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江浔开车带着他去医院复检。
他自个身体好得很,好几年没踏入过医院的大门了,认识苏辞以后,一个月倒是陪他来了两次。
高跟鞋的声音嗒嗒路过,却在他面前停下了。
惊喜的声音响起,“江浔?”
他抬头望去,一位穿着红色裙子的女性正惊喜地看着他。她约莫三十岁左右,长发红唇,长相大气,性感妩媚。
她叫许攸,江浔曾经在圈内的好友。多年未见,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碰到。
许攸惊喜地看着他,江浔当时退圈后,基本都跟他们断了联系,这么多年过去了,倒是风采未减,看起来已经从当初的影响中走出来了。
“许攸,好久不见。”
江浔站起来,笑着跟她打招呼。
“你在这里是?”她好奇地问道。看到江浔穿着风衣,一个人在这抽闷烟,“没啥事吧?”
“陪朋友来做个检查。你呢?”
“产检。”她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江浔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几分幸福。
许攸再开口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很好。”
从他脸上的神情来看,不似说谎。
真好,他们都过得不错。
“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找个地方坐坐,叙叙旧。”
江浔看了看门诊大楼,苏辞还没出来,“可以,不过要过会,一个小时后方便吗?”
说话间,苏辞出来了。
检查结果显示他恢复得很好,身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只需要再静养一段时间即可。
他隔着老远,就看到江浔跟一个女人站在一起,语笑晏晏,一颗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他走到江浔旁边,拉了拉他的衣服,没说话。
江浔笑着给他们互相介绍,“这是苏辞,我的新朋友,我今天陪他来做检查。这是许攸,我的老朋友。”
许攸好奇地跟苏辞打招呼,但是没多问。
江浔决定先送他回家,然后自己再跟许攸出去吃饭,却被苏辞拒绝了,说自己能回去,江浔没再坚持。跟苏辞告别后,二人在附近找了个咖啡厅坐会。
苏辞看着二人渐行渐远,他咬紧下唇,将检查结果随便塞进包里,然后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他跟着他们到了一家咖啡厅,看着二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去,他也跟了进去,在斜后方的位置,江浔背对着他。
“先生您好,一个人吗?这是我们店里的菜单,您可以先看看。”服务员上来招呼他,他随便点了份招牌打发了。
隔着凤尾竹的叶片,他看到那个女人拿出手机给江浔看,江浔靠近去看,然后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分外刺眼。
——
江浔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自己的老朋友。
许攸,他曾在圈内的好友,曾经如丧家犬时,她是少数在微博上为自己公开发声的艺人之一。
她性格火辣,为人直爽,跟那些爆出来的莫须有的黑料不同,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从平日里的相处来看,她相信江浔的为人。
许攸大大方方地打量着他。
“看出什么花来了吗?”
江浔浅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好奇地问道。
许攸认真地看着他。
他们曾经是一个公司的艺人,江浔这个人看起来冷漠,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真的碰到事了,却是少数的会站出来帮忙的人。
江浔那个时候,比现在要更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温和慵懒,眉眼总是带着笑,虽然笑意不达眼底。
想到这里,许攸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捂嘴笑了会,主动跟江浔分享道,“你知道吗?最开始的时候,我甚至有些怕你。”
“我?”江浔惊讶得一挑眉。
“每天冷着脸,看起来就很吓人。”
“不过后来才知道,都是假象。”
许攸又想起来。
那个时候,大家都刚入行没多久,他们曾经一起被拉去陪酒,喝到十二点多都没结束,被点名喝酒时,许攸慌张得很,还是江浔帮她拦下来,还拉开了动手动脚的投资商,最后差点闹到动手了。
江浔那个时候正当红,公司拿他没办法,后来落得这个结果,很难说其中有没有人在公报私仇。
在这一行混久了,落井下石的人很多,雪中送炭者寥寥,许攸对此记了很多年。常常想报答他,却没有什么机会。
他丑闻缠身,最后甚至退圈,跟大部分朋友都断了联系,从此杳无音信。
坐在他对面,许攸看着他现在,走出过去的阴霾,变得温和慵懒,没忍住说出心声,“更帅了。”
江浔莞尔,没将这种客套话当真,好奇问道,“什么时候结婚的?”
“去年领的证,碰到了合适的人,所以决定结婚了。”
江浔想起了当年,那个记忆里性格倔强的小姑娘,桃花旺得很,却总是容易遇到渣男,江浔没少听她吐槽过自己的极品前任。
现在居然也碰到了能够携手迈入婚姻的人。
“祝你幸福。”江浔拿起自己的杯子,跟她碰了碰。
“你现在在干哪一行,还唱歌吗?”许攸好奇道。
“差不多吧,转幕后了。”
“我也是,结婚以后,推了不少工作,决定慢慢转向幕后了。”
“还在写歌?”她挑了挑眉。
江浔点点头。
“那不如投我们公司试试。”
“就这么相信我?”
