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思绪慢慢飘远，季经年手上的笔早就停了下来，笔尖压在纸上晕出一团墨色。直到窗边刮来的一阵风，3月末的天气说冷不冷，但风直接刁钻的从季经年的袖子灌到衣服里，带着料峭的寒意。

季经年缩了缩脖子，将讲义上的墨团用修正带涂掉，然后一股脑儿的全塞到了台箱里。突然惊觉自己竟然因为一个转校生联想出了这么多爱恨情仇，不经感慨自己真是精神出问题了。

奖励自己晚上看两章主走事业线的小说治一治。

季经年又自我宽慰，毕竟这个可比起自己无聊的时候，想象自己身负神力，年纪轻轻就变成了一代兵王甚至称霸世界，羡煞旁人，让其不得啧啧赞叹：此子果然天赋异禀惊才绝艳来说，简直小儿科，娱乐而已，不必当真。

在奖励自己今天晚上看两章关于转校生的纯爱小说过过瘾。季经年愉快的决定。

不过新灵感随着殷呈带来的消息而破碎

——季婷婷说转校生明天会到校，让殷呈照顾一下新同学。

这…这么快的吗？季经年心里生出淡淡的遗憾——那就不能看关于转校生的小说了，他可不想之后看小说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三次元同学的脸。

再看两章事业线。

不过别的同学的态度相比季经年就正常许多，至少像个人。

“哎，你说他的座位会被安排在哪啊？”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有猜最后面的空位的，也有根据季婷婷的话猜坐在班长旁边的，更有猜另赐一张单人雅座的…

总之，这是个无聊至极且没营养的话题。不过对于在学校几乎没有娱乐生活的学生来讲，竟然该死的有吸引力。已提前做好迎接新同学的准备为借口，以下课不学习不讨论问题不坐在座位上为目的，进行了一场十分拙劣的表演。

一个个撞似无意的路过语文办公室或者假装去上厕所倒水实则和别的班同学交流“情报”。不过有些人的伪装真的极其拙劣，欲盖弥彰的表现根本瞒不了任何人，且被季婷婷时不时调看收声极佳的监控或者到班突击检查而当场抓获。然后获得班主任爱的交流一份。

最后一众同学终于在物理老师一连5节课，做了两份完整试卷的感化之下，彻底偃旗息鼓了。

开什么玩笑，做完两套高难度且运算极其繁琐的强基卷，还有心情八卦的，不该算在人的领域。

一中的课表是上午下午晚上各5节课。物理课从下午的第3课开始，一直到晚上的第2节课。期间除了晚饭的20分钟、晚读的30分钟，他们统共就在做完一套试卷之后休息了10分钟。

这不仅是对脑力的考验，更是对意志的考验，更更是对膀胱的一种考验！！

有时候学生总会在一些看上去完全不应该的地方变得胆小如鼠，就像现在，在物理老师看似威严（实则完全是被脑补）的眼神之下，部分同学开始了某种应该出现在字母圈的paly，更关键的是，去了厕所他们怕做不完啊！

不是所有优等生都能飞速流畅的做完一套高难度试卷的，这种也不属于人的领域。

终于等到物理老师收齐试卷走出教室时，几乎所有人都像是被抽干了精气，除去跌跌撞撞飞向了厕所的，大部分人都在座位上东倒西歪，仅剩的精力的用在了动嘴皮子放狠话的环节。

季经年虽然脑子尚且清明，但是痛苦的感觉他的右手和屁股好像死掉了。

抛开屁股不谈，右手那种酸爽的感觉会让所有感受过的人苦不堪言，季经年艰难的用左手掰着右手的指节，迫使关节开始运转。右手包括手臂全都脱力抬不起来，季经年用眼神恶狠狠的开始威胁他的胳膊，当然，没有任何用处。

殷呈的身体状态可比他好太多了，休息了一会就侧过身体看着季经年，玩笑道：“季哥，你后面的课不会要奴才为你伺候笔墨吧。”

乐于助人的班长大人实际上是个乐子人。

【……】季经年痛苦地闭了闭眼，啧了一声，开始一味的往嘴里灌水，颇有借水消愁的意味。

季经年觉得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简直就是裹着毒的蜜糖，他现在已经意志倒退无心学习。【如果现在能够立刻躺在床上睡觉的话，他绝对不会失眠。】季经年一万分笃定。

最幸运的事接下来的3节课都是极容易摸鱼的英语课，而且晚上的英语课老师一般不讲新内容，基本可以只听一听背一背，再到书上划拉两下。季经年右手跟截肢了一样，垂在身侧一动不动，左手艰难的握着荧光笔画重点。

