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右相可猜忌过谢随身世?”萧定权对于顾宁真的话置之不理,反而出言问道。
“方才左相托人关照老臣,老臣便将此事传信出去。”顾宁真略有心虚,忐忑道,如今在陛下面前是不容说谎的,否则更该是罪加一等了。
“看来顾将军是真不怕死,这狱中送来的酒都敢喝。”萧定权闻言又瞟了眼那瓶倒地的酒,讥讽不屑轻笑道。
顾宁真尽显难堪,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又听萧定权颇为致歉,回应顾宁真先前所话“先前不识才杰是孤之错,顾爱卿若能将谢随身世撇干净,使他不以谢煊之子论名,孤可以既往不咎,依旧重用顾将军,信任顾将军。”
顾宁真似懂了什么,原来陛下是要保谢随,连忙叩首道“谢陛下,臣明白了。”
夜彻底漆黑,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大理寺外,静谧的雨声中传来一冰冷凉薄的声音,冷得人不禁打了寒颤“今夜之事,若谁敢透露半句,孤不介意让人死在这雨中,悄无声息,外加妻儿老小。”
“陛下之事,臣等无胆透露半句。”大理寺狱丞连忙跪下道,心里无助害怕。连同守门的侍卫也一同惧怕得跪下。
……
旧伤彻底痊愈,谢随也已在翰林院任职了三月有余,好不清闲,除了遇见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掌院学士李濯。
“哟,谢编修啊,看来屁股上的伤见好了,都能坐下了。”李濯背手走到谢随面前,好生关切道。
“多谢李学士关切,下官伤的确好了。”谢随起身行礼温笑道。
谢随早便多见不怪了,这些日来,李濯闲来无事,总会从翰林院堂内走向堂东来对着自己阴阳怪气一番。
“那便好,正好这几日公务繁忙,又送来了几本文献,张铭那几人不巧有的被调派,有的去跟着陛下做了侍从,现下堂西就只剩谢编修一人了,便劳烦谢编修趁无事一同编撰了吧。”李濯从背后拿出四本文献,放于桌上,又特意强调道“谢编修,这四本文献可仅限俩个月时间,陛下口谕,不得延误。”
一本单薄的文献正常来算,一人编撰也要月余时间,这李濯如今可是成心刁难的,是要让他日夜执笔,苦苦翻阅典故,查证古籍,整整俩个月不容休息懈怠一下,而且还完不成被落罪谴责。
谢随抬头看着笑容满面似颇感歉疚,实则故意刁难的李濯,轻笑道“李学士说得是,这本就是下官之责。可若只有我一人去完成这不可能完成的工作,那么时日一到必是会延误下来。陛下口谕,到时怪罪的可不是只有我一人,还有整个翰林院。况且不论这些,也是为百姓耽误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谢随温润一笑。
“哼!”李濯恼羞成怒,拿走桌上的俩本文献,甩袖而去。
待李濯走后,谢随伸手拿起一本文献,对着无奈一笑,瞬间收起,李濯这些把戏当真无趣,比编撰文献还要无趣些。
……
内堂,只见李濯追着盛铎抱怨道“老铎,那谢随武臣出身,竟有此等口舌,简直巧舌弹簧!有辱我李濯。”
盛铎看着李濯显然被气到的样子,劝慰道“此子是从流民堆里爬出来,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又为大曜立下了汗马功劳,老濯啊,你就别为难那孩子了,他可不是那些权贵之子,张扬跋扈,草芥人命,反倒功名赫赫,善待将士,着想百姓,为人谦逊啊。”
“我看此子将来必有所成,只是骨子里恣意啊。”盛铎望着门外的葱葱大树,叹了口气道。
李濯平静下来,坐上木椅一时知错,又一时愤懑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寒窗苦读数十载,见惯权贵欺压学子,泄露密题,篡改试卷,抹掉榜单,一卷成名的常事,便固执己见,认为那谢随也是此等之人。”
盛铎闻言心中沉叹一口气,这是李濯的多年心结。当年他和李濯一同进京赶考,期间听闻李母重病,心中挂念之事唯有见幼子李濯榜上有名,喜讯传来。李濯苦读数年,文采斐然,所作文章可是浑然天成,掷地有声,金声玉振,令夫子次次出言夸赞的。只是当年却被权贵偷换了试卷,落了榜,留下终身憾事。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盛铎目光炯炯,望向窗外,眼中绿衣盎然而生,却尽显落寞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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