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一响，阮温慢吞吞地收拾书包，陈俞柯走了进来站在她桌边，语气平静：“今天物理班补课，你先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别饿着。”

阮温撇撇嘴，心想：“补课就补课，干嘛一副教导主任的口气……”

陈俞柯站着看她生气时的小表情，笑笑，没说话。

她磨磨蹭蹭走到校门口，许果纯已经在等她，手里晃着手机：“温温！梁恒说新开的奶茶店买一送一，去不去？”

阮温叹气：“不行啊，陈俞柯要给我补课，今天物理卷子错太多了。”

许果纯眨眨眼，笑得狡黠：“行吧，那你加油，别被‘陈老师’训得太惨。”

阮温挥挥手跟她告别，转身往小卖部走。

小卖部的冰柜嗡嗡响着，阮温蹲下来挑饮料，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包玉溪。”

她抬头，童今安正站在柜台前，指尖夹着钱，神色懒散。老板娘把烟递给他，他随手塞进口袋，目光扫到阮温手里的棒棒糖，挑眉：“你喜欢吃这个？”

阮温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抹茶味棒棒糖——是陈俞柯昨天塞给她的，说是“补脑”。

童今安没等她回答，直接伸手从货架上拿了两根草莓味的，丢在柜台上：“加这个。”

阮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草莓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她忍不住笑了：“确实比抹茶的好吃。”

童今安看她一眼，没说话，转身往外走。阮温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校服袖口沾着粉笔灰，像是刚擦过黑板。

暮色渐沉，校门口的路灯一盏盏亮起。阮温含着草莓棒棒糖，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糖球在舌尖滚来滚去，甜得发腻。

陈俞柯终于出现时，天已经半黑。他单肩背着书包，校服外套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阮温双手插腰，嘟囔着嘴：“怎么这么晚？”语气满是抱怨。

“晚了点，吃什么。”男生跑上前伸出手习惯性摸摸她的头。

阮温抬脚转身攥着书包带向前走，陈俞柯在后面给跟上，右侧门口摆摊的摊位正在收拾东西撞击出声。

陈俞柯瞥见身形一僵，略显尴尬。

“你们物理比赛人很多人吗？”她忽然开口。

陈俞柯嗅到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草莓味，牙齿抵在下颚开口：“不多，你们班有一个。”

阮温闻言脚步顿住，扭头带着疑问看她：“谁呀？”

“好奇？”

公交车站就在马路对面，末班车刚停下，车尾排出一片污气，一阵微风吹过来，阮温细声飘过一句话，陈俞柯牵起阮温的手，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阮温走在前面跟着人群投币上车，陈俞柯则在后面跟着她。

车内只有少数几个同龄学生，还有刚下班的上班族，阮温抬眼环绕一圈，就着最近的位置坐下。

陈俞柯一手握着，一手拿着资料，目不转睛的看着。

阮温偏头眯着眼瞥见他专注的侧脸，莫名其妙想远。

“高中同校是他选不出，那大学呢？”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公交车轻微颠簸，阮温不自觉地往陈俞柯那边靠了靠。他似乎察觉到了，微微侧身，把资料往自己这边收了收，腾出更多空间给她。

“看什么呢？”陈俞柯头也不抬地问，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阮温熟悉的温柔。

“没什么。”她摇摇头，却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们竞赛有女生吗？”

陈俞柯翻资料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回答：“嗯，沈禾清。”

“哦。”阮温应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还有一站。

“你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陈俞柯终于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

阮温收回视线，摇摇头：“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又补充道，“对了，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晚？”

脱口而出她才发觉自己有些多言了。

“有新人加入，物理组老师临时加了点内容。”陈俞柯简短地解释，然后合上资料，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到了，我们下车吧。”

夜风拂面，带着初秋的凉意。一下车，阮温便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陈俞柯见状，不动声色地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

陈俞柯身上只剩一件白色短袖T恤，手臂线条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晰。

“谢谢。”她小声说，心里却想着那个没问出口的问题——如果高中同校是巧合，那么大学呢？他们又会如何？

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地跟着陈俞柯的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夜色渐深，路灯一盏盏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明天物理班补课，我可能会晚一点。”陈俞柯突然说道。

阮温想起自己56分的物理试卷，向前两步抬头看他：“什么时候给我补啊？”

“周末，小新都多久没见你了。”他淡淡地回答，嘴角微微上扬。

“你上周还说小新想我想得用爪子抓沙发。”阮温小跑两步跟上去，故意拖长声调。

他说着，从书包侧袋掏出阮温上次落在他家的发绳，“周末给你讲错题。”

陈俞柯又侧头看她，月光勾勒出他眼睫的弧度：“所以这周它学会开冰箱门了。”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串，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阮温捏着发绳上挂着的小猫挂饰，突然问：“小新真的会开冰箱门了？”

“嗯，为了偷你上次买的小狗零食。”陈俞柯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它现在见到穿校服的就往人腿上蹭，估计是认错人了。”

他说着走去对面501没有进屋，在门口站定，钥匙在锁孔前开门的瞬间。阮温站在马路对面，看见他转身时手里多了一团橘色的毛球。

“小新！”她下意识喊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夜风把她的声音吹得七零八落，但小狗还是竖起了耳朵。

陈俞柯把小新吸引到门口，小狗尾巴一甩一甩。他朝这边比了个手势——右手握拳，小指翘起，是他们小学时发明的"打电话"暗号。

张望许久，小新依依不舍摇尾巴回屋，阮温收回目光转身进房，一眼看到阮阳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的内容，靳韵叶的身影则在厨房忙碌。

晚上，阮温吃过饭飞奔上楼，拿起书桌的笔记本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开门声。

靳韵叶的平底鞋敲击着楼梯，她慌忙把笔记本塞到枕头下，却碰倒了桌上的笔筒。彩色荧光笔滚了一地，其中一支骨碌碌滑到床底最深处。

“温温？”妈妈推门进来，手里是刚刚热好的牛奶，“怎么不开灯？”

“马上要睡了。”阮温用脚把床边的笔往里面踢了踢。

靳韵叶放下杯子，目光扫过椅背上搭着的男生校服：“小陈又给你补课了？”

“嗯。”阮温低头拧着发绳上的小猫挂饰，轻声解释道：“物理没及格。”

“人家竞赛班那么忙还抽时间帮你...”靳韵叶叹了口气，“下周请他来家里吃饭吧，刚好你哥要回来。”

“我哥要回来？”阮温猛地抬头，牛奶在杯子里晃出一道白痕。“他不是说大学那个项目要忙到年底吗？”

靳韵叶的手指在门把上停顿了一下，灯光从走廊斜射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你爸说调休了三天。”她的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说想尝尝家里的红烧排骨。”

阮温点点头看着她合上房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阮怀阁上次匆匆回来过一次，又想起下次看到的头像。

她立马掏出手机打开日历，今天是星期四，明天就周五了。

“真快。”

忽然滴滴一声，是陈俞柯发来一张照片：小新正用爪子扒拉冰箱门，旁边配文：「教学成果展示」。

阮温咬着嘴唇打字：「它是不是又胖了？」发完她翻身坐起来，牛奶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