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比勒的车驾在进入罗马城的路程中并没有遇到太多的事件，这一方面得益于女皇重金聘请的护卫，另一方面也与其高超的武力值有关——毕竟不是每一位统治者都能将一位职业骑士挑于马下，那本为异教徒的流浪贵族也顺势心悦诚服地皈依天主，并加入到了克林根贝格的宫廷之中。

“你很勇武，你的父亲也是一位战士吗？”叙比勒将剑鞘抵在流浪骑士的肩膀上，轻声问询。她在离开皇宫之前点开了【招募骑士】的决议，仅靠那些水平参差不一的廷臣（甚至还有一位侍从勇武只有1），叙比勒感觉自己晚上都不太敢把眼睛闭紧。

所幸已经有一位勇士来到了凯撒琳的麾下，她欣慰地打量着流浪骑士头顶上闪闪发光的25勇武值，而流浪者只是犹豫了片刻，便乖乖回答：“我的父亲是挪威先王的第二个儿子，我的名字是哈托尔。”

叙比勒恍然大悟，这就不奇怪了，得益于北欧诸国那无情而原始的继承法，王子公主在父王驾崩后散落满天星扩散到整个欧洲真是丝毫不值得嗔怪，女皇小小地在心里喝了下彩，看向哈托尔的眼神愈发怜悯。

“既然如此，你可愿在上主的见证下向我，你的征服者，叙比勒·冯·黑尔德龙根效忠？”

挪威王子抚胸跪地，恭敬应声：“愿您的勇武与天主的荣耀同在。”

叙比勒摆摆手，弗洛伦斯捧着一个布袋从人群后方走出，交到新同僚的手中。哈托尔浓密的络腮胡抖了抖，有些讶异地望向他的封君。叙比勒笑道：“你是一位可敬的对手，为我带来了美好的一天，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奖赏，去享受美酒和战斗，为我献上胜利吧。”

来自北国的骑士自然是感激涕零，叙比勒也乐于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慷慨，丰饶的地产为她提供了足够的税金，在尚无后代的现在，能够为她收获忠诚的回馈。

“弗洛伦斯，我们离罗马涅还有几天的行程？”在哈托尔离开后，叙比勒让侍女揉捏着额角，恹恹地望向她的情人。

弗洛伦斯揽住她的肩膀，让女皇柔软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胸膛：“如果没有下雨，我们沿着罗马人修建的大道很快就能抵达罗马涅，您在主日晚上便能与Pope共进晚餐。”

叙比勒重新笑了起来，她凑过去，用湿润的唇瓣亲了一口弗洛伦斯，劳西茨公爵的面颊立刻升腾起一抹红晕。

她明白弗洛伦斯不会欺骗她，当她在次日下午与教宗亚历山大二世共同漫步于教皇宫的花园时，心情更是前所未有地宁静。Pope澄澈的蓝眼睛望向沉思的凯撒琳，摩挲十字架的动作微微停顿，先前在弥撒礼的时候他便在观察新任的神圣罗马统治者，从进堂咏到领圣体，她的举止毫无疑问比大多数平信徒都要恭敬标准，可见她的学识相当丰富，与她罪孽深重的虔诚值不协调之处清晰可见。

一个毫无信仰的灵魂，Pope叹了口气，作为圣伯多禄的代表，基督在尘世的代牧者，他更希望以宗教领袖的身份而非世俗政权的统治者与叙比勒相交。小女皇抬起眼，她对亚历山大二世在想什么心知肚明，黑尔德龙根家族的统治即便通过了【加强血脉】的决议也依旧脆弱，和教宗国的关系紧密是一桩双赢的好事——教廷内部的勾心斗角决不比世俗的宫廷少，叙比勒轻轻一笑，“Father，您在为那位流亡的帕尔马主教担忧吗？”

她的措辞明显取悦了教宗，这位普世教会的宗主教面色缓和了下来，他在花丛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示意叙比勒坐在他的身边。“是啊，我们伦巴第的弟兄可真是为教会出了个大难题，您的前一位带上皇冠的小皇帝也同样不叫人省心，所幸混乱结束了，一位更加明事理的女皇可以在天主面前与我们妥善地处理这件事。”

叙比勒微微一笑，对于Pope近乎直白的暗示视若罔闻，米兰大主教的人选最好还是搁置争议，她有意与教宗深交，却并不希望教廷的势力因此深入帝国内部。适当地对抗，适当地妥协，亚历山大二世会明白她是基督教世界中唯一能与他达成共识的君王。

在叙比勒有意的示好与亚历山大二世的【计谋】作用下，很快他们便从花园携手走进了餐室，修士修女们已经为教宗和远道而来的凯撒琳准备好了餐食，因是主日，餐桌上不见牲畜的肉食。

还好有当日捕捞的肥美淡水鱼，刮了鳞细细烤制，连同水果派一同端上了餐桌，叙比勒掰开焦黄的鱼皮，白嫩的鱼肉冒着腾腾的热气，一口下去还能品尝到丝丝鲜甜。亚历山大没有动手，他用双手抵住下巴，安静地望向对面的少女，方才交谈到最后，叙比勒亲密地称呼他为安塞尔莫，使得他长久灵修的心中泛起一阵涟漪，怎么会有如此合心如意之人呢？

