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出来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江月吓了一激灵，循着声音看去，满脸惊讶：“是你！”

张潮一只手捧着从花店买的花，另一只手拎着刚买的印着自家店logo的甜品袋子站在店门口侧面，看着江月。

江月挑挑眉，无声询问：“有事？”

张潮微微一笑，将花递上前：“这花是在你店里买的，借花献佛。”

江月没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没说话。心想：又一个。虽然他不管是长相，发型，穿着都很戳中自己。

张潮也不尴尬，继续说：“我觉得你挺有意思。”

江月依旧保持着冷静：“哦？然后呢？”

张潮眼神坚定、语气真诚，仍保持举着鲜花的姿势：“能遇到合眼缘的人不多。萍水相逢是天定，天赐的缘分难得，但光有天定还不够，我主动了咱俩才会有故事。”

张潮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垂眸看了眼他蓝色发尾覆盖下纤细白嫩的脖颈，喉结微动，声音低了几分：“所以，我在等你。”

所以，即便知道大概率可能是早上那人的待遇，我也要在这等着你。

江月眉梢轻挑，没有接过花束，也没正面回答反而看着花束中的粉绿色的宫灯长寿发问：“这花你买来不是送人的吗？你忘了？生日。”

张潮笑了笑：“相较于生日，我认为现在更能发挥这花的作用。而且，她应该也不会介意才是。”

江月怔了怔，目光在那束粉绿色宫灯长寿花上停留片刻，“你这理由倒是真诚得很，只是咱们不熟，我也不准备谈恋爱。”

张潮收回捧着花的手，敏锐抓住他的漏洞：“熟了就可以是吗？”

江月摇头。

我最后问一个问题：“你是不想谈，还是不想和我谈。”

“有区别吗？”

“那自然有区别，不愿跟我谈，那我识趣走人，不想谈，说明我可以再努力。”

江月沉默，眼帘微垂，张潮只见他嘴唇轻启，语气淡然：“在我看来没有区别。”

张潮却笑了，笑意从眼底漫开，点点头：“懂了。”

他将花挪到另一只手抱着，腾出的手伸进口袋，拿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传单，递给江月。

“拿着，在花店无意听到你在找房子，我想这个会符合你的要求。”

见江月没动，也没有伸手的意思，便不说分说将传单塞到他手中。“房子合不合适都可以先去看看，我赶着去给我妈过生日，咱们下次再见。”

说完转身离去，步伐从容。

江月看着他离开，直至背影消失在街角，才低头望着手中的传单，目光落在“云栖小院”四个字上，指尖微微发烫摩挲着传单边缘。

......

A大，谢文教授办公室

江月和章常书乖巧笔直地站在办公桌旁。

谢文教授推了推眼镜，鼠标不停滑动着屏幕，眉头微皱，直到看完论文的最后一页，才缓缓开口：“先说江月的，逻辑清晰，但细节还不够完善。尤其是数据模型的构建部分，缺乏实证支撑。不过整体水平远超你师兄师姐们，还不错。”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江月脸上，“真不打算继续读我的博士？”

江月指尖微颤，目光垂落，摇摇头嗓音轻而坚定：“老板，我还是想先工作。”

谢文教授轻叹一声，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也好，年轻人该去闯一闯。”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深邃，“需要帮忙就说，你有些师兄师姐混得还算可以。”

江月点点头。蓝色头发随着点头的幅度轻轻晃动。

谢文教授看了眼那头蓝发，想当做看不见可那抹蓝色实在扎眼，终究还是忍不住道：“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前阵子不是染回黑色了吗？”

还以为工作了成熟了，不再红的白的黄的折腾自己的头发，刚松口气又染了个蓝色。

江月没作声，沉默对抗。还能怎么回事，就是突然想染个蓝色，觉得好看！但是他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拨了下额前的发丝，没说是因为实习的时候公司要求的着装不可太异类，为了在那学习才妥协染了黑色。

如今实习结束，他不愿再掩饰自己，染头发时觉得蓝色好看便染了。

谢文教授摇了摇头，却也没再苛责，几年时间早也习惯，一个人性格的好坏本也不以这些外在表现评判。他的学生里鲜少有像江月这样特立独行却始终坚守本心的。纵然不羁，却从不懈怠。

谢文教授转向章常书，神色温和了些：“你的论文结构完整，文献综述扎实，但创新性不足，像是在走前人老路。还得再改改。”

章常书低头应下，脸上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

“你看这里。”谢文教授指着屏幕上的图表，“数据采样区间太窄，结论容易有偏差......”

江月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导师对章常书的指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论文稿的边缘。

“行吧，论文差不多就这样，你们抓紧修改了，再发我邮箱。”谢文教授喝了一口茶，才放松姿态继续说：“常书的录取名单已经公示了？”

章常书“嗯”了一声，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只说接下来主要是等单位通知入职。

谢文教授满意点点头，文科学生可选择的职业有限，而他的学生有进了学校的，有去了企业的，还有一部分则是进了政府机关和科研院所。

不求发达，但他们都能踏实安稳，便是他最大的欣慰。

谢文又与他们聊了几句近况，让他们有空去家里吃饭，师娘很想念他们，便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两人走回宿舍的路上，江月拿出传单说了前两天的际遇。听完他少见的一阵沉默。

“你不会真的信吧？”沉默一阵之后章常书出声，侧头看着江月手上拿着的彩色传单。这人家专门给的传单根本不可信！对！不可信。

于是他激动得像是要跳起来一般指着他手上的传单对他说：“指定是骗人的！可别去啊。”

拎包即可入住，免租金但是水电需要自负，唯一要求是合房东眼缘。合眼缘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这不妥妥请君入瓮、瓮中捉鳖吗。

江月垂眸，看着彩色传单上印着的极大“免费”两个字，没有联系方式，没有图片，只有最底下写着一串地址。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真是可靠的招租信息。

“去看看，快毕业了，要找住的地方。”找了这么些天，还真没找到一眼看中的房子。江月缓缓抬眸，看着章常书，再看看传单上的绚丽的彩色，缓慢地将折叠好的传单收入口袋。

章常书看着他一系列动作，心里暗暗羡慕：叠个破纸动作都这么优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可同时也被他的天真气到了。

“去什么去啊，你听我给你分析哈，第一，这人你认识吗，陌生人给的东西。我3岁的侄女都不信了，你多大啊我请问。更何况按照你的说法，这人还想追你，那你可不得跑得越远越好吗，还主动送上门？”

章常书口若悬河、语速快得像机关枪，眼神里满是焦急，“第二，免租金？现在哪个房东不是交一押三，这家还给你倒贴房租？天上掉馅饼砸到你头上了？骗子都编不出这种谎言来。第三，你看这串地址，熟悉不。”

江月低头又看了眼传单上的地址，确实熟悉，本区有名的富人区，都是别墅和独院的地段，房价贵得离谱，普通人哪住得起。

总结就是，这东西根本就是骗人的！

江月听完没再说话，不可否认他分析得很对。

可是，这是他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