“我认识一些音乐人,要不要帮你引荐?”
江浔没再客气,“那就多谢了。”
“祝我们合作愉快。”他们拥抱一下,然后分别。
老友相见,叙旧一时没注意时间,分别时天都快黑了。离开的时候,江浔路过门口的凤尾竹时,总觉得有道若隐若现的视线在注视自己,回过头看又没发现什么异常。
可能是错觉吧。
他走了之后,苏辞从角落里出来。他确认了一遍天花板上的摄像头位置,找到咖啡厅的老板,花了一些钞能力,拿到了监控。
……
江浔回来的时候是傍晚时分,夕阳余晖下,时间仿佛都变慢了。他将车停好,慢悠悠地走回来。
他们家楼下的街道上有一家小卖部,平时附近的老头老太太会聚在这里聊天。
今天倒是在这里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苏辞,那个他捡回来的小孩,正乖巧地坐在旁边,听老头老太太们聊八卦,看起来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他记得苏辞检查结束后就自己回来了。
江浔走近小卖部,跟老人们打了招呼,然后进去买了包烟,视线触及冰柜时,让老板娘再拿瓶可乐给他。
他从小在这长大,附近的老居民多多少少都认识他,不少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除去出道工作那几年,他基本都在这里待着。
从江浔走过来开始,苏辞的视线就放在他身上没离开过。
看他这副呆呆的样子,江浔觉得有些好玩。
他走到旁边,直接身手将可乐贴在他脸上。
刚从冰柜里拿出来,冰冰凉凉的,壁上都是水珠。
苏辞被冻了个激灵。发现是江浔,嘴角明显地上扬,一下子心情就变好了。
“在这干嘛呢?要出门吗?”
“等你。”他蹲在地上,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江浔双手插兜,挑眉看着他。
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互相对望,江浔发现,他这个角度看过来,显得格外无辜。
“被蚊子咬了,想买个花露水,找不到药店在哪。”他把手伸到江浔眼前,给他看蚊子有多毒。
他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莹白,上面被叮出来的红色的包就格外的显眼,大包小包的。
“疼。”
短短的一个字,江浔倒听出了可怜巴巴的意味。
“在中山路,隔了两条街,你知道怎么走吗?”
看到他迷茫的眼神。江浔败下阵来,“算了,跟我走吧。”
离这很近,江浔索性带他一起走着去。
现在的天气依旧很热,江浔脱了外面的衬衫用手拿着,穿着黑色的背心,露出健壮的身材,走在前面。
月光很亮,走在路上,不需要路灯也能看得清,苏辞跟着他,偷偷打量了好几眼。
药店很快就到了,买了花露水。江浔刚想递给他,苏辞白嫩的胳膊就伸过来了。
江浔想到了那天在华音碰到他的时候,很难想象这居然是同一个人。
江浔把他的手挡回去,让他稍安勿躁,回家再说。
回到家后,他先把蚊香点上,然后拿过花露水,将花露水喷在自己手心处,用双手摩擦至热起来,然后再用手心擦在他的胳膊上。
上药这么多次,他都习惯了,手艺越发娴熟。
没忍住吐槽道,“再这么下去,我都能出去兼职给别人上药了。”
苏辞水灵灵地看他一眼,“那我给你发工资,你只能给我上药。不能给别人。”
“好啊,我很贵的。”
“都给你。”苏辞说着,要从身上翻自己的银行卡出来。
“别。”
江浔连忙拦住他。这小孩真不经逗,“开玩笑的。”
夏天的蚊子毒辣得很,尤其是他细皮嫩肉的,看起来怪吓人的。
有点热。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手上传来的触感,江浔手上有练琴留下的茧,粗糙的,有力的。
江浔一只手就能包住他的手腕。
苏辞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江浔却握得更紧了,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手心,“别动。”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脚踝也有。”
苏辞撩起裤脚给他看,也是被咬得通红一片,看起来没少挠。
江浔把他的脚抬起来,搭在自己的大腿上。露出纤细的脚踝,看起来像莲藕一样。
江浔闻到了淡淡的柑橘香。
“喷香水了?”他冷不丁开口问。
正盯着他看的苏辞愣了一下,心虚道,“没,家里的洗衣液换了。”
江浔面不改色地给他擦药。擦完之后立刻不动声色地远离他。
那个味道在他鼻尖萦绕了很久。
他不着痕迹地抽了抽鼻子,啧,想吃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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