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贪污罪证

“是!”

陈五领命而去。

沈密在桌子上铺开纸张,开始罗列此案的关键节点和可能的人证、物证,每一个关键的点都不能够放过,毕竟此案牵扯的人太多了,而且…幕后之人可能是太子。

如果她此举拉太子下水…若是不斩草除根,太子日后势必会报复回来吧?

一想到此,沈密心头又是乌云密布,她烦躁的捏了捏眉心,用手指将眉头抚平后,才继续查案工作。

此事急不得,却也慢不得。眼下她并不急于去漕运司或军需司拿人问话,那样只会打草惊蛇。她要先从外围入手,找到那个最薄弱的突破口。

次日,沈密换上一身常服,只带了两个精干手下,悄然出了门。她没有去任何衙门,而是直奔西市。

西市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也是各种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

沈密走进一家看似普通的茶楼,在二楼雅间坐定,点了一壶茶,几样点心,看似悠闲,耳朵却捕捉着大堂里传来的各种议论。

果然,四皇子梁承被打、闽南王世子断根、以及新爆出的贪污案,成了最热门的话题。

人们议论纷纷,有同情世子的,有骂四皇子残暴的,但更多是对贪污案的愤慨。

“听说了吗?漕运上那帮孙子,克扣了修堤的银子,怪不得今年春汛差点决堤!”

“何止!边军的棉衣里塞得都是芦花絮!这他娘的是人干的事?”

“查!必须严查!沈大人出马,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哼,就怕查到后面,牵扯太大,不了了之……”

沈密静静听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民怨沸腾,这对她来说是好事,毕竟这样得到的线索会更多。

这时,陈五夜查明了东西回来了,低声禀报:“大人,查到了些东西。张启明三个月前刚纳了一房小妾,是百花楼的清倌人,赎身费就花了五千两。赵括上个月在城东新买了一处三进宅院,说是给老母亲养老,价值不菲。”

“哦?”沈密挑眉,“张启明一年的俸禄几何?赵括呢?他们的家底,够如此挥霍吗?”

“绝对不够。”陈五肯定道,“张启明出身寒微,赵括家道中落,若非有额外进项,绝无可能。”

“很好。”沈密点头,“继续查,重点查那个清倌人赎身的钱具体从哪个银号流出,赵括买房的钱款来源。还有,他们最近和哪些银号、商人往来密切。”

“是!”

都是民脂民膏,沈密听完陈五所言,心中感慨万千,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沈密坐了许久,直到时候差不多了才放下茶钱,起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沈密表面上按兵不动,甚至去太子府上“拜会”了一次,美其名曰“请教漕运事务”,实则观察梁观的反应。

梁观看见她来,表面喜不自禁,一口一个妹夫的喊得十分亲切,听得沈密都忍不住作呕了,诶,论演戏的话,梁观真的算是大梁影帝。

要是他活到现代,指不定弄个什么金马影帝当当呢。

沈密表面和他虚与委蛇,见探听不到什么也不久逗留,只是临走时候故意说道:“殿下放心,臣一定会秉公办理,还殿下您一个清白的!”

梁观听后面色微变,很快释然一笑道:“那就多谢妹夫了,若是有空,多来府邸坐坐。”

“臣一定。”

沈密告别了梁观,回到府邸就开始整理各方探马汇聚来的线索。梁虞这几日见到沈密的面并不多,偶尔和她擦肩而过,沈密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里。

“把这个给驸马端起。”

房内,梁虞命令红蝶把桌上的燕窝端给沈密,红蝶遵命把燕窝端到了书房,她敲了敲门道:“驸马,公主命奴婢给您送燕窝。”

沈密头也不抬道:“进来吧。”

她手下的探字通过追踪张启明小妾的赎身银子,发现这些款项全都来自一家名为“通汇”的银号,而这家银号与江南几位大丝绸商、粮商关系密切,并且这几家商户的货物,近两年在漕运上可谓畅通无阻,关税也常有“优惠”。

赵括购置宅院的钱款,则来自城郊一家看似普通的车马行,经查,这车马行暗地里做着放印子钱的营生,而军需司不少底层官吏都曾向其借贷,利息高得吓人。

“一个通过银号洗钱,利益输送。一个通过地下钱庄放贷,控制下属。手段不算高明,但很实用。”

沈密看着汇总来的信息,沉吟道,“不过,这些都是小鱼小虾,动不了根本。必须找到他们直接贪墨公款,并且与东宫有更明确联系的证据。”

她将目标锁定在了漕运司的账房和军需司的库管身上。这些人身处一线,直接经手钱物,知道的內情最多,也往往是最容易被突破的环节。

沈密决定双管齐下,刚准备站起身就发现红蝶还站在原地,她奇怪道:“你怎么还不走?”

