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解围

此刻的纪肖堂浑身战栗,血液奔腾,耳朵里嗡嗡作响,他不在乎是谁在说话,也不想知道别人在说什么做什么。他只想听到岑远目的声音,那是他唯一的救赎,他的所有狂热,他的心灵之光。

他跌跌撞撞地往卫生间跑,结果包房的卫生间有人,隔着门只听到冲厕所的声音。纪肖堂这才想起,这里正销毁证据呢。

出了包房,门口站着丧爷的助理。小伙子绷得倍儿直,跟站军姿似的,跟纪肖堂点了点头。

纪肖堂借着走廊的镜子看了看自己,打扮略骚气,太过刻意的想要扬长避短,有点过劲了。出来喝个酒,穿得像是要去相亲。

刚走了几步,隔壁包房的门开了,有个身材一级棒的女孩子猛地冲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衬衫解开了三个扣的男人端着酒杯:“来来来,这杯你可不能再跑了!”

纪肖堂一看那个女孩的状态就不对,头低着,头发挡着脸看不清,但胸口已经湿了,不知道是被倒了酒还是怎么回事。

再一看那个男人,他也认识。张导,是某个大导演御用的选角副导演。是个爱钱不要命的主儿,跟演员签阴阳合同从中抽成,狠的时候演员揣到兜里的钱还不够补税的。但没听说过有这方面爱好啊。

“张导!好久不见。”纪肖堂伸手握住了张导扒拉那个女孩的手,愣是把对方的注意力扯到了自己身上。

张导摇摇晃晃好一会儿才看清了纪肖堂,把到嘴边的骂压了下去,抓着纪肖堂的手狠狠地握了两下:“我当是谁,原来是天泰小财神!来来来,进来喝几杯?”

纪肖堂本来不想跟他牵扯,结果张导忽然来了一句:“你应该谢谢我,要没有我,你也不是现在的天泰小财神。红了可不能忘本啊,不进来喝一杯?”

当年纪肖堂的妈妈出事故,他急需一笔救命钱。老师推荐他去张导的剧组跑龙套,还特意选了几个拿红包的死人来演。结果被张导两头吃,拿到手的钱少得可怜。

他也是没有办法,才答应去演了**电影,虽说欠的钱还上了,还认识了岑远目,可救命的时机错过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张导,您对我可是知遇之恩。眼下我是真有事儿,改天我请您,还请您务必赏脸啊!”纪肖堂憋着火,心想灌不死你我也得把你灌趴下!

说话间那个女孩扶着墙自己站直了,小声说:“张导,我去趟卫生间。”

张导冷笑一声,“何小姐这请客请的,不喝酒还要躲么?那我们还有什么好坐的?”。

纪肖堂脱下外套给女孩披上,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说:“你去补个妆吧,小心着凉。”然后看向张导说:“女孩子么,总得好看点儿不是?”

张导笑得不阴不阳,点了点头说:“那你快去快回。”

女孩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纪肖堂道谢。

那女孩走了,纪肖堂被张导抓了壮丁。这边一屋子都是些圈内人,基本都跟张导合作过。纪肖堂打起十二分精神,跟喝了一圈,这才脱身离开。

会所走廊中点右转是宽敞明亮的洗手台,补妆灯打得细致,各种应急的补妆用具一应俱全,就差站个化妆师了,甚至连吹风机都备了俩,可以说非常周到了。

进了隔间,锁上门。拿出手机十几年前的机型还真用不习惯,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指纹解锁,还好不用想密码。手机屏碎了,操作有点费劲。有什么事儿从他脑子里过了一下,想不起来。

不管了,赶紧联系老岑。

纪肖堂拨通岑远目的号码,他一分钟都等不了,要第一时间听到他的声音。

他真是太想他了。

“喂?您好。”电话只嘟嘟想了两声,岑远目的声音就冲破时空到了他的耳边。

“……”纪肖堂泪流满面,说不出话,心中暗骂,傻逼。

“喂?”岑远目又问了一声,不一会儿再说话,声音带了明显的雀跃:“纪肖堂?有事儿吗?”

“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还带着些颤抖,希望岑远目没听出来。

“……”,岑远目等了一会儿才说“看剧本。”

跟岑远目约好了见面,挂断电话。纪肖堂双手撑住墙,张大嘴求生般的呼吸,眼泪一滴一滴砸在莹白的陶瓷上,飞溅起晶莹的光。他努力控制住呼吸,不发出任何声音——卫生间里只有轻柔的音乐声,他并不希望有人听到他在厕所里嚎啕大哭。

好一会儿,他才控制住情绪,出去用冷水洗了把脸,又回卫生间坐在马桶上抽了支烟。他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自己的处境。

纪肖堂看了看时间,又看了手机的日程跟邮件记录。好歹串起了一些事情。

他现在刚拍了《对手戏》第一部,在一定范围内火到如日中天,但事实上根本没出圈。

公司给他安排了密密麻麻的站台,每次出去都是尖叫声一片,接机的粉丝多到影响通行,他自己也以为自己红了。现在想来真是笑话。反倒是他的经纪人韩茗那稳扎稳打到处客串混脸熟的路线才是真正为他打算,可惜上辈子的他是个愣头青,听了公司里的闲话,把韩茗给打发了。

看了看日程,把韩茗提点过“没多大价值”的几个圈了,给韩茗发过去,斟酌着问:这几个不去可不可以?

