扶起水杯又灌了一口，给辣味压了下去。
顾希言摇头笑了。
她的笑容就像清晨的第一束微光，照进窗户里，只叫人觉得阳光明媚，心情大好。
“你得多笑笑。”
“我？”顾希言面露疑惑。
“对啊，顾编剧笑起来特别好看。”鹿所易尽量不去接触她的视线，选择一边吃着碗里的饭，一边和她说着。就像不经意间的对话。
顾希言嘴上没说什么，但鹿所易用余光看到了她偷偷牵起的嘴角，她真的很美，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鹿所易的某些地方被触动，她低下头，配合着也扯起一丝笑容。
俩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老夫妻二人面面相觑的表情。老妇人也是头一次看到顾希言笑这么多次。
在她印象里顾希言是一个人有点沉默，但是办事靠谱，就一个人狠话不多的人。
这下她倒是对对面警官的身份更加好奇，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今天真的麻烦你们了。”老妇人歉然道。
“嫂子严重了。”顾希言压根也没吃几口，可能是平日里吃的就不多，而且专挑青菜吃。
不像鹿所易，就盯着面前的东坡肉。那东坡肉晶莹剔透，红艳动人，一块块整齐地在盘子上铺开，仿佛对着鹿所易挥手。
鹿所易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诱惑，当下又瞟了眼顾希言，然后悄悄夹一块放进碗里。
“晚上别吃太多油腻的，消化不好。”顾希言偏头，从盘子里夹了一根油菜放进鹿所易的碗里，“吃吃这个，维生素含量高。”
蓝色是最败坏食欲的颜色，但在鹿所易这里是绿色，特别是光秃秃的油菜，白绿相间的菜叶子就像田间的毛毛虫，只看一眼就能引起生理不适。
鹿所易果然皱起眉头，她使劲低着头，不让顾希言看见她的难过，然后默默地把油菜夹起来，放进嘴里嚼了二十多下。
蔬菜的汁水在口腔里弹开，鹿所易的脸色像极了这个油菜，忽绿忽白。
“她爱吃肉你就让她吃嘛！”老妇人看到鹿所易被训斥有些心疼，“吃一两块又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咯！”
“是呀，那菜叶子有啥吃头？不如去吃草好嘞！”老爷子也随着附和，老爷子年龄比老妇人都要大，再过两年就要到了从心所欲的年纪了。
“没没没……顾编剧说得也挺在理的。”鹿所易有些哭笑不得，对两位老人的恩宠也是又惊又喜。她的眼睛不住地投向顾希言，观察她的态度。
顾希言倒是没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往鹿所易碗里夹了一片黄瓜。
她似乎又觉得不甘心，顺便补了一句，“肉可以吃，菜也要吃。”
“谢……谢谢顾编剧。”鹿所易二十多岁的人了，硬是在她面前被逼成了结巴。
顾希言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开始小鸡啄米式投食，时不时地还开了两句话题，活跃活跃氛围。
鹿所易挺喜欢顾希言家里的环境的，不大不小，很温馨。反观她的家里，也不大，但就是很正式，有种压抑的感觉。
所以鹿所易上了大学之后就搬出来住了，自己一个人虽然有时候糙一点，比如鹿所易经常不吃饭，点外卖，吃泡面，但还是挺快乐的。
追逐自我，也许是每一个青年人的必经之路吧。
所以她对顾希言的看法渐渐好转，她知道顾希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容易，她自身的实力和努力都是无法忽视的。
这样想着，鹿所易竟然对顾希言多了些许崇拜。
“发什么呆呢？”顾希言的手在她面前挥挥，眉眼中充满疑惑。
“在想你。”
“想我什么？”
“就是在想你每天都坐着码字，为什么身材还可以保持的很好啊？”
被人吹捧的感觉很好，顾希言很喜欢被鹿所易这样吹，她佯装苦想，接着悠悠开口，“健身，合理控制饮食。”
鹿所易假装一副懂得了的样子点点头，心里已经打算开个号给顾希言挂反黑贴了，谁不喜欢人美心善的小姐姐呢？
这顿饭吃的很舒服，饭局结束后还有撤盘子洗碗的一条龙服务，鹿所易跟着顾希言后屁股忙前忙后的，也觉得新鲜。
她确实不喜欢干活，但顾希言身上有一种天生的香气，抵消了刷碗的无趣和细琐。
