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易安是走正门回家的，易安刚打开门看见的就是醉成一滩的慎文丽，慎文丽嘟嘟囔囔地说着梦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易安往慎文丽旁边走了一步，他点着脚看。

慎文丽翻了个身，嘴里吐出常见的脏话，她迷迷糊糊地想要睁开眼想要拿水杯。

易安看了眼自己屋子还是走过去，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慎文丽手里。

慎文丽喝得很豪迈，脸上撒的都是水接着流到脖颈，她烦躁地扯着毯子往脸上擦。

慎文丽直接将水杯扔在了地面，家里的玻璃杯都被她砸光了，剩下的就是慎文丽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塑料杯，掉在地面翻了个滚就没了动静。

易安盯着看了一眼就准备回去，屋里的窗户呼呼地刮着风，尖利的玻璃在窗户口明晃晃地亮着。

发烧还没有好，这样再吹一晚上指定又要发烧，易安叹了口气，他在书包里拿出学校发的笔记本撕了几张纸粘在窗户上。

风进来得少了但声音大了，纸张哗啦哗啦的声音并不好听，但易安没觉得有什么，平常听着慎文丽的声音都能睡着别说是这个了。

他是这么想的，但偏偏不如意，伴着纸声易安想到楚南星，楚南星没有别的心思，他也只是分享这样的地方，或许里面有可怜，但那又怎么样。

他只能抱着毫无用处的敏感和自尊心入睡，然后在梦里毫无防备地控诉无助。

早上醒来易安按了按太阳穴，脑袋太过昏沉，以至于他很不知道自己最后有没有睡着。

缓缓坐了起来，慎文丽已经不在客厅，时间还早易安把地面的垃圾随意捡了捡就走出家门。

旧小区一直离学校很远，坐过四站还要再走一段才到学校，易安今天提前下车了。

这一站都是些小商店，很多的是文具店，一条街过去三家并排的文具店，正是早上没几个在里面闲逛。

易安平时没怎么去过这种店，上一次去还是初中时慎文丽不知怎么回事扯着他买了个笔。

店里很亮堂，第一眼看见的是门口摆着的小饰品，接着就是三排的笔，上面标着价格，大多都是三元以上的。

店里没人老板就转悠到了易安身旁，“看看要什么，我们家店连日本的笔都有，很多孩子喜欢的，尤其是你们这些初中的孩子。”

经常被说初中生，易安虽说还是不满但此时也是屏蔽了专心看笔，越看越觉得贵，不懂一支平平无奇的笔为什么买五十。

老板还在喋喋不休，“诶！这就是进口的！进口的你懂不？是不是该中考了？考试用了好笔，你不说进步个几名，至少考试的时候看着心安！”

易安转过头，“太贵了。”

老板听了没有多大反应，“就是贵！看看这边的。”随后看着易安认真的表情他眯着眼笑着问：“是不是送女同学的？”

“不是。”易安没说谎，因为他是送给男同学的。

老板却看出了什么，“诶呦，不是就不是，你送人总要送个好看的，我带你看看。”

易安被领到了另一排，这边的笔确实便宜不少，但大多都是二十左右的，但想想昨天两人的氛围他还是咬了咬牙。

指着一个普通的中性笔道：“我就要这个了。”

老板夸了一句，“这不行！这人家小女孩会喜欢？”

易安抿嘴再解释，“不是。”

老板不信，他拿出了一支画着小猫的笔，“这个怎么样？长得多好看，很多小女孩喜欢的。”

易安看了一眼就没兴趣地看别的笔，他终于是说出来送人对象，“送给男生朋友的。”

老板呵呵一笑，“哦哦哦，我知道的，你看看这个男生也可以用啊。”

笔是粉色的外壳，老板晃了晃它，上面的小猫也晃了晃。

易安看了眼手机，不仅是老板太难缠，也快迟到了。

他老板旁边的笔直接付了钱跑了出去，抽空看了眼手里的笔，和老板手里的很像，但不是粉色，不同品种的卡通小猫印在黄色的外壳上，怎么看都不是楚南星会用的笔。

易安收起笔，他喘着气往学校跑。

学校门口今天又检查的老师，旁边站着督察的学生。

校领导大声呵斥，“早餐不允许带进学校！”

拿着包子的学生只能站在门口吃，或是直接扔了。

学生眼神盯着人群，但怎么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人拿着早餐他们也只是示意快些过去。