叙比勒低下头，去啜饮杯中加了蜂蜜的麦酒，恰好将翠眸之中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隐藏得严严实实。她打开只有她能看到的一卷手札，斑驳的羊皮纸面上缓缓浮现亚历山大二世的【求爱计谋】，槽位已经完全点亮。

两人不言不语地吃着饭，很快便杯盘狼藉，酒食尽空，亚历山大二世推开银盘，起身缓缓走到叙比勒的身后。凯撒琳垂下眼，绕过高背椅，轻轻搭上了教宗的手。

当亚历山大二世解开她的外袍时，她缓缓跪下，接受着来自宗主教“天国钥匙”的“赐福”，这是他们心知肚明的利益交换，却比情人的烈火更添一层知己相交的不言而明。

那在黑暗中行走的，不知道往哪里去。

神罗皇帝的车驾在罗马涅停留了半个月，叙比勒在此期间安排随行的学者在教皇宫的藏书室见缝插针地疯狂进修，连几位枢机都窃窃私语，赞美凯撒琳的信德。已经熟悉了叙比勒本性的亚历山大二世只是呵呵地笑着，心里感叹主教们实在是被那张面孔给狠狠欺骗了，叙比勒·黑尔德龙根哪是什么虔诚的圣妇，未来的欧罗巴大陆已经可以预见将会被她搅得风起云涌。

教宗也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的时间来得这么快，叙比勒同样如此，当她因为腹内不适而唤来宫廷医师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知晓自己怀孕的消息。她看着医师，医师看着她，最后还是叙比勒先移开了视线，西摩拉俄斯医师是她花费重金从希腊人的宫廷挖来的人才，医术精湛，于是她只是思索了一会儿，便镇定发问：“大约几个月了？”

西摩拉俄斯同样声音不带一丝颤抖，仿佛他的雇主未婚先孕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虽然在这个道德普遍不佳的世界上确实不值得惊奇：“已经三个月了，陛下。”

三个月，叙比勒眯起美丽的翠眸，暗暗计算着，三个月前恰好是腓力离开克林根贝格，与她发生关系的时间，那便是法国国王的头生子了。叙比勒忽然松了一口气，当初和腓力约定用子嗣来维系二人的盟约，可说到底腓力到底生育能力如何，她也没有把握，如今看来倒是不必多虑了，凯撒琳艳丽的五官舒展开来，露出了和悦的笑容。

随后亚历山大二世来了，弗洛伦斯也来了，等到教宗话里话外把自己和女皇腹中孩子的关系撇干净并顺手赦了她的罪之后，叙比勒便把他送出了门。听着亚历山大二世远去的声音，叙比勒顺势望向了自从进门以来一直一言不发的间谍总管大人：“弗洛伦斯，怎么了？我之前吩咐你向巴黎送出的信笺，可有着落？”

劳西茨公爵定定地望着他残忍的情人，尖尖的喉结滚了滚，终究还是没能忍心说出拈酸吃醋的话语。他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已经安排好了，陛下。”

修长的指节掐紧虎口，却一点一点松开，与叙比勒怀孕的消息同时收到的，还有来自封地的消息，他的妻子兼堂妹，西西里公主康斯坦丝为他生下了一个男孩。弗洛伦斯没有告诉叙比勒，却知道自己瞒不过他的君王，指尖从掐紫的掌心松开，呼吸中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减损半分。

叙比勒却不如她忐忑的情人一般在意这件事，诚然没能为弗洛伦斯生下头生子固然令她有些许遗憾，但苦恼只是转瞬即逝，凯撒琳冷酷的头脑将未来的利弊剖析得一清二楚——如果她之后生了女儿，就把弗洛伦斯的儿子连同公爵之位一同招赘过来，如果她之后为弗洛伦斯生了儿子，就把这个小家伙处理掉，横竖不费什么事，即便黑尔德龙根家族得不到劳西茨公爵之位也无妨，叙比勒相信她对帝国的掌控还不至于到了要为一个公爵之位而不择手段到如此地步。

就目前而言，比虚无缥缈的未来更重要的事，当然是——“弗洛伦斯，把手伸出来。”间谍总管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把双手交到了叙比勒的膝头。小女皇心疼地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掌上被掐出血痕的小小月牙，扭过身去翻找桌上的瓶瓶罐罐。

弗洛伦斯顺势抱住了叙比勒，双臂轻柔地环绕住女皇尚未鼓起的腰身，那里有一个不被祝福的小生命在孕育。叙比勒安静地搂着她的爱人，让那张带着鬈发的俊美面孔在自己的怀中露出依恋的神情，轻声缓语：“我不祈求上主的宽恕，因此，你无需感到歉疚。

我们还要行恶事，要到几时呢？”

诈尸回来更一章额额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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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罗马涅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