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硬着头皮：“温制片，我想问，您为什么突然要把我换掉？”

言致起身，“你们聊。”

说着，他走出房间，全程没看夏泽一眼，仿佛从来都不认识夏泽。

夏泽条件反射低下头，把溃疡的手臂往后缩，随即，他想起今天穿的是长袖，但仍是不敢与言致对视。

言致离开后，温以航脸上的表情由平静转向烦躁，就像只是跟夏泽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分外难受。

“我要换掉演员，还要跟其他人通知吗？”温以航厌恶地说，“还有，我不是制片人。”

夏泽坚持问：“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是因为言致吗？我可以答应言致……”

答应什么？答应言致，从此跟他在一起？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温以航瞬间怒气填胸，直接说道：“言致让我转告你，他说，让你好好养病。”

最后几个字格外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言致之前吩咐，温以航确信，自己一定会说出某些侮辱性话语。

夏泽神情空白，哪怕他自己，也是前几天才得知染上脏病。可言致——言致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陈金儒还让我把病传染给言致，但看今天言致的态度，这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更何况电影停拍，要去哪里见到言致！

夏泽愈想愈怕，一会儿想到言致与以往不同的冷漠神情，一会儿想到陈金儒手中不堪入目的视频，两股情绪在他卑劣狭小的内心中反复拉扯，险些将他撕扯成碎片。

良久，他看向空无一人的房间，意识到嘴唇被咬出血，鲜血逐渐染红牙齿，他仓皇地用手抹掉血珠，细密的疼痛令他萌生一个想法。

下毒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

“报——言致开直播了！”

“他开直播做什么，终于要官宣跟夏泽在一起了谢谢大家的祝福？”

“cp粉滚呐，言致只说他要开演唱会，尊重一下言致好不好！”

言致平时跟粉丝互动得少，也几乎不怎么露脸做宣传，此时一开直播，无论是十年老粉还是陈年黑粉，抑或是被这段时间风风雨雨吸引来的路人，都好奇地挤在直播间。

也就在这时，网友们才发现言致长相英俊，眉目五官端正迷人，放在演艺圈，不说拳打影帝脚踢影后，也是能打赢十个夏·前顶流·泽的水平。

言致专注地看着弹幕，慢慢念道：“为什么突然想开直播……”他笑了一下，左边脸颊上的酒窝温柔帅气，“演唱会时间安排太近，我怕下个月没人来听我唱歌，所以来直播拉客。”

虎狼之词惹得粉丝嗷嗷直叫，纷纷表示哪里用你来拉客，你之前几次演唱会场场爆满，我们都恨不得你小声点别声张，好让我爸妈/大姑/舅舅也能来听一次你的演唱会。

有粉丝小心翼翼问：“这次演唱会，你会唱那个新歌吗？就是那首，那首《夏至》……”

这首歌已经成为当下流行的表白神曲。

言致静默了一瞬，“不会。”

粉丝立刻欢呼，cp粉痛心疾首。

言致笑着和粉丝互动，说得有些口渴，随手拿起水杯喝水，网友只见浅色半透明的胶状银耳羹与嘴唇接触，随后是上下滚动的喉结，略微敞开的领口和……

顿时，好sexy（xy不发音）的感慨遍布弹幕，可能超管也看不惯这种宛若拉客一般的氛围，直播瞬间消失，剩下一大块黑屏。

【直播间涉黄违规，正在整改中，请稍安勿躁~】

粉丝：？？？

言致直播次数少，不知道平台有“喝水or进食即视为违规”的潜规则，不过好在星河娱乐有直播平台的股份，四舍五入，温以航还算是平台的大股东。

言致一个电话打下去，负责人立刻压着超管来道歉，就差负荆请罪，并说这名超管从此就是您的专管，保证以后不会出现类似的乌龙事件云云。

直播间隔了两三分钟重启，粉丝们瞬间嘤嘤叫着涌了上来，言致一边回着粉丝的话，想起什么，抽空给负责人发了这样一条消息：

“以后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没有我的允许，你们都不能关停我的直播间。”

此时的负责人还不知道言致意欲何为，忙不迭地答应了。

结束后，安姐计算直播数据，意外道：“反响这么好，我还以为没有多少人来呢。”

