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您说过，不能把主推剧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新人！……可《热恋》的前期宣发到位，CV阵容强大，这都是相辅相成的！……好，我听您的，但我还是建议凌总，提前准备应对方案！”
电话挂断，黎导的询问紧随其后。
“凌总不同意换人？”
“是啊。今年原定的影视作品同款IP广播剧的前期策划方案已经写一半了，剧本我也刚看过，改编的很不错，如果凌总出演主役，再请剧中原声演员参演，作品质量和热度一定空前！现在投入制作刚好可以在这部剧开启超前点播大热的时候上线！现在临时换剧本……”
赵总编明显对老板空降我这个小主编的决定很不满意，黎导情绪听起来还算稳定。
“你别这么激动嘛！这部剧制片好像有杨董的母亲，你知道对方有再多资源流量，凌总都不见得会欣然接受。现在热恋反响正好，小白的原创能力和演技也都在逐渐得到认可，宋总助会上的预设和第一季度的原定计划也不冲突。”
“可……”
“你啊，就是太紧张工作上的事情了。等会下班了，一起去吃个饭，然后……”
门口站了半天的我，听着门内再没有什么声音，这才抬手敲门。
“……请进。”
“好。”我有些胆怯，毕竟刚刚一不小心听了全程，赵总编的意思应该是跟老板反馈对我的意见。
自顾自应了一声，推门进去，赵总编大概是不知道我在门外那一番心里纠结的，随口问道，“你找我？”
“嗯，关于剧本框架有几个点想跟您再确定一下，系统发的邮件和私信看您都没回复，只能……过来找您。”
赵总编应了声，一个眼神丢到办公桌上，我赶紧把怀里抱着的笔记本打开，摆到赵总编方便看到的位置，把我标记好的几处指给她看。
黎导主动让开了位置，我感激的笑笑，收到她友好的眼神安慰。我这才收敛心神，专注说起剧本的工作。
“要求是甜宠路线，那这里，女配的人设就有点多余。如果通过女配来制造矛盾点，有点跑题，如果女配戏份不多，又显得这个角色有点鸡肋。还有这里……”
我大概长篇大论说了多久自己也不清楚，不过每次我说完之后，赵总编都会逐一回复，突然出现新的思路我也会顺手记下来。偶尔黎导在一旁看着，也会提点一两句。
一场讨论下来，我初时的局促也缓和了很多。回想起上次那么针锋相对，想必也只是在工作上初次合作意见不合，看来我这个职场新人要学的还有很多……
回神看了眼时间，18:35:42！
惊觉已经下班半个多小时的我赶紧道歉，“不好意思，让赵总编和黎导陪我加班了。我这边暂时没什么问题了，我会尽快出一版草稿交上来，到时候再麻烦赵总编提点。”
“嗯，不麻烦。”
“谢谢赵总编，那我就不耽误你跟黎导约饭，先回去了。”
我合上笔记本道谢要走，一时不察暴露了自己刚才站在门外听到的事情，黎导和赵总编的视线一齐投过来，我只能解释说，“走到门口听到黎导说要跟赵主编约饭，就没打扰两位。”
“没事，你先回吧。”
“好。”
关门出来，我并没有立刻下班的打算，想着趁现在思路都还在，先整理一份简纲保存下来。
偌大的景川逐渐只剩下我的键盘声，奋笔疾书，我也没在意时间流逝，直到微信弹出一条语音通话。
“小锦。”
“……凌总。”
“还没下班？”
“嗯，在整理新剧本的简纲，已经差不多了。”
“还没吃晚饭？”
虽然不明白老板怎么突然打来语音关心这些，我还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点点头，如实回答。
“……嗯，还没。”
“既然忙的差不多了，你收拾一下，下电梯到停车场来。”
“……好，这就来。”
想到她的幽闭恐惧症，现在又一个人等在寂静的停车场里。
我没任何耽搁，关灯落锁，以最快速度冲到停车场！
呼吸还没平复，老板的车已经缓缓停在面前。
见她手握方向盘稳坐驾驶位，并无异样，甚至看到我还浅浅一笑，我这才放心了些。
“上车。”
“好。”
我刚做进副驾，想到早上那点莫名的悸动，迅速给自己扣好安全带，这才看向老板。
“凌总，今晚是有什么应酬吗？”
“不是。”
“那……”
“带你去吃饭。”
“……哦。”
我简单应了声没再多话，不自觉想到凌晨那通电话，想问却又没勇气，努力半天，还是决定算了。
车缓缓停下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老板带我来的是鼎盛集团位于市中心的一处商圈，但下了车我们却并没有搭电梯上楼。
这片商圈的规划，用餐区在五楼和六楼，不搭电梯的话，难道老板今天心情好准备闲逛？
应该是了！
我在心里偷偷揣测，跟在老板身后安静走着。
一楼都是金器玉石车展之类，对我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好逛的。一路没停走到扶梯口，老板简单确认了方向后，带我下到了负一楼。
“凌总，我们去负一楼……用餐？”
“小锦，你饿吗？”
“额，没有没有。”
我不想扫了老板的兴，赶紧摇头。
“要不还是先买点吃的？”
看着扶梯口的一排街边小吃，我有些不坚定，“……也……行吧。”
