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会谈完毕,江衣白就想拉着陆弈雪去逛街,她的性格不是一般的自来熟。出于地主之谊,陆弈雪还是“舍命陪君子”了。
毕竟现在的他总觉得自己活一天少一天,看什么都带了丝往后余生的感觉,可不得把时间花在更有意义的地方,而不是在这陪半吊子高人逛商场。
在路人眼里,他们像一对兄妹。哥哥冷淡,妹妹热情,刚好他们今天衣服的颜色也是一蓝一红。
江衣白好说歹说地安慰他许久,很大手笔地请他去吃了商场最贵的餐厅,陆弈雪却食之无味。江衣白现在可不敢再开玩笑说什么“你就从了它”之类的话了,生怕陆弈雪被刺激的玉石俱焚。
大概是她从小对这些事见惯了,深知鬼怪想做什么都是毫无道理的,接受程度比陆弈雪这位“普通”男高中生要好得多。
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的陆弈雪翻来覆去,终于叹了口气,对着空气妥协了。他摸着自己唇下的痣,自言自语道:只要你不害我,额…也不要随便乱摸我,我们还能好好过日子,行不行?这颗痣就当你向我示好,我接受了。
房间内没有任何动静,被江衣白折腾一天的陆弈雪架不住困意和疲惫终于睡了过去。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本学期第三次月考,班上的氛围逐渐变得死气沉沉,就连连子钦这颗深水炸弹造成的余波也在渐渐平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把他和陆弈雪共同规划进敬而远之那一栏。
晚自习的时间充分自由,讲台上没有老师看守,都去准备各科的卷子去了。教室内有的人在有条不紊地查漏补缺,有的人一如既往地临时抱佛脚。
每到大考来临的时候,陆弈雪因紧张而躁动的心反而越平静。好好读书是母亲生前对他的寄愿之一,他一直奉为圭臬。
他看向窗外,看见月光被繁茂的枝叶分割成了许多道碎片,明暗交叠。他忽然想起中秋节好像也快到了,有点想妈妈了。
他久违地拿出那本《玄门手札》,这是父亲封尘的遗物,说不定妈妈也在不同时空的同一片月下翻阅过。
书上的字迹整齐划一,不同的书页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折痕,他翻到折痕较重的那一页温柔耐心地将它抚平,却见到书页中夹杂着一根细小的白发。他捻起来看了看,到觉得和自己的头发有些像,只是比较短。
陆弈雪忍不住细细看起了这页的内容。黑色的字,记载的是芜川县一座人迹罕至的荒庙——“三隰庙”的相关人文。然后还有一些当地村民口口相传的有关这座荒庙的故事。
相传这座庙建于清末民初,没有人知道庙中供奉的三隰神祖籍何处、姓甚名谁,庙里也没有可供瞻仰的神像,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神龛和一个牌位。
但有一位身患绝症的村民意外发现,只要在这座寺庙内虔诚祈愿,附上誓书与信物,在庙内烧去并跪地祈祷一晚,三隰神就会实现他的愿望,那名村民的绝症也因此不治而愈。
此事流传之后,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庙内的香火也越来越旺。但不久后,在庙内许愿的人们惊奇地发现,三隰神并不是白白帮人实现心愿,它会悄悄拿走许愿之人心中最珍贵的东西。有时是名利,有时是一双眼睛,有时是七情六欲。
人们渐渐对三隰庙如避蛇蝎,但没有人敢拆毁这座庙,他们惧怕触犯神明的威严从而遭受厄运,而且有很多愿意铤而走险来拜神的人也极力反对拆庙。直到现在,三隰庙已经历经了无数次自然灾害、拆迁和修整,庙宇越来越小,也逐渐淡去在人们的视野里,变得无人问津。
陆弈雪看完文字后,还在旁边看见了一张三隰庙外部的照片,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他因生病身子弱,开蒙晚,但早慧,记忆力一直很好。离奇的是,陆弈雪对自己七岁前的记忆都十分模糊,只记得床前妈妈整天以泪洗面的憔悴面容。
直到慢慢长大,他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年幼的病很是蹊跷。妈妈和他说是先天病,头发会因病重程度慢慢变白,直到最后血液也会白化。他在六岁时,头发就已经全白了,妈妈却不怎么带他去医院治疗,而是带他往返各地面见许多奇怪的人。
陆弈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下骇然。难道他小时候拜的其实是三隰庙?病愈也是因为三隰神显灵了?可三隰神有取走他的什么吗?三隰神是正经神吗?自己要不要去庙里求证一下?诸多疑问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的大脑。
一旁的何年见陆弈雪又在一动不动地看“小说”了,艳羡道:“也就是你这个班级第一了,月考前一晚还能在这旁若无人地看小说。”
陆弈雪的思绪忽然被何年打断,他有些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何年被这一眼瞪的莫名其妙:“你咋也和连子钦学会瞪人了?说起来他比你还牛,今天晚自习直接不来了。我感觉他拽的要死,家里给学校捐了几栋楼,就算考了年级倒数第一,校长都要说他考的好考的棒。”
陆弈雪对于何年的满腹牢骚无动于衷,默默抽出他抽屉里的手机,悠悠道:“管好你自己先。”
何年面色一白,赶紧把手机抢回来,左右扫视,发现没有看见老师才松了口气:“陆小雪你也太狠了,我要去和江泽右坐同桌!”
江泽右就是何年的前桌。
陆弈雪淡淡地“哦”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把玄门手札收回书包,说:“请便。”
江泽右这时却突然回过头来,说:“陆哥,我才不要和他坐同桌,我想和你一起。”
每次陆弈雪对他爱答不理的时候,何年就会找江泽右聊天,偶尔会把话题引到陆弈雪身上。以至于陆弈雪偶尔也会和江泽右说两句,两人的关系已经升至路上的点头之交。
“你们两能不能给我点面子。”何年咬牙盯着两人。
江泽右面露嫌弃地说:“你天天在后面甩笔把墨水甩我衣服上,我还没找你赔钱,已经是尽了同学之谊了。”
何年心虚地败下阵来,陆弈雪笑道:“酒精可以去笔渍。”
“谢谢陆哥,我下次试试!”说完,江泽右狠狠瞪了何年一眼,转过头去继续复习了。
不是,我一个星期已经被瞪三次了,你们组团来的吗,有没有天理了!何年内心无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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