易安没有校服，他不清楚会不会被抓，他顺着人群走了过去。

瞄着旁边督察的人，正对的就是楚南星，他的肩膀上别着一个红布，上面写着“优秀学生”。

楚南星也看见了易安，他偷偷挥了挥手，示意易安快点跑。

易安跟着人群后加快了步子，走到学校里面，他回头看了一眼楚南星。

楚南星一直盯着易安，他做出口型“进去吧”。

易安没看懂，但还是挥挥手快步上了楼。

今天是卡点进班，周阳站在讲台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易安，他照常开始训话。

“不懂为什么有些人喜欢卡点进班，对待学习一点都不认真，也不会做人，以后也上不了什么学校……”

易安毫无兴趣地听了几句就掏出了那支笔，黄色的外壳上最大的是一个波斯猫，旁边就是他看不懂的其他品种的猫。

很可爱，但这真的能送给楚南星吗？易安攥着笔看了眼周阳，之后后低头戳着笔，波斯猫乐滋滋地笑了。

易安手指蜷缩，他一阵后悔，回想他见过楚南星用过的笔，都是简单款式的。

“成绩我已经贴在外面了，下课可以去看，有些人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真实水平。”

周阳话音刚落下课铃就响了，学生们都站了起来跑出去。

一时间班里没多少人了，徐盛路过易安还喊了一声，“易安！我帮你看啊！”

易安听见后还是走了出去，旁边班级也出成绩了，和他们班一样一窝蜂地站在走廊看成绩。

徐盛挤在了最前面，看了一会儿就钻了出来，看见栏杆上趴着的易安他凑了过去，“你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天发烧了没发挥好？”

易安听了就知道这次成绩一定不好了，没出所料，他本身成绩就一般，“没有，成绩本身就差。”

徐盛叹了口气，“那你完了，我说为什么今天晚上周阳一直说你。”

易安不懂为什么完了，他笑了笑，“你考得怎么样？”

徐盛挠挠头，“还行吧，我成绩一直都是那样。”

直到上课时易安才看见了自己的成绩，班里人都跑回了屋，只有一两个人不愿回屋看。

由下至上地看，易安没想到在十一名看见了自己的名字，第十名就是徐盛，两人只差一分，他是四百五十分，他确实是因为发烧没发挥好，但为什么这么靠前？

第一名是五百一十分，易安整体看了一眼就回了教室。

这节是老白的课，没人听课都在讨论外面贴着的成绩单。

李佑趴在桌上，“你看了没？”

吴世杰扭过头，“看了啊。”

李佑啧了一声，“第二？”

吴世杰比了个耶，他歪头夹着嗓子说：“我是万年老二捏。”

李佑敲了敲吴世杰的头，“滚滚滚。”

吴世杰笑嘻嘻地按在易安桌上，“咱们周阳没办法了，本来还想着用你冲冲普通班第一呢，现在还是个老二。”

易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草了。”但看见易安根本没有半点反应就恼火，“和你说话呢。”

易安皱着眉，“有病吗？”

李佑啧了一声，他举起手站了起来，“老白我困了，想站起来。”

“这种事不用给我打报告！”

李佑慢悠悠站了起来，冲着吴世杰眨了眨眼。

吴世杰也站了起来，他们并排蹲在后面说话。

到了放学周阳站在讲台上，“今天的成绩我不再分析，你们自己看成绩，有些成绩退步太多的需要反思，还有易安，记得买校服。”

大众的不能大众的话，放学铃声响起，旁边人陆续走了出去。

易安把笔放在口袋里按了按，到底要不要送给楚南星，他到现在也不清楚。

到了楼下，易安还是停了步子，他望了望楚南星班级，里面没几个人了，他转身就要走。

楚南星看见了，卷毛男孩伸着头张望，鬼鬼祟祟的，正想打招呼就见他走了下去，他今天值日只能又回了班级。

打扫完卫生就下楼走到学校门口，易安踟蹰着一直没有离开，楚南星远远地就能看见易安站在门口太阳直照处，额头上沁出了汗水。

他快步走了过去，拍了拍易安的肩，“一会儿晒伤了。”

易安吓了一跳，他后退一步，见是楚南星又走进了，“我不是在等你！”

楚南星还什么都没说，他听见后笑了笑，“那是在等谁？”

易安下意识捏住裤子，他别过头，“没等谁。”他按了按口袋里的笔，烫得惊人，他还是磕磕巴巴地出口了，“一起去书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