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

不幸的是,当晚陆弈雪还是做起了噩梦。凌晨四点被惊醒,他小口喘着气,将桌边的一杯冷水一饮而尽。

冷水的凉意冲淡了噩梦带来的冲击,他抿了抿湿润的唇,不准备再接着睡下去,便打开灯刷起了昨晚没做完的英语卷子。

来到学校,上午是语文和政史课,他借着课间在嘈杂的人声中小睡一会。

昨晚又梦到了,还是那片水底。他看见了两口并列的棺材,其中的一具周身爬满了黑色的长发,另一具向他敞开着,里面放着一撮白色的短发,很是眼熟。

这是什么意思?梦中的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又恍然间感觉到后脑勺处有人喷洒的气息,很痒。

随后,他便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推进了棺材,棺材立即严丝合缝地盖上了,视线变得一片漆黑。

陆弈雪猛然睁开眼,眼前还是教室,却寂静无声。明明是盛夏时节,教室内却无端地让人觉得阴湿寒冷,四角的墙缝不断地渗出黑水。眼前的同学们各个像午睡般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只有他一人坐了起来,显得尤为突兀。

陆弈雪入眼便是自己的桌面,白色的草稿纸上用红笔写满了“找到你了”四个字。他的瞳孔有一瞬间紧缩,侧身看向了身旁的何年。

好在何年是正常的,他显然也惊讶于眼前的场景,惊声道:“陆小雪,什么情况?”

“不知道。”陆弈雪压抑着心底的恐惧,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穿越进了某种无限流的恐怖副本。

“嚇——嚇——”何年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断断续续地道:“喉咙…有东西…”

陆弈雪也顾不上思考了,抬手便向何年的背后拍去,想帮他吐出来,脑中已经回忆起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步骤。但是,他却感觉到手上一阵失力,掌心有股黏腻的质感。

何年整个人吐的痉挛起来,吐出了一些白色的食物残渣、香烛、还有烧焦的黄纸,他的头180度转了过来,脸上蒙着一片黑翳。

“你的血好香…”

陆弈雪再次惊醒,他的耳边传来同学们喧闹的人声。还在做梦吗?他下意识将右手握成拳,掌心那种诡异黏腻的质感终是消失了。

“诶,你醒了。刚打上课铃,我还准备叫你呢。”何年没发现陆弈雪小小的异常,只当他是课间小憩一会刚醒来。

陆弈雪看着面前气色红润的何年,怎么也不能把他和梦中的那个“同桌”联系起来。他环顾四周,一切正常,才松了口气。

居然又做噩梦了,还是梦中梦,自己最近的噩梦也频繁了吧,他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意外撞邪了。

陆弈雪找出这节课要用的书本,恢复了神色对何年道:“你知道有什么能静心的东西吗?”

何年没料到他会问起这个,回道:“茶?听电视剧说这个喝这个能宁神定气。”

“行,我放学去买一点。”

陆弈雪的脑中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似乎曾经提起过自己父亲的职业,是赣南那边某个隐世玄门的首席弟子。虽然多年的义务教育让他对玄门之类的说法心存疑窦,但回想起收拾母亲遗物时,那些从未见过的黄符纸、铜钱、枯桃枝之类的东西,好像都是父亲的陈年旧物。

说不定回去找找能发现什么可以用来辟邪的东西。

回到家中,陆弈雪随手把自己在小区门口便利店里买的庐山云雾放在客厅。打开妈妈卧室的灯,又从箱子里找出了一些与玄学有关的物件。

一本写着玄门手札的笔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随便翻了翻几页,发现字迹很陌生,应该是爸爸的东西。

说起他的父亲陆清彦,陆弈雪的了解并不多,一些相关的记忆碎片,都是妈妈口述拼凑成的。

还记得那时,妈妈悲痛欲绝地说,爸爸的死法尤其壮烈,是与某个邪祟同归于尽,最后死的连尸体都不剩。

不过,这件事其中的细节方芙礼没有再对陆弈雪多说。陆弈雪知道,妈妈并不想让他牵扯进这些玄门往事,只想让他做一个平平淡淡的普通人,安安稳稳一辈子。

陆清彦在他出生后不久就死了,留下他们母子二人,所以陆弈雪对于父亲的感情几乎淡的没有。从这本手札里,他依稀窥见了一些父亲的身影。字迹清隽有力,以前应该练过毛笔字。旁边还画了一些小人画便于理解,陆弈雪忽的“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对父亲的画功不敢恭维。

陆弈雪又艰难地翻看了两页,对于其中的内容理解的有些晦涩。这本略显破旧的笔记里,描述了许多民俗志异,甚至还有见鬼十法。

陆弈雪翻了许久才找到与辟邪有关的那页,上面写了一个可以净心的口诀,另一面是一道符箓的绘制图,这是用来消除鬼怪的幻象干扰的。

口诀只有简洁明了的八个字,吾吉彼凶、道心常存。很方便记忆,陆弈雪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顺了顺,随后便把陆清彦的手札放到了自己的书桌上,准备没事的时候就当课外读物翻翻看。

洗过澡,已经十二点了。他照例拿出试卷整理错题,窗外忽然下起了小雨。这场雨下的突然,有细密的雨点随着白纱帘飘了进来。陆弈雪的桌子是靠着窗户的,作业本上很快晕开了几个墨渍。他迅速站起身关上了窗,台灯在此时闪了几下,灭了。

刮风下雨又停电?

家里一直是他算着时间缴纳电费的,想了想可能是小区哪里电路老化故障了吧,毕竟他们小区也历经十几年风霜了。陆弈雪摸黑把课本收进书包,喝了口清茶润了润嗓,在床上躺了下来。

合上眼,听着微微雨声,他感觉自己的脸颊上落下了一滴冰凉的水。

窗户没关紧?他想到这,也没太在意,翻了个身,那滴水顺着他纤细的脖颈钻入衣领中,冰的他哆嗦了一下。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阴冷视线在黑暗中粘上了他酣然的脸庞,陆弈雪如有实感般,恍惚着将眼睛打开一条细缝。只见床头那处站了个黑黑的影子,披肩的长发垂在身侧,看不清脸。

女女女鬼?!!!

陆弈雪顿时汗毛耸立,露在被子外的部分仿佛如坠冰窖。他赶紧将眼睛越闭越紧,眉毛拧做一团,再也不敢睁开了。

他的胆子真的要被越吓越小了,前几次好说歹说地安慰自己这个世界有谁不做噩梦,统统都是心理暗示云云的,才把自己哄好。

这次真他妈的直接见鬼了。

“吾吉彼凶,道心常存。吾吉彼凶,道心常存…”陆弈雪从一开始的默念,到慢慢不自觉念出声。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雨停了。陆弈雪甚至不敢大口呼吸,他屏着气,空气仿佛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阴湿缠绕的感觉渐渐消失了,陆弈雪才大着胆子睁开了眼。

黑影不见了。

他索性抄起被子蒙住头,躺尸一般告诉自己:噩梦、绝对是噩梦,又是什么梦中梦…明早还有班主任的课,他今晚必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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