熬到第四节下课，季经年收到了一袋白静友情提供的面包，几乎喜极而泣。直接用嘴撕开包装袋，然后把面包一整个往嘴里塞，万分饥饿的惨状配上他略显单薄的身型，直接激起了周围同学的父母之爱，一包包剩下的零食飞到他桌上。殷呈像突然发病了一样，面露慈爱，撕开塑料袋，就把零食往他嘴里灌。

季经年饿得无心理会这诡异的画面，面无表情的开始嚼嚼嚼嚼嚼。

他的饥饿得益于食堂那难以下咽难吃无比强人所难的饭菜，成功将季经年的挑食治成了厌食。上半学期他还未养成带零食的习惯，有一次饿的眼冒金星以为自己就算连猪食都能全部吃光。事实证明，他就算饿死，也不是什么都吃的下的，比如食堂的菜。

他至今记得那天的炒青菜，又苦又甜又咸；那天的糖醋排骨，有糖有醋有骨，就是几乎没有肉，约等于纯干吃调味料；还有那天的牛逼咸菜汤，难以言喻的色泽和味道让他怀疑泔水是不是都比它好喝……

客观上来讲，季经年那天完全就是水逆，毕竟能够在一顿饭上吃到刚好带着没炒匀的盐巴、全是骨头的排骨、全食堂最最最难喝的汤绝对是人中龙凤。

结果就是在五味杂陈之中干吃完少的可怜的米饭，然后跑到厕所恨不得连胆汁都吐出来。

反正就那一顿饭给季经年整的ptsd了，此后去食堂完全沦为一个过场，能吃的东西极少。

季经年想到那天的经历就觉得心中无比凄然，脑子空白的吃了整整十分钟的零食。

最后季经年以看三行字看一眼钟的频率挨到了放学，他整个人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动作快的离谱，嘴里不停：“我要吃饭，我要睡觉，啊啊啊，累死了，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悲惨的人……”此子已然堕入魔道。

不过众人皆是充耳未闻——季经年开始发力了，由于良好的精神状态，他偶尔会开启疯狂的语言输出模式，语速极快，免疫其他一切攻击。

这件事说来也正常，压力越来越大，这群尚未成年的少年几乎每个人都会破防，只是表现的不一样而已。

“啊！！！！！！！！！！”

众人皆是一惊——我靠！季哥升级了！这么富有情感的叫声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出现。

身边的人好奇的望过来，就见到季经年从桌肚里掏出一张还剩整整一面半的数学讲义——其空白的地方之多令人心生怜悯。

张廷安原本是来等季经年一起放学，此刻也是不忍，用力拍了拍季经年的肩膀：“我靠，季哥，你今天怎么剩这么多？这晚上要写到几点啊！。”随后热情发来了作业分享邀请。

可是选择填空还好，大题却不好抄啊！老米对于此事相当敏锐，糊弄完选择填空已经是极限了。

季经年一言不发，面容平静，有一种被超度了一般安详。只是手上捏的将要撕裂的讲义暴露出他内心的波涛汹涌。他恶狠狠地把讲义塞进包里：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最后一节课有些人明明在背书，手上的笔还动的飞快。；为什么一向背书声很响的张廷安今天没声音；也明白了为什么他睡午觉时，殷呈还在轻轻翻纸……再加上今天大家都课余时间大部分都被打听转校生一事所填满，于是季经年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忘记了那份讲义。

也怪不得没人提醒他，季经年一般作业做完的时间都比他们早——因为这哥惯常会一心二用啊。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他抄起书包就转身往门外走去。张廷安写了张纸条把选择题答案写下来，然后拉着殷呈也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远看，晚上10点的风吹乱头发，季经年零乱的刘海半盖住了眉眼，在昏黄的路灯下，配上他修长却单薄的身板和单手背包的姿势，整个人笼罩着一层莫名的破碎感，很适合拍张照片当成网络男神的头像。

不过很显然，三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一靠近就感觉到季经年周身都煞气如有实质，张廷安非常仗义的把纸条往他口袋里塞：“和江煜珏对过答案了哦。”

季经年心情依然低落。理智告诉他生气解决不了任何事情，这件事只能怪他自己，但很显然，感性上，在将近十点半的时候回到家，马不停蹄地开始做至少半小时的讲义——数学并不算他的强项，加上题目难度会梯度增长，最后一道大题肯定是要啃一会的。简单洗漱一下吃点宵夜，时间就逼近十一点半了，再加上季婷婷硬性规定的每日错题整理并上传小程序，一套操作下来，十二点能躺到床上都很艰难。

这让一个晚上入睡困难早上五点多就要起床的人心情崩溃——他已经连续3天没有睡好觉了！

季经年默默看着学校深处漆黑的夜色，只感觉他的世界再也不会亮了。

在学校的每个时刻都是在熬……

以及，能感受到我对食堂的怨气吗，这个是往夸张了写的。[吃瓜]

以及，数学作业真的写着写着就凌晨了（废物的怨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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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绝望的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