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恒趴在教室后排的课桌上,眼睛半眯着,目光却牢牢锁在阮温和童今安身上。
他掏出手机,飞快地给陈俞柯发了条消息: 「陈少,放学来我们班门口一趟。」
发完,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心里暗想:“可不能让我家陈少输给童今安那小子。”
放学铃一响,教室里瞬间嘈杂起来。阮温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余光却忍不住往门口瞟。
陈俞柯已经站在那里,肩上的校服随着他转头的动作滑下一半,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和锁骨线条。现在懒散地靠在门框上,目光直直地看向她。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童今安正好从她身边经过,瞥了一眼门口的陈俞柯,又低头对阮温淡淡地说了一句:“明天见啊,阮同学。”
他的语气平静,可阮温却莫名觉得……有点冷。
与此同时后排几个男生成群结队张罗着去打台球,“恒哥去不去炫八,嗯?”,一众人里胆子最大的开口问。陆川北还在看他脸色。
梁恒迅速收拾书包,要是不把它装满回去又得挨批,他闻声没有抬头:“回家了。”,将最后一本历史书放进拉好书包,偏头回道。
转身径直往前门走,窗户边陈俞柯双手交叉,冲他挑眉。
身后几人不屑的看着他的背影,有人开口:“别人可是心在八班的人。”,说话的正是输了比赛不甘心的祁阳。
童今安转身手里提着空书包,从后门走拍拍他的头,“还走不走。”
一伙人跟着离开,在楼梯口堵着引人不满。这时六班的人也跑出,他们也等着去开台。见那里人头密集,带头的夏铭俊眉头一皱。
眼看手尖的烟见底,他顺手扔掉,火还在继续。脚一抬板鞋踩灭火苗。
教室内阮温留在最后,"你再磨蹭,陈少就要冲进来抢人了。"许果纯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扫把,"今天不是你值日吗?怎么魂不守舍的?"
阮温急急忙忙,想开口声音却虚地低了下去。
回到座位,她匆忙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起身时膝盖撞到桌角,疼得她眼眶一热。
前门传来一阵骚动。陈俞柯终于等不及,直接走了进来。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地拎着一罐冰可乐,在阮温桌前停下时,"啪"地一声把可乐贴在她发红的膝盖上。
"笨手笨脚的。"他语气嫌弃,眼神却一直盯着她泛红的眼眶,"疼不疼?" 冰凉的触感让阮温瑟缩了一下,却莫名缓解了疼痛。
她摇摇头,接过可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陈俞柯的手,立刻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躲什么?"陈俞柯挑眉,突然俯身靠近,"我又不会吃了你。"他身上的薄荷烟味混合着运动后的热气扑面而来,阮温下意识往后仰,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面。
过会学校内已经没什么人了,陈俞柯几人才出来顺手将门关上,每个班门牌前上方都是监控。
走过去时,好几个班级放心的连门的门关,还敞开着,落日照去是青春独有的感觉。
南方教学楼是富有活力的,走廊上,梁恒正和陈俞柯的篮球队友们插科打诨,看到阮温出来,他意味深长地吹了声口哨:"哟,我们阮大学霸终于舍得离开教室了?"
还没听到回答,许果纯就上前擒住梁恒,“今天长脸了是吧?”
她说的是今天比赛结束后,一群年纪女生跑去八班门口疯狂打探消息的事情。
男生求饶速度很快:“没有没有,跟其他女生话都没说过。”
许果纯满意的松开手,拍了拍:“这还差不多。”
"我...我在值日..."阮温看着他们小声辩解,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
陈俞柯在身后嗤笑一声,突然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撒谎。你值日是周三,今天是周二。"
“他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阮温惊讶地抬头,正对上陈俞柯带着笑意的眼睛。
"走了。"陈俞柯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没说话。
这时梁恒也犯贱来了句:“再说了,今天的女生都冲着陈少来的。”
阮温跟在他身后,闻声抬头看去。陈俞柯突然停下脚步,退后几步,步伐一致后继续走着,脸上没有如任何变化,好像没听到那句话一样。
许果纯手里挥舞着棒棒糖,走在最前面,不屑的偏头,“陈俞柯又看不上她们,反倒是你。”
阮温想了想,思绪回到初中两人还同班时。一个比赛便惊动几个班的女生不息寄出中午那点宝贵的午休时间去看他。
阮温抬头夕阳打在她脸上,他好像永远光芒万丈。
他们出来时门口摆摊的商贩都正忙着摆摊,学校旁边的网吧正直火热,台球厅也不逊色。
“哇,这一排下去都是台球厅?”许果纯双手交叉,垫起脚扶身好奇问梁恒。
“你不都知道吗”梁恒一手提着许果纯的书包,吐槽道:“哎,你这书包里装板砖了?”