红蝶微微一笑道:“公主让奴婢看着您喝完才准走。”

沈密:…

沈密着急出门,直接端起燕窝一饮而尽,喝完后她亲自去了一趟漕运司,没有找张启明,而是直接提审了掌管核心账目的老账房先生,是个姓钱的老头子。

钱账房战战兢兢的看着沈密,一口咬定账目绝无问题。

沈密眼皮翻了翻,她还没说什么呢吧?

她也不着急,只慢悠悠地说:“钱先生,本官查过,你儿子去年在赌坊欠下巨债,是张大人帮你摆平的吧?你说,若是张大人自身难保了,还有谁能保你儿子下次不失手?或者说,本官该去查查,你儿子当初究竟欠了谁的钱,又是谁设的局?”

钱账房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冷汗直流。

与此同时,陈五带人“请”走了军需司一位姓孙的库管。这位孙库管好酒,陈五投其所好,几杯黄汤下肚,又许以重利和保护承诺,孙库管便松了口,透露赵括确实多次指示他们以次充好,将拨下来的优质军械、棉服等,替换成劣等货,差价则与指定的商人分成,而其中几个商人,似乎与东宫某些属官的亲戚有关联。

拿到初步口供和线索后,沈密冷冷一笑,直接以钦差身份,下令查封了“通汇”银号近三年的账目,以及那家地下车马行。

此举如同捅了马蜂窝。沈密这边刚弄完,太子那边一党就坐不住了,纷纷上疏,或明或暗地指责沈密办案方式激进,扰乱市场,影响漕运和边军供应。

不过面对压力,沈密却半分不见慌张,毕竟关键的鱼儿还没上钩,她若是自乱阵脚了,又怎么继续查案子呢?

夜色昏暗,乌云蔽月。

被沈密威胁加诱导的钱账房竟趁着夜色,带着几本隐秘的账册,跪到了沈密面前。

“大人!小人愿招!求大人保全小的一家老小性命!”

钱账房磕头如捣蒜,“这些…这些是真实的漕运款项往来副本,里面记录了张大人他们如何虚报工程、克扣银两,以及…以及部分款项,流向了东宫詹事府一位属官名下的产业,用于……用于为太子殿下招揽门客、疏通关系……”

沈密翻开账册,看着上面清晰记录的时间、款项、经手人以及隐晦的流向标记,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有了这个,对皇帝也算是有所交代了,只是…能不能拉太子下水,这不好说,毕竟太子那边肯定有所准备,保不齐自断手臂来保全自己呢。

“好了,你下去吧,本官会想办法保全你的。”

钱账房哆哆嗦嗦的离去后,沈密就立刻派人加强钱账房及其家人的保护,同时根据账册和孙库管的口供,准备抓捕张启明和赵括,殊不知太子比她的动作更快一步。

一群黑衣蒙面人突袭了沈密临时关押证人和存放证据的别院。对方身手矫健,目的明确,直扑钱账房和账册所在房间。

“快!保护人证!”

陈五率领的钦差卫队以及她暗中调来的京畿巡防营好手,正严阵以待。别院内,刀光剑影,厮杀声四起。沈密亲自坐镇指挥,她站在院外高处,冷静地观察着战局。

黑衣人虽然悍勇,但终究寡不敌众,很快被压制。眼看行动失败,为首的黑衣人发出一声唿哨,剩余几人试图突围撤退。

“想走?留下点东西吧!”

陈五大喝一声,缠住了那为首之人。激斗中,陈五一刀挑落了对方的面巾,虽然对方迅速掩面,但那一瞬间,沈密借着火光,看清了那人的侧脸,是一张普通又陌生的脸。

“留活口!”

沈密立刻下令。

但那侍卫头目极为悍勇,见身份可能暴露,竟拼着受伤,强行突围,最终被同伙接应逃走,只留下了几具尸体和那个被挑落的面巾。

沈密看着地上的狼藉和那块黑色面巾,面容冰冷。天光微亮时,沈密带着那块面巾、钱账房的证词和真实账册,以及夜袭别院的战报,径直前往皇宫。

养心殿内,梁元化看着沈密呈上的一切,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殿内气压低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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