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亲不要紧，吕茶茶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都被无妄禁了言，来惩罚她这越矩行为。

……

出了灵机寺，吕茶茶多少有点像脱了笼的麻雀，放飞天性地厉害。总觉着出了庙他就不是和尚，她也不需再遵循那庙里的诸多规矩。

但她这一激动不打紧，却是忘了无妄的修行。

得意忘形啊，得意忘形！

-

行至午间，途中碰到一茶舍，俩人才找了一处空桌坐下来。

被禁言，吕茶茶委委屈屈地咬着唇，可怜巴巴地望向无妄。无妄面前有纱挡着，她也看不清他什么表情，自己又说不出话，只能眼神不时地盯着他。试图让无妄能接受到她认错的样子，给她嘴解禁……

但是一路上，效果不明朗。

禁言对于一个见到外面世界，满是兴奋的人来说，可是太煎熬了。吕茶茶悻悻地趴在桌子上，手撑着下巴，看着端茶过来的老妇人，自己打发时间。

就在这时，一直呆在吕茶茶袖口里的小青蛇跑了出来，他在桌子上绕来绕去。可这动静，把刚走近的老妇人吓了一跳，托盘上的两背茶水结结实实都洒了。

吕茶茶见这不长眼的家伙，未经她同意就自己跑出来，吓到了人，来不及责怪他，慌忙站起身，试图跟那老妇人解释它不咬人。可是她被禁言，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字也蹦不出来。急的吕茶茶，脸憋通红。

到了，还是无妄抓着她的胳膊将吕茶茶拉坐在凳子上，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对那老妇人行过单掌礼后，解释道：“施主莫怕，小徒贪玩，抓了一条蛇，但他不会伤人的，莫怕。”

那老妇人这会儿也稳住了神，点点头，“好好，我这就去给大师再取茶来。”

无妄微微颔首：“有劳了。”说完才重新坐下来。

他放开吕茶茶的胳膊，转头看着她，表情里没有喜怒，眼神平静。但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却让吕茶茶越发心虚。

她避开无妄的视线，低下头。只是时不时撇过去的眼神，暴露了她此时的忐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越来越怕无妄，明明他很少凶她。

这大概就是不怒自威吧。

吕茶茶悄悄观察了无妄半天，才抓着他的袖子摇了摇，随即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不言而喻，是让他解开禁言术，她想解释解释这个事情。

无妄只垂眼斜扫了她一眼。

此时老妇人将重新端上来的茶水，放到他二人面前，道：“二位客观请用茶。”

“多谢。”

他似乎没有理吕茶茶，她有点气恼，刚想支吾着骂无妄不讲理，可刚说出“老和尚”三个字的时候，她居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

无妄正端着茶喝了一口，闻声斜睨了她一眼。吕茶茶吓坏了，她以为还出不了声，结果这三个字结结实实说出了口，还被眼前的老和尚听的明明白白。

造孽！！！

吕茶茶眼睛瞪溜圆，忙不迭地地捂起自己的嘴：“师父，我我我就是试试这三个字好不好听。”

“……”

越解释越乱，这么忤逆他的字眼，怎么就从她嘴里蹦出来了。

“所以好听吗？”

无妄清冷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地反问道。

“不好听不好听，以后再也不说了。”

吕茶茶笑眯着眼，“嘿嘿”尬笑了几声，想给他喝了一半的茶杯里再添点茶，以示赔礼。结果无妄似乎早猜出了她的想法，抬手将茶杯移开了些，轻飘飘地蹦出几个字，“老和尚不敢劳阿狸大驾。”

“……”

吕茶茶拎着茶壶的手僵在了那里，舔舔唇，有意识地撒娇道：“哎呀，师父，我那是无心之言，您怎么还生气了呢？”

无妄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后，视线转向青蛇。此时青蛇缩头缩尾四处张望，随即他从桌上拿起一只筷子，敲了敲青蛇的脑袋：“憋了一路，怎么不继续憋着了，出来吓人。”

青蛇被敲的往后缩了缩，反驳道：“我也口渴，出来喝口水。”

话了，蛇脑袋探到吕茶茶的茶杯里，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这才停下来。因为喝的太急，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吕茶茶半天光顾着解释，自己还没来得及喝，就被青蛇沾了。她拿着茶杯看了看还剩一半的茶水，指着青蛇道：“你这蛇妖好不讲卫生，我都还没喝呢。”

说完懊恼地将茶杯扔到了一边，顺手拿过无妄刚刚用过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

无妄在她拿自己杯子喝茶的时候，笠帽下的嘴张了张，到底没说出什么。只是转着念珠的手，加快了些速度。

青蛇在一旁冷哼一声，“你这猫妖也是够双标的，不让我喝你的，你倒喝你主人的。”

吕茶茶晃着茶杯，“哼”了一声，挑衅似的口吻说道：“你怎么能跟我师父比，我们都同床共枕过，更别说共饮一杯茶了。”

青蛇：“？？？”

无妄：“……”

这话终于让一旁淡定的无妄听不下去了，一挥手，吕茶茶又被禁言了。

她手舞足蹈了半天，发现自己又发不出声。只泄气地指着那青蛇，两只好看的眼睛瞪着青蛇，活像是要吃了他，心道，“都怪这头大青蛇，我又被师父禁言了。”

青蛇看好戏一般，在桌上绕来绕去，很是兴奋。若不是在这里怕吓着常人，他早都变回人形了。

无妄摇了摇头，道，“你这猫儿，说话越发没了规矩，我看还是禁言的好。”

