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有一套成熟的设备，用于食物的制作提取。

阴暗潮湿的大厅，正中央摆有三张非常符合人体工学的铁床，黑色的皮革束缚带由于频繁使用，松松垮垮地挂在一旁。

有人被推搡着绑上铁床，顿时发出受刑般的哀嚎。

言致睁开眼懵了：“我这是，误入颜色片的拍摄现场了吗？”

系统：“哦我的老朋友，我们可是正经系统，我以我的名誉发誓，绝对不会出现那种下流场景。”

知道系统靠不住，言致只能自己判断状况。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这是一处造型古朴的城堡，言致手软脚软，借烛火昏暗的光芒，在琉璃窗反射中看清自己的模样。

黑发黑眸的东方少年，微长的碎发盖住眉眼，肤色是长久不见太阳的苍白。

当然，这里的每一个人，皮肤都很惨白。

言致摩挲手指，发现这双手没做过粗活重活，右手食指中指上，有长久握笔写字留下的薄茧。

看起来是个还在上学的学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名瘦削青年爬上铁床，熟练地将四肢摆好，很快有人把他全身固定，半米的针筒扎进他的四肢动脉，开始往外抽血。

言致多看了那血液两眼。

青年脸上的表情由平静转为扭曲，他从铁床上下来时，眼窝青黑，手脚像面条一样垂着，踉跄两下，晕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很快，有人把他拖走。

言致咂舌，“给人抽血，都不换针头吗？万一哪个有传染病，一传传一片，多脏啊。”

系统：“不会哦，这些都是检疫合格放心血。”

言致懂了：“这里是属于吸血鬼的城堡。”

系统：“哦天哪，您简直具有超出常人的智慧！”

言致：……

吸血鬼奴仆贪婪地守在盛放血液的木桶旁，眼睛舍不得从那上面移开，他对言致说：“到你了。”

到我了？

言致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他走到铁床前，从另一名奴仆手中，拿过那支半米长的兽用针筒，视线和一名人类对上：“过来吧。”

抽血这种事，看个两三遍，也就会做了。

保证不会出篓子。

人类：？

吸血鬼奴仆：？？？

吸血鬼奴仆从未见过这么懂事的人类，他终于从血桶上移开目光，赞赏地望着言致，“漂亮的小甜心，我记得你，在一会儿的鲜血宴会上，我一定会在米纳耶亲王面前，多为你美言几句。”

那名人类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言致！你怎么、你怎么能……”

很奇怪，当吸血鬼为人类抽血时，人类还可以坦然面对，但换成言致上阵，其余的所有人都对言致报以惊怒、厌恶的目光。

人群有一瞬间的骚动，有人甚至想冲上前，把言致拉下来。

在场的五名吸血鬼奴仆咧开嘴，犬牙在半秒内变得更长更尖利，虹膜转为危险的血红色，虎视眈眈地盯着人群。

人们敢怒不敢言。

言致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我是人类啊。”

系统：“哦，天哪，您的愚蠢简直无人能及。”

言致：…………

系统矜傲地给言致透露世界线：“你只是被豢养的人类血奴，负责给吸血鬼供血而已。”

它补充道：“你要舔的，就是这位血族里至高无上的亲王大人——米纳耶亲王！”

“用你的血液去供养他吧，主人，加油。”

言致心里百转千回，沧桑地看着刚才呛他的人类，慈爱道：“过来，我给你抽血。”

黑发少年手握针筒，面无表情地俯视，周围张牙舞爪的吸血鬼奴仆，无形间成为他的附庸，令在场的人心里升起莫名的惧怕。

那名人类走上铁床，仇恨地盯着言致，咬牙切齿道：“言致，你这个为魔鬼服务的魔鬼，你才是真正的恶魔……”

言致默默排空针管里的空气。

那人顿时不敢说话。

一道尖锐的哨声划破城堡外的天空，大厅里的人和吸血鬼奴仆条件反射向外望去，只见乌云密布的天空下，无数只蝙蝠扑腾翅膀起飞，用吸血鬼特有的语言交流：“仓库里的食物跑掉了！”

“他们炸毁了墙壁，跑向东南方。”

“亲王下令，一定要捉回血奴！”

大厅内，吸血鬼奴仆纷纷尖啸回应，有四只血族奴仆当场化作黑色蝙蝠，和外面乌压压的蝙蝠大军融为一体。

人类们听不懂吸血鬼的语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

剩下的那只吸血鬼，守在盛满血液的木桶旁，耸了耸肩，对在场的人类说：“我的同事有事出去了，现在，谁还想做我和言致的手下，帮忙给其他人抽血？”