言致都无语了，“安姐，”他说，“您对自己的艺人这么没信心吗？”

安姐撑不住笑了，“我还总以为你歌火人不火，没想到人气也上来了，挺好。以后不想唱歌了，想走流量路线？”

言致模模糊糊道：“还远着呢……”

安姐没注意言致说了什么，眉飞色舞地跟演唱会会场负责人联系，说这次很可能也是爆满，一定要盯紧票务系统，不要出现之前软件卡崩了的情况云云。

言致演唱会时间安排格外仓促，从放出消息到演唱会开场，只隔了不到一个月。

许多上班族学生党纷纷哀嚎，表示完全没来得及协调时间，无奈只能等言致下一次演唱会。

言致对此也做了很多准备，抗生素激素维生素跟不要钱一样大把大把地吞，堪堪维持在可以登台唱演的状态。

他问系统：“我这样可以吗？能顺利完成演唱吗？”

系统扫描言致的身体数据：“勉勉强强吧，应该不会有人听出你嗓子出了问题。”

系统模棱两可的结论让言致很担心，他叹了一声，“怎么感觉你们系统不是很靠谱，连这都计算不出来吗。”

系统闻言怒气冲冲从后台调出程序，给言致上了一层状态buff：“现在可以了！！”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言致在暗暗骂他没用！

时间转瞬即逝，演出当日，言致在后台候场，来往的工作人员将化妆间堵得密不透风，言致抽空往外看了一眼，十万人的会场座无虚席，有的观众耐不住性子，早早打开应援棒，点点光辉星散在观众席中。

“挺好，都坐满了。”言致满意道。

温以航看着眼前腰细腿长气质卓然的言致，只觉得言致生来就该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突然想不开道：“我给你办一场全国巡演，从东到西，从北到南，让你的每位粉丝都能见在自己的城市到你，怎么样？”

言致一听就枯萎了：“算了吧，温总，那很累的。”

温以航忍俊不禁，言致虽说看起来成熟稳重，但只有他知道，言致私底下挺懒，有时候吃饭喝水都要他催，可爱得像是不想上学的小朋友。

桌台上不知道被谁放了一个水壶，铅灰色的水壶混在言致的个人用品中，丝毫不显突兀。言致叫来助理，“那是谁的水壶？”

助理说：“是夏泽送过来的，他说，祝您演出一切顺利。”

助理也是个人精，他看着言致并不算多么好看的脸色，问道：“我去扔掉？”

言致皱着眉头，“这种东西能扔哪儿，算了，放着别动，一会儿我去处理。”

温以航听得心里直泛酸水，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说：“你还准备留下？”

言致递给他一个“怎么可能”的眼神。

安姐进来，狐疑地打量二人，托工作繁忙的福，她到现在还没发现言致和温以航之间的气氛不对，只以为大老板格外关注言致，放不下心，于是来现场监督。

不过这也不奇怪，言致目前是星河力捧的艺人，安姐对言致说：“准备好了吗？快上场了，别错过时间。”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渐渐的，候场区只剩言致温以航二人。

随着周围越来越安静，温以航的心跳声愈加激烈，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他看着眼前夺走自己一切注意力的言致，说道：“你别紧张。”

言致奇怪道：“我没事，倒是你，你又不用登台，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

温以航也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只觉得心神被一把有力的双手紧紧攥住，眼前的画面宛若烙印般在他心里划下重重一道。

温以航直觉这是一场对言致无比重要的演唱会，他慢慢调整呼吸，对言致认真说道：“演出顺利。”

“我会一直看着你。”

言致轻笑一声，从他的身上流露出一股天然的自信傲慢，他没有再理会温以航，从幕后走到台前，眯眼适应骤然亮起的光亮。

当灯光打在言致身上时，台下观众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无数应援棒挥舞成壮观的波浪，形成一片梦幻般的海洋。

言致站在舞台之上，从脍炙人口的情歌唱到近几年新出的影视插曲，清亮温柔的嗓音像水一样流淌，像火一样激动，没有人舍得将目光从这位歌星身上移开。

直到唱到最后一首，当唱完最后一个E6时，下一段伴奏如约而至，言致再开口时，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低头看着麦克风，甚至怀疑麦是克风出了问题。

言致苍白困惑的表情投影在大屏幕上，在场无数人为之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