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仲宣再探狐狸窝

段长川弯弯眉，对着仲宣开怀一笑。

仲宣霎时间愣神。

果然是颜控。

仲宣暗暗谴责自己。

直到快上课，段长川和仲宣才赶回教室。

倒并非仲宣不想早点回来，而是段长川总有那么多问题要问他，不是这个搞不清楚，就是那个费解，仲宣心疼地不行，看到一处就要给段长川讲解一处，还努力刨根问底。

段长川则做出俯身倾听、真诚以待的样子。

仲宣表面不说，心里却暗自欢快。

晚自习。

韦中心上完厕所，正优哉游哉往教室走。

正此时，二班门口走出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韦中心缩了缩脖子，暗自加快脚程。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喂。”

段长川冲他抬抬下巴，韦中心“……”

韦中心假装不知道他是在叫自己。

‘我不叫喂，我叫——’韦中心心里暗道。

“魏……”段长川有些迟疑，停顿了两秒，自信开口，“忠贤？”

韦中心，“……！”

还不如叫喂！

胆小如他，只好忍气吞声，停下脚步，等待太子爷的吩咐。

段长川淡淡道，“帮我把仲宣喊出来，嗯……我问他题。”

韦中心赶紧点点头，走到教室门口，道“仲宣，有人找。”

他自己却并未走进教室，而是往走廊边一站，假装自己在走廊放松，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精神紧绷。

段长川看他未走，只是低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可惜眼观六路的他没有发现。

仲宣走出来，看见是段长川，正想笑一笑，下一秒意识到：这里走廊人来人往，随时都有人会注意到他的举措。

随即收敛笑容，又恢复成了高岭之花。

仲宣心里暗暗警惕，‘不可以，这是公众场合，现在是超高冷的，高贵冷艳的仲宣。’

段长川看完全程，只觉得小狐狸整理表情，想撒娇又得维持形象，差点五官乱飞的样子，忍俊不禁。

段长川收敛笑意，走到仲宣身边，把书放低。

“仲宣，这个我不会……”段长川递出一本语文书来，“赏析什么感情……，看不明白。”

韦中心暗暗掂了掂脚，看见题目，目瞪狗呆。

这么简单的题，初中生也会。韦中心暗暗打量段长川。

段长川恍若未觉。

上帝果然公平，给了他健康的体格，却收走了他的大脑。

倏忽之间，段长川福灵心至，开口道，“我忘了拿笔，我去拿。”

段长川前脚刚刚踏进去，后脚韦中心便走上来了。

韦中心杵了杵仲宣，眼神夸张。

“你连这个都要和他讲？”韦中心神色揶揄：“这种题，我小学六年级就会了。”

仲宣“……”

仲宣正打算开口，替段长川掩饰挽尊一下，便感到身后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仲宣心里暗道不妙。

可韦中心还在哔哔，“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怎么考上——”

仲宣紧急捣了韦中心一下，韦中心还没来得及惊讶，仲宣怎么会做这种杵人的动作，就感受到气氛不妙了。

他惊恐而缓慢地转过头，只见段长川就伫立在他的身后。

眼神狠厉而……不对，

怎么表情这么可怜兮兮、孤苦伶仃的？

韦中心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狼狈’这个词，居然会出现在段长川身上。

仲宣看见段长川时心便惊慌失措了。

仲宣稍稍瞪大了眼，和段长川对视，段长川的目光中满是无措仓皇。

“……！”

他还是个孩子，孩子懂什么？

他结巴道：“不是……长川，他…不是那个意思……”

段长川低垂下眼，看不清神色。

仲宣的心霎时软成一片。要是段长川冲他或者冲韦中心生气，他心里还没那么愧疚，但段长川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低头，仲宣心里就愧疚、难受的很了。

仲宣走到段长川身前，仰望起头，犹豫几息，一咬牙伸手抓住段长川的袖子，摇了摇，说“我愿意跟你讲题，你别误会，韦中心他也不是故意的。”

段长川看着面前的攥着他衣袖摇晃的指节，感到会心一击，按耐住自己心里痒痒，低着头保持沉默。

第一次见仲宣撒娇的韦中心，“……”

我的高冷冰山学霸，你去哪里了！？

你不是超尘出俗、冷若冰霜吗？

现在这么乖是闹哪样啊？！

“那……你继续讲？”段长川微微抬眼，拿起笔递给仲宣。仲宣重重点头，把段长川拉到边缘，“这首诗……”

他浑然没有注意到，段长川高大的身体，几乎快要把仲宣笼罩在怀里了。

韦中心挠挠脑袋，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稍稍抬手，话还没说出口，段长川就以仲宣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偏头，冷艳地盯着韦中心。

