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感慨结束,我是那个没有资格彻底在思绪里的人。
冷静下来后我准备再走回去,突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夜色里渐近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名女子出现。
“白姑娘,宴会不和心意吗?”
说话的女子我见过,药域的大掌事,作为奴婢的脸上没有一丝谦卑,这让我颇有兴趣。
我的注视让她皱起了眉头。
“很抱歉,白姑娘宴会如果让您感到不适,还望你不要生气,毕竟药域这么隆重的宴会,将客人照顾不周,是我们的疏忽。”
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女子,这一番话乍一听还以为是在恭维我。实则讽刺我是一个被药域收留的乡野丫头。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坐上大掌事位置的女子。
“多谢掌事,我并没有不适的地方,反而是药域面面俱到让我倍感惶恐。”
我看见掌事的面上流露出一丝嘲讽,这我可就不喜欢了,喜形于色可不是个好习惯。
“白姑娘不必客气,既是客人我们自然该好好招待,就像这院子里长得花花草草,哪样不是给客人们欣赏的,能让取悦他人就是这些花草莫大的荣幸。”
说完,她似是娇嗔的朝我笑,意有所指。
“不错。”我回答到,“药域不愧是大门派,连养来观赏的花都这般名贵,想来域主大人十分重视吧?”
这个大掌事,既然想对我出手,就要得接的住我的反击。
“这花草养的如此好,想必是大掌事精心照料的结果吧?”
大掌事收敛起了笑容,“姑娘言重了,再怎么照料,都不过是喜它的美,说到底不过是株花罢了,终究是命比纸薄。”
“如此,还劳烦大掌事照料了,不像前些日子域主大人送来的蓝幽花,那般照料到头来还是让你们被域主责罚,真是深感抱歉啊。”
我越是说,大掌事的脸就越是白,她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也是个有能力的聪明人,听懂了我的意思,不禁攥紧了衣角
“左右不过我是个客,还望大掌事好生照料照料。”
我说完,周边的仆人吩咐低下了头,生怕今天听见的话会让他们今后的日子不好过。
大掌事的胸膛猛烈的起伏了一下,我看她也是气的够呛,奚落我是供人观赏我物件不成,反而让自己像个不知天高地厚仆人一般,有什么资格说主人家的客人。
本来对她还有点几分兴致都没有了,现在我只觉得烦躁。
大掌事这么多年到底是攒了些的气量的,在深吸了几口气后,态度平缓下来。
“白姑娘,真是伶牙俐齿啊,我们下次再见!”她说便转身就走,我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如今药域中我没有依靠,能呆在这里,也仅仅是因为域主的一句话,才有了住处。
大掌事说的也有道理,自己和这些花花草草对药域的区别不大。
这些年无大作为又被好吃好喝的供着,定会引发不少人的怨气,域主对我的态度也是平平淡淡。要是无人针对才是不对劲。
而现在才是开始。
走了大掌事还会有其他人,况且大掌事临走的话定是不会放过自己,指不定会有阴招。
防不胜防啊。
我也没有那么多耐心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
看来得下步棋了。
药域安全,但我白青也不是贪图享乐之人,一直呆在这不可能。
那么谁能做我的这个踏板,有这个权利并且能够心甘情愿地帮我呢?
这样一思量,我突然回忆起离子桑那个小少主,自从他上次为我撑伞那次起,在我眼前出现的次数愈来愈多。
他对我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的,我不在乎,但以他现在表现出的重视程度,倒可以让我好好利用一番。
我得抓紧这个机会,趁他对我的情感还没有消失之前。
重新回到了宴会,我静静的观察着眼前的所有人。
我的位置并不显眼,正好方便了我。
我似有似无的向离子桑的方向看,当他回过神看我的时候,我又装作根本没有向他那边看的样子。
果然宴会一结束,他便跟了上来。
他似是斟酌了许久对我说“白姑娘,前面看你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心神不宁的,可是有什么不适?”
我转过身来,听着他的话,我很想表现出难过的表情,但是我可能太久没有这样多余的感情,反倒有些难做,因此我并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可能是在失神吧。
“白姑娘……”他的眼中似有心疼似有内疚。
或许我常年没有表情的脸,有细微的变动,都会让人格外的注意。
这样我不能做过多的表情,但在此刻反而方便了我,有事半功倍。
“少主。”这是我第一次叫他少主,之前都是直呼名讳。
离子桑听到我这么生疏叫他,征愣了一下,有些急切的想伸手过来拉我,手伸在了半空中又觉得不妥,收了回来。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我是个客人,住在这里本就是麻烦了,又怎么会有些不适呢?”
我不知道我现在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但此夜的风吹起,我的发丝吹动我的衣摆,再配上我这张苍白的脸,我想此刻的我是破碎的吧。
“在这里,我这样特殊,总是要麻烦别人侍候我,换成是我自己也会不乐意的,有时候我总想出去看看。”
话说完我就后悔了,这样拙劣的表演还三言两句的就提出了我想出去的想法,就想让离子桑帮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真懊恼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时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他终于弄懂我为什么不开心,有些欣喜的说,“白姑娘原来是想出去转转,放心隔日我就会向父亲请明的,至于那些连自己责任都做不好的下人,我也会让父亲做主的。”
之后他好像又要说些什么,只是这次深邃的眼避开了我的视线,看向地面,我一向不喜欢他这小家子气的行为。
正当我要不耐烦时,他又开口说,“白姑娘上次多亏了你帮我上礼了,打碎的毒药,这药可以去毒疤送给你。”
他纤长的手指递出一个小瓷瓶。
那瓷瓶就像它的主人一样,白玉无瑕,打开瓶口里面雪白的膏状物透露着丝丝清香,好几味药都是难得的佳品,年份也不低。
是支治伤的好药,祛除陈年旧疤也是极好的。
平常戴在身上,关键时刻也有极大的用处,用来去疤真是大材小用了。
夜晚,星空下,离子桑看着我的眼,有说不清的情绪,那双眼睛闪闪发光,像我八岁那年见过的萤火虫一样。
我真怕这个愣头青冲上来,向我表明心意,有些事情一旦真的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那就变得不好玩起来了。我无论拒绝还是同意,都会降低他对我的重视。
停顿了下,还好他没有表明。
离子桑给我的药,确实是难得的佳品,曾经被刀剑贯穿锁骨,我都没有用过这么好的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布满我苍白的皮肤。
我曾经活得那样窝囊,现在和曾经都那要窝囊,我的心早已像我的外表一样千疮百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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