我在心里纠结半天，还是拉住老板的外套一角，决定装作不经意的问下昨晚的事情。
见我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她不禁笑了，直接抬手握住我的手。
“凌总，我昨晚……”
“什么？”
正是晚上热闹的时候，人多有点拥挤嘈杂，她好像没听清楚我说了什么，这声疑问也再次让我打消了此时提问的念头。
正沮丧着，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前方不远处，我下意识喊了老板。
“凌总，那是不是黎导和赵总编？”
“……确实。”
“她们好像往超市入口的方向去了？”
两人手挽手，看起来好像关系还不错。老板也适时回我，“她们是大学室友，关系很好。”
“这样啊。”我恍然大悟。
“小锦要上去打个招呼？”
“额，不了不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们的私人时间。”
“去打个招呼而已，怎么会是打扰，有我在呢。”
“啊？”我还没想清楚老板这话什么意思，已经被老板拉着也往超市入口那边走去。
“凌总？”
“凌总。”赵主编面上还有些讶异，慢一步的黎导只微微颔首。
老板的眼神落在两人挽着的手上，笑了。“看来，开年大家心情都不错。”
黎导除开工作，似乎也不是个热络寒暄的人，赵总编比初见时的睿智、后来的凌厉多了些温柔，笑着打趣。
“是啊，开年第一天，就被小白拉着加班。”
“啊？赵总编，对不……”
“赵睿她逗你呢。”
老板笑着把我没说完的道歉接过，“既然遇到了，一起吃个饭？算是小锦拉着二位加班的补偿？”
“恭敬不如从命。”
“好。”
明明一派和谐，我却是不明就里。为什么感觉老板和赵主编的对话每句我都能听懂，但每句我都不明白呢？
心里揣着疑惑，一行人已经辗转上了五楼用餐。
席间，更是如此。
赵主编语气自然的问我，“小白，想好这次剧本的名字了吗？”
“我想叫，《禁止暗恋》。”
“不错。”
见赵主编认可，我鼓起勇气趁此时机提出自己的想法。
“我……我其实，更想把这个剧本写成BE。”
“为什么？磕糖不是小锦你一贯主张的？”不等赵总编开口，老板的疑问更快抵达。
我放下手里餐具，一本正经回话。
“这次的题材是双女主互相成就，这和BE并不冲突，我只是觉得，这样更贴近现实。”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老板刚刚好像……在深呼吸，刻意压下了什么情绪。
赵总编似是解围，很合时宜的开口，“这次公司要求甜宠主题，你惯用的BE还是先放一放，哪里需要调整就来编辑部找我。”
“嗯。”我点头应下，继续安静下来埋头吃饭。
显然，赵总编也看过我之前发表的网文，原著里的顾奚和这些年陆陆续续写的那些，大多都是BE。
要说为什么写出这样的结局，我自己也不清楚原因。
或许，没有完整视野窥探到的世界，本来就是有缺憾的。
黎导的视线扫过我和老板，语气轻快，“说来，我挺期待小白和凌总到时候的对手戏。”
这显然是在转移话题，可我有些莫名的窘迫，不自觉想到录《热恋》时在录音棚里发生的。
“小锦的戏感上没太大问题，就是有些放不开，需要调整，黎然你多担待。”
“好。凌总都开口了，我后续多加注意。”
听着两人交谈，我这才反应过来另一件事，“黎导，这部剧，还是我和凌总搭档？”
我这话倒是问愣了桌上所有人，赵总编反应过来先笑了，看看我又看向老板，“凌总还没通知小白？”
“想着剧本定稿再通知的。不过，提前知道也没什么。”
老板自然的夹了菜，如常吃着，我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
没什么？怎么会！又是我跟老板搭档，而且这次又是百合题材！这类的广播剧老板从入行到现在也才录了两部啊！
以现在听众的喜好，这部剧不愁流量和数据！
这么珍贵的机会，老板居然给我？！
“凌总，我担主役CV会不会还是有点……”
老板听出我的犹豫，轻笑安慰，“确实有点仓促，不过，人是会进步的，小锦你很有潜力，只是需要人好好引导。”
“其实按照人设来说，易小姐最近也有档期，如果是景川的邀约，应该也可以参与录制的。而且这个剧本她应该会很喜欢，易小姐最近也刚进入演艺圈更……”
“就定小锦吧，如果有其余角色再考虑。”
“好。”
黎导这话被老板直接打断，我忐忑的抬头查看桌上氛围，可黎导的神情……
好像并不在意，反倒是笑的愈发让人不明就里，好像这句话是故意说来被老板怼的一样。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我不清楚老板带我吃饭为什么先去负一楼，偶遇的赵总编和黎导又为什么会是那些反应。
这些疑问一直持续到老板送我回了公寓后，洗漱完毕把自己丢在床上，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我也还是没想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