没有了叽叽喳喳的吕茶茶，世界再次回归安静。

喝完茶休憩一阵，他们便离了那茶屋。青蛇在远离人群后，变成了人形。他憋了一路，终于能舒展开身体，仰天深深吸了口气，见身边的吕茶茶垂头丧气。青蛇慢悠悠挪到吕茶茶身边，撞了撞她的肩膀说道：“阿狸怎么样，一路被禁言的感觉如何？”

吕茶茶冲他翻了个白眼，抬头看向前面腰背挺直，一路前行的无妄，她不死心地跑上前，抓着他的袖子，只是拧着眉耷拉着眼睛，指着自己的嘴。

无妄回头扫了她一眼，没搭理，方又继续前行，只过了一阵才问道：“阿狸可是想明白了？”

吕茶茶忙点了点头，又指指自己的嘴，摆了摆手，意思是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无妄见她似有悔改之意，这才又挥了挥手，“若再乱言，我便将你收回原型，你就在我怀中呆着吧。”

“阿狸知道了，师父。”

“嗯。”

解了禁，吕茶茶这回老老实实挨着无妄，再不敢乱说话。

青蛇在他们身后，转来转去，实在无聊的紧。“我说老和尚，阿狸，你们这是哪去啊？”

无妄不言语，吕茶茶在旁边扭头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

青蛇耸耸肩，“怎么啦，他是你主人，又不是我的，那么高修行，怎么就不能叫老和尚。”

吕茶茶偷偷瞟着无妄，见他没有任何动静，才慢慢退后几步，到青蛇身边，在他胳膊处扭了一下，“要死啊青蛇。”

青蛇被拧地眦起了牙，“疼疼疼，放手。”

吕茶茶放开他，解气地道：“对我师父不敬，捏你都是轻的。”

青蛇“切”了一声，“你自己都这么说，还不让我说。”

“那怎么，我的主人，只有我能说，有毛病？”

吕茶茶扬着个下巴，看着青蛇，翘着眉眼，倒是真像炸了毛的猫。

要说以前青蛇也还跟她打一打架，但自打她修成女孩模样，他就习惯性让着她了。

青蛇自觉认怂，“得，没毛病，我啊，就不该多嘴。”青蛇郁闷地环望着四周，还时不时翻着白眼。

“本来就是。”

“我看啊，我在这里也是多余，本蛇就先走一步了。”说着就要转身飞走，被吕茶茶一把抓住了，“哪儿去？”

“我好不容易离了无稽崖，当然是游历山水去啊？难不成和你们吃斋念佛啊。”

吕茶茶指了指青蛇：“好你个青蛇，还真是卸磨杀驴，这就要走了，咱们在无稽崖说好的呢？”

“那是，那老和……你主人那么厉害，路上也用不着我，我也正好去享受下世间美好了，是吧？”青蛇有点赌气。

吕茶茶知他下山也必然会乱跑，也没真打算留他，就甩甩手道：“好吧，知道你也呆不住，走吧走吧。”

青蛇挑挑眉，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倒是挺了解我。”最不喜欢人摸脑袋的吕茶茶一把打开他的手。青蛇见好就收，才向相反方向走了几步，停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哨子，对背着他的吕茶茶喊道：“小猫妖，给你样东西。”

“什么？”

青蛇将那个哨子向上一扔，像个抛物线一样，丢到她怀里，“若真有什么用的着我的地方，吹着个哨子，不论我在哪里，都会赶过来。”

说完也不等吕茶茶说什么，他便“嗖”地一声，消失在了这山间。

吕茶茶从怀里捏起哨子，望向青蛇消失的方向，嘴里嘟囔着：“真的假的？！”

不过到底还是将哨子收到了怀里，再一回头，无妄已经走出了老远一截距离。

她边跑边对着走远了无妄喊道：“师父，等等我啊。”

好容易追上，无妄扫了扫她身前，见只有她一人道：“那小蛇妖呢？”

“走了。”

“嗯，你跟这青蛇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无妄随口问着，他印象中以前阿狸每次跟那青蛇碰面，都是带着伤回来的。

倒是她修成人形后，这种现象少了。

吕茶茶摇摇头，“不知道，大概是他终于在无稽崖上，找到一个比他道行还浅的妖，惺惺相惜吧？！”

无妄垂着眼摸着手里的念珠，玩味着这四个字，惺惺相惜……

倒也多情！

吕茶茶背着手，一蹦一跳踢着脚边的石子，漫不经心的说着。“哎，对了师父，咱们到底要去哪呀？”

闻言无妄停了下来，深吸了口气，慢条斯理地道：“阿狸，你我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会有很多危险，你，不然先去寻那青蛇玩，待我安全回来后，再去寻你。”

吕茶茶想也不想地就拒绝，“师父你小看本猫了，别说是危险，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跟着师父啊，哪能像那青蛇一般，不讲义气。”

无妄被她的无心之言逗笑了，也只是微抿了抿嘴角。他难得的抬起手摸了摸吕茶茶的发顶，说道：“有时候不讲义气，没什么不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次吕茶茶却并没有向打青蛇那样，把无妄的手打开，甚至有点享受。毕竟变成人后，无妄嫌少在这样摸她的头顶。

吕茶茶笑眼颜开，扬着下巴，一脸笃定的模样：“那不能，师父可是我在这里最亲近的人，别说什么危险了，要我的命都是可以的。”

闻言，无妄垂首望着眼前这眼神清澈，型容娇俏的女孩子，眼里的升起了一丝暖意。

老和尚，说你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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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