女生嘴里含着糖,笑笑不说话。
这时台球厅涌出一群社会青年,烟雾缭绕中,他们无名指都夹着一根烟,边走嘴里边吐出白雾。
阮温抬眼瞄去,有染五颜六色头发的,有耳旁一排排耳钉的,另一旁唯一一个女生还打着唇钉,打唇钉的女生朝他们吹了声口哨。
一会儿,正斜方网吧也出来人了,阮温定睛一看童今安站在最左侧,额发凌乱地搭在眉骨上,脸上没有了在教室时的乖巧样,一群人架势不小。
梁恒上前搭上陈俞柯的肩,也看到了童今安,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问:“我们来的真是时候。”
另一边许果纯就不一样了她被这阵势吓到,连忙退后挽住阮温的胳膊才踏实。
见双方僵持着,梁恒顿感无味:“他们还在等什么”。
陈俞柯侧头一脸坏笑:“等你。”,没等男生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招手朝的还是台球厅那群人,“这有个跆拳道黑带,有需要吗?”
许果纯看陈俞柯手指着梁恒,而他此刻心都已经死了。
而对面为首的男生手中烟已燃尽,便顺手扔去一旁,慢悠吐出最后一口白烟。身后两人跟着他朝陈俞柯一边走去。
梁恒是个怕事的,但也要点面。把书包放下拉着陈俞柯壮气:“别慌兄弟。”。
等几人走进他又张口:“我爸可是教导主任…。”说完眯着眼,声音越来越小。
空气骤然紧绷。
三人中间的人叫翏源在南宁混的也还不错,已经很久没在一中这块地玩了,今天也是替别人办点事,就是教这些新生点规矩。
本来事情办的妥协,正要收工,结果歪打正着碰上童今安他们那一伙人。
网吧门口现在出来不少看热闹的,夏俊铭边撸起袖子问:“童哥,他们目标变了。”
男生摆手示意他别冲动,对着一中的人表态:“等会见机行事,记住,不要搞出太大动静。”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转而又继续往陈俞柯那边看战况。
翏源手下从烟盒抽出烟,递给他,又付上火。只有打火机开火的声响。
陈俞柯讨厌烟味,眉头紧锁,阮温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他还是忍着反味上前两步说话:"翏源,什么时候改行当校霸了?”,话里带着些吊儿郎当的语气,在场的人同时愣住。
斜方只能看到翏源的背影,童今安一群人还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混乱间有人开口:“这陈俞柯还真是个好种。”
陈俞柯话一出翏源将烟揉断,才抬眸看他,眼睛一下就亮了,瞄到他身上的校服:“俞柯,你在这上学?。”
男生笑笑朝网吧方向看去,示意挑眉:“那都是我兄弟。”
梁恒现在又活过来了,在许果纯压力下捡起书包,重新拿起站在身后。
翏源玩弄火机笑着点点头:“明白了,你兄弟就是我兄弟,这事就这么算了。” ,后半句是讲过身后两人听的,“下次,记得请我打球。”
“一定。”陈俞柯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转眼朝网吧一群人看去,笑而不语。
阮温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们就走了,又回到台球馆,路过时童今安瞪了他们一眼。
阮温看见他阴沉着脸说了什么,网吧那群人悻悻散去。雨就是这时候落下来的。
她抬头见男生朝网吧的方向挤眉弄眼,而翏源的手下在门口探风又没再去找他们,应该是吩咐过了。
陈俞柯与童今安眼神对立,随即拍拍手抬眸告诉那些人事情已经解决。
一伙人很快便散去,他也朝小巷深处走去。
天有不测风云,南宁上空已经乌云密布。夏与一时狂风大作,雨滴落向头顶,几人小跑去不远处的房子躲雨。
梁恒抬头着急:“这不废了,老梁还在家等着我。”语气带着苦命,逗的许果纯笑。
陈俞柯拍拍他肩膀:“放心,不会让你兜着走。”
大家都笑了,肆无忌惮的正是少年气。
忽然,身后紧闭的大门从里面打开。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撇了眼大雨的趋势,叹气:“这雨怕是停不下了。”
转身进入屋子,阮温被冷雨打的直颤抖,屋内灯突然开了,“妈,外面下着雨您怎么还把门打开。”一道声音训斥老人,应该是老人的儿媳妇。
女人走过去怀里还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儿,去进想要将门关上,“等一下。”老人从房间走出,叫住她,手里拿着几把折叠伞。
"同学们,拿去用吧。"老人的声音沙哑却温和,目光停留在他们脸上片刻,似乎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许果纯接下雨伞,“谢谢奶奶!。”甜甜地道谢。
雨声渐大,老人退回屋内,儿媳妇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随即关上门。
梁恒从许果纯手中拿过一把,打开伞自然地和许果纯共撑一把。又将另一把递给陈俞柯:“给。”
陈俞柯稳稳接住,阮温看着陈俞柯手中那把天蓝色的折叠伞"啪"地撑开,在雨中绽出一小片干燥的天空。
伞不大,勉强能遮住两个人——如果靠得足够近的话。
"过来。"陈俞柯说。
阮温犹豫地挪了半步,校服袖子擦过他的手臂,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男生干脆伸手将她往自己这边一带,阮温踉跄了一下,鼻尖差点撞上他的肩膀。薄荷混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心。"他声音里带着笑。
就这样两两一把伞走在街道上,阮温走在左侧耳边雨滴声放大。
雨幕中,陈俞柯把伞倾向阮温那边。
他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浸透,T恤贴在皮肤上,勾勒出肩胛骨的轮廓。阮温悄悄往他那边靠了半步,闻到他身上被雨水冲刷过的薄荷味。
阮温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她想,这场雨或许永远不会停。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