接下来还有《对手戏》的最后两场见面会。再拍几个所谓日常的小短片,合同就结束了。

他猛的一个激灵,这时候的岑远目是深深地迷恋着自己的,纪肖堂也知道。但当时的纪肖堂只当是外行人演戏太认真,导致入戏过深,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这个时候纪肖堂跟李慕柠虽然算不上情浓,但他当时一门心思计划着娶妻生子过日子,从未想过自己会真的爱上一个演对手戏的男人。他以为自己对岑远目所有的感情,也是入戏而已。

所以他对岑远目只有在需要配合宣传的时候才有个好脸色,其余时候可谓是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

他以为自己是帮助岑远目出戏,还自作聪明地给岑远目联系了心理医生。却不知道那位心理医生在几次心理疏导之后,对岑远目说:“既然是爱,为什么要治疗呢?”

是啊,那是爱,为什么要被治疗呢?

既然老天给了自己重来的机会,他不准备浪费太多时间。要早早地把岑远目拉到自己身边,再一起面对这个世界。

当务之急,是要先跟李慕柠分手。

想到这里,他咬着牙抽了自己一嘴巴。

什么事儿啊!这都。

今天本来公司的安排是他俩在公寓拍日常,拍摄时间只有一天,但是衣服准备了六套。四季都有,几套常服几套电影里的戏服,计划是一天时间里拍出六个日常。剧本简单,都是假装拍戏的时候发生的一些日常,看看剧本、对对戏、吃吃饭、卖卖腐。

拍到下午三点多,他接到电话说李慕柠急性阑尾炎住院做手术。吓得他手机都摔了,扔下拍到一半的戏,慌慌张张地赶到医院。

等他进了李慕柠病房,都已经快六点了。李慕柠躺在病床上,嘴唇没一点血色,纪肖堂看了一眼,眼泪就掉下来了。平时见惯了李慕柠活力四射的样子,乍一看这病恹恹的状态,心里的触动真的很大。

周围李慕柠那几个闺蜜各个都感动地一塌糊涂,起码嘴上说的话都感动极了。

真是讽刺。为了看李慕柠,他推了工作,让韩茗骂了半个多钟头。结果到了病房坐了不到十分钟,李慕柠就把他赶出来了。说一会儿他爸妈要过去,他在不方便。

然后他就被带到了这里。

坐在马桶上又抽了一支烟,纪肖堂准备回去。刚开了一条门缝,就听到有人聊天。

“……你是来挣钱的还是追星的?人家张总让你唱歌,你就麻溜地唱!说什么有事出去一趟?你现在是工作时间知不知道?”

“那不是正好……”

声音很熟,不就是刚才那瘦骨仙吗?

“明星签名要了能干什么?他给你签名他就能认识你了?你就是一陪酒小妹!除了钱,别的都不要想!”

“那是我爱豆!”

“爱你个仙人板板!他也就是个来陪酒的。你真当明星多气派呢?他们在这些老板面前,比咱们还恶心,拍马屁捧臭脚,陪吃陪喝陪睡啥不干啊?咱们也就是陪酒挣个辛苦钱,那点儿提成全靠豁出命地去喝,运气不好连个小费都没有。他们要的多,背地里的事儿你想想都能知道。都是出来卖的,谁能比谁高贵?”

“……嗯。”

“不过往好了想,他陪酒,咱们也赚提成。好了,一会儿过去给张总敬一杯,来来来,我来给你整一下衣服,把领口露出来~唉~对。”

“我……”

“闭嘴!再这样以后不带着你了!我看你年底拿着明星签名回家能不能用来还贷款。”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他也听不清什么了。

一时半会出不去,纪肖堂退回去又点了一支烟。

眼下这个场子他也有印象,原本是丧爷跟几个酒肉朋友的局,后来不知道谁把宋寅初请来了。

照理说宋寅初作为已经接手家族生意的人跟他们这群不是长子的二代已经差了好几个等级,但自打宋寅初跟陶老板公开了之后,他原本的圈子已经没他的地方了,宋寅初又急于把陶老板介绍到人前,这才答应了这个局。

哪知道这帮人憋着劲儿是要教训一下陶老板,杀鸡儆猴。

世家圈子里的这些个二世祖,精明都是流淌在血液里的。就算杀鸡,也不想杀自己家的鸡。但被吓的猴儿,当然就是他们各自的小傍家儿,小情人儿,小玩意儿,小……

纪肖堂笑了,他在丧爷眼里,可不就是李慕柠的那个么。

可笑自己上辈子看不清,以为自己跟李慕柠是爱情,以为只要他对李慕柠更好一点,两个人就能儿孙满堂白头偕老。甚至他以为丧爷对自己的针对是因为丧爷也喜欢李慕柠,他还暗搓搓地跟丧爷杠了好些年。

现在想来,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会所的公主看得清。

洗手池这里已经没人了,纪肖堂确定人走远了,才悄悄出来。

明明是自己先来的,反倒是他不好意思。

有读者反应,说老魏的重生文里,重生的主角磨磨唧唧不开始剧情。

但是我设身处地的想,要是我自己忽然回到十多年前的某个时间节点,甭管我是怎么GAME OVER ,既然读档重来。我肯定需要一点时间来读档。捋一下什么是已经发生的,什么是还没有发生的。重点是,我要搞清楚,真正让我后悔到能重生的那个重要事件的来龙去脉,怎么改变。

所以,整理思路这个剧情,在我看来是必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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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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