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云卿看到如此肮脏的地方难免皱眉,但是身上的枪伤提醒他不能矫情。
云卿一开始逃到村上的时候,大家看他浑身是血,没一个人愿意收留他。风临也不例外,他自己都不好过,那有闲心去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你救我,我可以给你钱……”云卿是这样说的,他嘴唇发白开裂,靠在一棵老树上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风临在那一刻确实有些动摇的,有钱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不,钱会被抢走。
风临摇头,眼底一闪而过的光成了云卿最后的救命稻草
“很多钱……”云卿打量眼前人:“你的病我也给你治,你再也不用挨饿了。”
风临愣了很久,突然想起两年前那滴温热的泪逐渐失温,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感受到那样温柔的气息了。
好久都没有人和风临这样温柔的讲过话了,这次能不能停留的久一点。
“你能……一直这……这样和……我说话吗?”因为太久没看口说话,风临那蹩脚的普通话说得结结巴巴,声音最后越来越小
因为风临发现这个人他认识……
初春依旧寒冷,风临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因为背上的人而重新开始流动。
一处隐蔽的山洞里生起火,散发出一股霉臭味。
云卿躺在干草上有气无力的说“你怎么不回家?”
“回去了要被打。”风临将刚刚处理完的老鼠扒皮,如果是自己吃的话就不用处理得那么干净。
“别扒皮了,本来肉就少。”才将腹中的子弹取出,云卿饿的不行。
最后还是把皮扒了,两人打了个牙祭。
睡了一觉醒来,云卿的精神好了不少,看着瘦得脱相的少年在烤肉
“你从哪里来的肉?”云卿讶异道
“药是去村上偷的……肉是在家里拿的,不算偷……等你给我钱,我会去还给他们的。”风临朝干草上的漂亮人儿解释
云卿笑着微微摇头,“你叫什么名字?”
风临一时说不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别人叫他了。
“我叫云卿”
“嗯……”
食不果腹的日子没持续多久,云卿问他哪里有电话。
“你要走了吗?你的钱还没给我……”风临有些不安。
“你那会可没有要我的钱”云卿挑眉看着他,转头嗤笑“蠢货。”
风临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云卿自己去村长那里借了电话,承诺会给他不菲的报酬,说了大半天终于拨通了电话,风临悄悄的在玻璃窗外看,以为没被发现。
云卿在村长家过的夜,第二天风临就远远看见汽车停在了村口,村里人第一次见到这排场,纷纷上前说好话。
风临也挤了进去,努力踮着脚伸着脖子,他当然希望那个漂亮人儿不要忘记他这个真正的恩人,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冯家人一把把他拉过去,个个都笑的谄媚,一个劲的说风临是他们家的孩子。
冯父最先开口,如同朽木干枯的手臂死死的掐住风临的肩胛骨,点头哈腰道“云老板,这个是我儿子冯林。”
云卿没搭话,只是眉眼弯弯的盯着他看。
风临没说话,也没挣扎,只是呆呆的站着,低头看自己已经开胶的鞋子。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任冯家人好说歹说,风临就是不开口
“叔叔,您的儿子对我有恩,要多少报酬尽管开口。”云卿依旧笑眯眯的,看起来是个知恩图报、温柔似水的人儿。
布满血丝浑浊的眼球看了看风临又看了看小儿子,佝偻的背渐渐挺起来,一把将风临推出去,清了清嗓子
风临踉跄一下,就听见因为喝酒而沙哑的声音,伴随着烟草的臭味,尖锐在他的背后蔓延。
“云老板,你也看到了,家里不富裕,我这小儿子干啥不需要钱……不多……就……就30万!先说好,我可不是白要你的,我这大儿子可……帮工,……不是……”
后面的话风临痛得不大真切了,不知道是因为太饿了还是太冷了。只记得眼前人笑得温柔,像春风一样捧着自己的脸,轻轻的,暖暖的,泛起一阵春雨般的痒……
于是,在风临满目疮痍的14岁,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绵密悠长的生长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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