“希言啊，那我和你表哥就先走了啊，花没浇水呢，哪天我们再来。”妇人拎起大包小裹的礼物，已经在门口换完了鞋。
顾希言刚洗了手，她随手扯了毛巾擦擦，然后走到门口，“我开车送你们吧。”
“用不着用不着，我们俩溜达的就回去了，正好锻炼身体，也不远。诶……你在家正好陪陪鹿警官，”又凑近顾希言偷偷摸摸地说，“人家是客人，好生招待人家。”
听到这话顾希言有些震惊，她下意识地看了鹿所易一样，那人正在认认真真地刷着碗，顾希言笑道：“好，今天也辛苦表哥表嫂了，回去好好休息。”
“诶诶。”两个人应着，顾希言送二位下了楼。
这三个人的消失鹿所易都没有意识到，她仍然在那里仔仔细细地进行着清洁的每一道工序，仿佛一个匠人一般。
“还在洗吗？”顾希言站到她的身后，挨着她的脑袋探出来看看鹿所易手中的碗，“我看可以了，歇一会儿吧。”
闻言，鹿所易把碗悉数举起来，在灯光下照了一下，才放心地端着碗，在顾希言的注视下放进橱柜里。
顾希言无奈地笑笑，“您这也太认真了吧。”
鹿所易表情严肃，“答应你了要好好配合你，那就要全力去做啊。”
“我又没有让你帮我刷碗。”顾希言揽住她的肩膀，突然凑近，“我说你今天在饭桌上是想起你那相亲对象了吗？怎么如此恍惚？”
颇俱攻击性的眼神鹿所易还是第一次见，被揽在怀里的鹿所易眨眨眼睛，迷茫地问，“你说哪个？”
“怎么，你相过很多次亲吗？恨嫁？”顾希言的不满已经浮于表面。
“没没没……”就相过一次，还被顾希言给搅和了。但她是不敢在顾希言面前说这种话的，于是就隐去了后半句，“就和你的侄子顾屈见过一面，你是说他吗？”
“对。”虽然很别扭，但顾希言还是硬挤出这个字。
“没有，我在想你其实。我在想你人这么好为什么网络上会有那么多人讨厌你。”
得知真相，顾希言摊开手，“首先我不是明星，其次我确实在镜头前做的不好，最后你喜欢我不就行了吗。”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鹿所易撩的心花怒放，她居然有了追星成功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饭圈文化荼毒太深。
鹿所易附和着点点头，表现出自己已然成为顾希言的马屁精。
“鹿警官今晚住下来吧。”顾希言话锋一转。
“这不好吧，我……”她毕竟和顾希言也没见几面，就要住人家家里，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礼貌。
“哦，”顾希言连忙解释，“这不白天出了那档子事，鹿警官住我家里我会觉得踏实些。”
这种请求让鹿所易无处反驳，她也乐意和顾希言凑到一起，她现在对顾希言颇有好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粉丝了。
顾希言的脸蛋几乎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五官娟秀，轮廓完美，凑到一起更添风采，一瞥间，便是永恒。
鹿所易回过神来时，顾希言已经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电视新闻了，“不发春了就过来坐着。”
但是她说话是真讨厌，这样在心里矛盾着，鹿所易又从顾希言身上脱粉了。
顾希言示意鹿所易挨着自己坐下，起身又给鹿所易泡了一杯茶，“吃那么多肉，清清肠胃吧。”
神奇的是，喝了两杯酒的顾希言此刻却像没事人一样和她唠嗑，仿佛她喝的是注水假酒。
从进顾家门开始，鹿所易就被拿捏得死死的，她喝了口茶水，顿觉清爽，看着顾希言的眼神也不带偏见了。
“谢谢顾小姐。”鹿所易嘻嘻地笑着，还冲顾希言做了一个干杯的手势。鹿所易全程顺毛，这是顾希言没有想到的。“干杯。”顾希言也配合着她，尽管从头到尾两个人都不知道干杯个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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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合理过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