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我家吗？”宋彦站起身扶他。

“不去。”尚柏坚决的摇摇头。

“那好，我叫个代驾。”宋彦说着叫了代驾，他收拾了一下瓶瓶罐罐，拿起尚柏喝剩下的半杯，顿了顿，一饮而尽，罐子上的眼泪有些咸涩，酒顺着食道滑入胃里，所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冰透了。

路上宋彦买了点蜂蜜和牛奶给尚柏，到了陶师大门口，干着急进不去，他拍拍尚柏，“尚柏，谢固在宿舍吗？”

“不知道。”

“你给他打个电话吧，让他来接你一下可以吗？”

“不用，我自己回去。”尚柏拍拍宋彦的肩膀，搓了搓脸，头也没回的进了学校。

他知道自己今天做了些什么，甚至已经在考虑要换什么方法了，还好没太出格，不然追不回来怎么办，人生又不能重来。

人生不能重来，时间也无法倒流，如果可以的话，或许高中的毕业照上也会有他的笑脸。

不过也好，如果时间真的能倒流，他就遇不见宋彦了，想到这，尚柏笑了。

宋彦在门外看着尚柏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叫代驾开去了工地，尚柏回学校了，他就不需要回家。他计算着时间，之前还觉得陶师大那么大，尚柏不至于久坐缺乏运动，现在却觉得每一秒都很长，终于，在二十分钟后，宋彦拨通了电话，“尚柏，你回去了吗？”

“回来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尚柏已经在椅子上干坐了几分钟了。

“谢固在吗？”

“不在。”

“那你记得多喝些水，盖好被子小心着凉。”

“……哦。”尚柏知道宋彦没生气，心里平静了几分。

“……我有时间就回去看你。”

“……哦，好。”尚柏笑了笑，站起身说：“你回去也早点睡吧，回去肯定快十二点了。”

“嗯。”

尚柏见对面也没再说什么，就说：“宋彦我挂了。”

“……嗯。”

宋彦放下手机，看见扶手盒上的翻毛本子，便拿起来一张张的翻，基本都是尚柏拍的，白天的，晚上的，小猫小狗，人影，操场，社团比赛，生活琐事，一张一张发给他的时候没太多感觉，可这厚厚的一沓像走马灯似的过一遍，宋彦才意识到不就是他大学的时候所想要体验的吗，尚柏把他尘封在房子里的渴望翻了出来，又用自己的眼睛帮他记录下来，一张是偶然，十张是偶然，一百张两百张就不是偶然了。

尚柏的索求他看见了，祝福也看见了，纪念，思念，都看见了。

尚柏太了解他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了解的？他又能回馈什么呢？脑子还被拽着的人能回馈什么呢？

宋彦觉得更大的情绪在心里流着，灰色的粘稠的东西包裹着一颗热烈的心，难过，心疼和委屈更胜一筹。

人都是需要情感的出口的，淋过大雨的人尤其如此，这并非贪婪，也并非卑怯，只是尚柏也不懂，因为除了尚竹没人给他撑过伞。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比宋彦更加全盘托出了，只是胆怯了一句告白。

宋彦一晚上都没睡，一想起尚柏环在他腰上的那只手和掉在罐子上的眼泪，以及自己的境遇，他就揪心的哭，枕头湿了一大片也还是没睡着，他想把尚柏抱回家，想拍拍他，亲亲他，想每天送他去上学，想学做饭给尚柏吃，多吃点，吃胖点，想帮他分担一些学习任务，还有那些疯狂的想法，怎么都好，随便。

可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家里说，就算不说，总有一天也还是会被知道，宋存义和吴秀云肯定会把尚柏骂的狗血喷头，没人能受得了他俩的言语攻击，然后呢？尚柏会离开，宋存义会打他，打他倒也不在乎，但是吴秀云……吴秀云这种把孩子当做自己的生活动力的人……会疯吧，或者寻死？以死相逼？也不是没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吴秀云能做出这种事，真的不是没可能……

三十年，确确实实还喘着口气，可也确确实实喘不上气，所有的事必须服从，否则就会被一顿输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现在喜欢的人是个男的，那更不可能了，真的没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