有几个人顿时面色犹豫。

言致是反应最快的一个，他立刻折断手中的针筒，将针头取出，不到半指长的针头，看起来稍微用力就会断裂，但在言致的手中，它是刺伤吸血鬼的利器。

言致狠狠地将针头插进吸血鬼最脆弱的眼眶，速度快到让吸血鬼奴仆来不及反应，对在场的众人呵道：“快跑！”

人们一脸茫然，站着没动。

“你、你说什么，跑？为什么要跑？”

言致差点心梗，这群人，不会已经被吸血鬼同化了吧。

他趁着手中的吸血鬼没缓过劲儿来，迅速说道：“有人在城堡里制造爆破逃走，现在，所有的吸血鬼都去追捕逃跑的人类。不想留在这里一直被抽血的话，就趁乱逃出去！”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脚步往外挪移，那名差点被言致绑在床上抽血的青年大声说：“言致，那你怎么办，你不能一个人留——”

他被他的同伴拉走，声音断断续续消散在空中。

吸血鬼奴仆捂住左眼，愤怒尖啸，眼睛上的疼痛对他来说，远远不及内心的屈辱，他竟然被血奴刺伤了！

吸血鬼奴仆受了刺激，变得非人非鬼，力大无穷，以一种人类做出来会骨裂的角度，反手掐住言致的锁骨。

言致发现这具身体缺乏锻炼，危急时刻，肾上腺素分泌不足，无法躲开吸血鬼奴仆的攻击。

言致和吸血鬼大眼瞪小眼，面无表情道：“阿弥陀佛？”

他依稀记得，这句话对非人类生物有震慑作用。

吸血鬼奴仆水土不服，露出尖锐的獠牙，一口咬穿言致的肱骨，鲜艳的血液顺着衣袖滑下，滴滴答答砸在地上。

言致被恶心得两眼一黑，嘴里乱七八糟地念诵学过的咒语，不知道那句起了作用，吸血鬼奴仆慢慢放开言致，它不断舔食獠牙上残留的血液，瞳孔扩散至布满虹膜，四肢神经质地抽搐。

吸血鬼奴仆趴在地上干呕，间或发出奇怪的声音，几秒后，它翻着白眼扣嗓子。

言致按压手臂伤口，他怀疑这具身体有生理缺陷，这种时刻，心跳和血液流速依然四平八稳，像个死去多时的尸体。

时间紧迫，言致没多在意吸血鬼，他冲出大厅，在马概随便挑了一匹红马，跨上马背，单手操控缰绳，向着吸血鬼们透露的东南方缺口疾驰而去。

系统：“咦，你是想演血族亲王的落跑新娘，等米纳耶和你来一场你逃我追的小游戏吗，不错的注意。”

言致差点吐血，骂道：“你不是说，你们有人身安全保护机制吗？我被吸血鬼咬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帮我？”

系统无辜道：“你这不是没死嘛。”没死，等于没事。

“而且，你的身份是吸血鬼的血包，让吸血鬼嘬你两口天经地义，”系统说，“你就当提前演习。”

言致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系统的扎心言论。

言致骑着马跑出城堡的辐射领土，和他预想中不一样的是，外面并非是森林湖泊或高山悬崖，而是不知道荒废了多久的现代化城市。

残破的高楼大厦上扬起灰色的尘土，言致心下狐疑，“这里，是人类住的地方？”

系统幽幽放出风凉话，“哎呀，这个世界，哪里还有人类生活的区域，整个地球，都快被吸血鬼占领啦！”

吸血鬼，一种黑暗生物，但哪怕在古老的中世纪，它们也只能躲在城市的下水道，祈祷不会被猎魔人找到。随便一点阳光或者圣水，都能将它们烧成灰烬。

言致把马栓在栏杆上，走进一栋人迹罕至的小楼，蕨类等阴生植物攀爬在十几米的砖墙，盖住老旧的玻璃窗。

看起来，这个世界没有猎魔人，也没有阳光。

·

米纳耶亲王是所有吸血鬼中，始祖血液最浓郁的一只。

血族等级观念重，高等级的吸血鬼，对低等级的吸血鬼拥有绝对的统治力。

米纳耶步入他的餐厅，三具铁质餐床东倒西歪，本该在餐床上等待他享用的血奴，全然不见踪迹。

米纳耶鼻子一动，他跨过吸血鬼奴仆的尸体，蹲在地上，用手触碰地上早已干涸的血迹。

他舔舔手指，蓦然狂喜，“这个血液、这个血液——”

米纳耶看向古斯游公爵，命令道：“找到这个人，不计任何代价，把他完完整整带到我面前。”

言致：语言学多了，语言系统就会紊乱，比如对着吸血鬼说阿弥陀佛，对着僵尸喊阿里嘎多什么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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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吸血鬼（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