眼神几乎明示，让他快滚。

眼神之犀利，哪里有一点刚刚小可怜受委屈的样子。

韦中心“……！”

他这才反应过来，段长川他居然是在卖惨。

故意把题目露出来给他看，又跑回去拿笔……韦中心稍稍瞪大了眼，又看见段长川那有力的臂膀和一米九的个子。

呜……

韦中心浑浑噩噩地走回教室，思悠看见韦中心，幸灾乐祸道：“这是怎么了？”

韦中心，“人都有两副面孔，对不对？”

“啊？”思悠皱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感觉自己像条狗的韦中心深深看了思悠一眼，

“……” 思悠被看的心里发毛。

思悠：难道我上个星期偷他一包纸的事情被发现了？

“你能想象仲宣撒娇吗？”

“……？”思悠翻了个白眼，还不如偷纸被发现，至少那是真事。

而非科幻片。

韦中心深沉道：“你不懂。”

思悠微微一笑：死装男。

“段长川？你在听吗？”仲宣注意到身边的人似乎眼神不在自己手上，问到。

“唔。”段长川收回在仲宣白皙纤细的脖颈上流连的目光，道“在听。”

怎么喂了肉，一点也不往身上长。

直到快要上课，仲宣看段长川的样子，总觉得对方还有许多不懂，心里愁的不行。此时段长川开口了，“仲宣，今天去我家可以吗？……我想把这个搞明白”

仲宣有些犹豫，段长川随意的提起，“阿姨最近天天煮夜宵，我一个人在家根本吃不完。”

寂静了两息，仲宣的喉头可疑的吞咽了两下。

“……嗯，好。” 仲宣脸稍微有些发热，答应下来。

这知识他今天必须灌进段长川脑子里！

那美食……也可以灌进他仲宣肚子里。

……

段长川走在前面，仲宣跟在段长川身后。

走到门口时，段长川往大门边微一侧身，让仲宣站在大门前。

仲宣，“？”

他抬眼望向段长川，段长川淡定道：“忘记密码了。”

“……”

“ ？”

仲宣宁愿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也不愿意相信段长川嘴巴里说出来的话。

你家那个…吉祥的密码，

也是可以忘记的吗？

偏偏段长川还情真意切地向仲宣眨眨眼。

仲宣摸不清段长川圆滑的大脑，在段长川期许信任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按。

电子女声传来平静又颇具疯感的声音

‘6、6、6、6、6、6’

仲宣“……”

那种熟悉的荒诞感又来了。

一打开门，一股香味飘散而来，仲宣眼睛一亮，唔，闻到银耳羹的味道了，还有，西瓜的味道……

段长川低头，看着仲宣的鼻子可疑地动了动。

狐狸属犬科，诚不欺他。

阿姨听到门口的声音，走出厨房，看见段长川和仲宣，惊喜笑道：“诶呀，你们两终于和好啦？”

仲宣有些心虚地讪笑。

段长川满脸深不可测。

“难怪今天长川让我——”

“阿姨。”段长川打断对方，长臂一伸，自然揽过仲宣，“我们先上去了，仲宣给我讲题。”

阿姨擦了擦手，笑道：“好好，那你们先上去，等我把吃的做好了叫你们。”

“嗯。”

段长川带着仲宣上楼。

仲宣走到书房，看见懒人沙发，微微一愣，随即那双漂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来是开心喜悦极了。

懒人沙发豪华版。

周围放了一个木质小桌，可以放书和小零食，周边摆着一些看起来就很可靠不黄暴的漫画书。

仲宣心里微动。

段长川站在仲宣身后，默默瞧着仲宣欢喜的表情，欣赏完，说：“去试试？”

仲宣站在沙发面前犹豫两秒，随即走上前。

狐狸躺进精心打造的狐狸窝，整个人舒舒服服、陶醉惬意地闭上眼。

段长川屈膝，也躺进另一个懒人沙发里。

仲宣不知道，段长川是徒手搬起的这两个大沙发，给它们换了位置。仲宣现在躺的，是段长川多次使用过的。

段长川估摸着时间，不出所料，大概10分钟，仲宣把自己拔出来，强迫自己走到书桌前，深深叹了口气。

段长川则跟着起来，走到书柜前，拿出《矛盾论》。

“……”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很难想象，连6个6都记不住的人，居然看得懂矛盾论。

简直是矛盾本身。

……

书房沉静，气氛正好。

“仲宣……”段长川倏而开口，音色冷峻，问，

“ A·V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