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白球。

权昕攥紧的手放松下来，为自己少见的“幸运”感到意外。

说起来，权昕从前是个纯度百分百、不打折扣的非酋。

抽奖的时候从来抽不中，倒是每次班级里，找倒霉蛋去参加各种各样无聊的活动，一抽一个准。

……

“恭喜。”

牧碳淡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仍旧十分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好像玩的根本不是什么生存游戏，而是某个用来打发时间的网游。

牧碳没有立刻拿球，而是将视线转向一旁脸色发白的刘云刚。

“要不要给你留一个，决定自己人生命运的机会？”

他说着，拍了拍那个黑色的盒子。

“我……”

刘云刚张了张嘴，却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哆哆嗦嗦地坐在椅子上，完全没力气站起来。

权昕注意到刘云刚的反常。

这人犯的错肯定挺严重的。

而且，估计还看了不少小说。

否则，一般人进到这样的地方，多半会先质疑一下游戏系统的真实性，而不是入戏这么深。

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一脚天堂，一脚地狱。

刘云刚对自己的运气没有任何信心。

保守估计，他藏在桌子下面的双腿肯定抖得厉害。

如果夸张一点，恐怕更恶劣的情况都发生了。

牧碳见状摇了摇头，没有再停顿，直接从盒子里拿出了属于自己的球。

……

还是白色。

当刘云刚看见牧碳手中那枚白球时，脸色难看得像煎烂了的荷包蛋。

焦糊一片。

其他四个人清楚地看见了刘云刚表情糊掉的全过程。

答案很明显，最后一个球一定是黑球。

没等到刘云刚摸球，系统的声音就直接响起。

【C位审判即将开始，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本次游戏C位受审者：刘云刚。】

等等。

权昕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声说道。

“会不会，其实五个球都是白球，系统只是默认了最后一位玩家受审？”

牧碳放下手里的球，偏头看向她。

他对这个问题没什么兴趣。

“或许吧。”

权昕对上他的视线。

——并不高冷，却很疏离。

不容她细想，眼前的环境逐渐变得模糊，周围陷入混沌。

其他几个人的身形全都消失在白雾之中。

……

系统的声音继续传来。

【下面介绍刘云刚个人信息。】

【刘云刚，十七岁，K省第七中学高三一班在读学生。平日里，他既不尊敬师长，也不团结同学。成绩垫底，品性顽劣。】

【前天上午10时33分，他的一项极端行为致使同桌双目失明。】

【玩家任务：找到刘云刚作案凶器，并在当前所在教学楼内待满一个小时。】

【警告：游戏时间内，禁止离开教学楼。】

白雾一点点消散，权昕的视线重新恢复清明。

她望向周围。

这是一间教室。

教室的陈设和一般的高中很像。

木质的桌子、椅子，蓝色讲台、黑板。

黑板的一角挂着“高考倒计时天数”的牌子。

权昕的身边——

牧碳，沈茜茜，陈阳都还在。

但是刘云刚却不见了。

想想也是，如果刘云刚在这里，直接让他自己交代一下凶器是什么，就可以结束游戏了。

“刘云刚消失了。这么看来，‘玩家’和‘受审者’，应该被安置在了不同的地方。”

沈茜茜首先尝试着去分析目前的情况。

陈阳环顾一周后，点头应道：“你们刚才听清系统的介绍了吗？刘云刚把同桌搞到失明。

我看他胆子挺小的，居然做过这种事。

我要是校长，这样的毒瘤，遇到一个开除一个。”

沈茜茜轻笑：“现在的校长可未必有你这样的觉悟。把学生开除，不成学校的污点了？”

“难不成，等着学生家长来学校闹事吗？”

陈阳皱眉。

“多数受害者，根本不会和家长说这些事。就算真的说了，他们的家长也只会觉得麻烦。

甚至还有的家长，会为了几万的赔偿金，配合学校，一言不发。”

沈茜茜说着，低下了头，神色有些黯淡。

她也曾经站在被欺凌的一方，所以对这些话题非常敏感。

陈阳咳了一声：“碰上忍气吞声的家长，只能说那些人运气不好。”

沈茜茜听闻他这话，目光突然有些冷。

她很不喜欢别人用“运气不好”这四个字来形容受害者。

权昕察觉到空气中的那份尴尬，适时打断了陈阳和沈茜茜的交谈。

“现在恐怕不是讨论道德问题的时候。”

她指了指教室后面的墙壁上的倒计时牌。

和之前在房间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红色字迹。

58:30。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半。

陈阳和沈茜茜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各自收回视线。

……

牧碳一直没有参与讨论。

他正坐在一张书桌前，翻看着桌面上的课本。

“在看什么？”权昕问道。

牧碳合上课本，一边看着桌上还有没有其他值得在意的东西，一边说道：“作业本、教材上有刘云刚的名字，这应该是他的书桌。”

权昕点头，她刚要伸手去拿桌上的东西，却被陈阳挡在了前面。

她没打算和对方争什么，平静地收回手，坐到过道另一侧的椅子上。

“刘云刚这小子也太不务正业了，教材上一片空白，作业写得像鬼画符一样。”

陈阳翻着刘云刚的作业本，语气中不乏身为优等生，高人一等的意味。

牧碳沉默不语。

他起身避开陈阳，移动到了刘云刚同桌的位置，和权昕相隔一条过道。

“我有两个很在意的问题。”权昕说道。

“是什么？”

陈阳抬头。

牧碳的视线在桌子上扫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刘云刚同桌“王佳佳”的日记本上。

“第一个。系统要求我们找到凶器，如何才能算是找到？

是看见了就行，还是要把它拿在手里，又或者，要大喊出凶器是什么。”

陈阳摸了摸下巴，脚尖勾在桌子边缘：“会不会等我们知道了凶器是什么，游戏就有相应的指示了？”

牧碳单手翻开日记本：“不会再有指示了，某种意义上，这算是游戏给我们的线索。”

“线索？”沈茜茜不解。

这短短的几个字，还会有什么引申的含义吗？

陈阳虽然也很想知道牧碳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牧碳继续说道：“可以仔细想一下这两句话——

找到凶器，在教学楼内待满一个小时。

为什么任务不仅是找到凶器，还要待满一小时，并且警告我们，不能离开教学楼？”

牧碳说到这里，权昕意识到了他在强调什么——

“这说明，我们被限制在了教学楼内。

而教学楼中，很可能有某些潜在的危险？”

牧碳点头：“没错，找凶器只是一个环节，活下去，才是更重要的。”

一瞬间，权昕感到后背凉飕飕的。

她下意识环顾教室，生怕哪里突然冲出来一个恶鬼，对他们张开血盆大口。

由于心理作用，她总感觉，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

伺机而动。

幸好暂时没什么危险。

她定了定神，继续刚刚的话题：“所以你认为，找到凶器指的是什么？”

牧碳说道：“游戏刚刚开始，我现在也只能做最基础的推断。

我在想，凶器很可能不止一个。

而玩家找到凶器之后，应该要保持‘随身携带凶器’的状态，直至一小时结束。”

陈阳刚刚也被吓到了，他神情紧张：“后面几句话我觉得合理。可凶器不止一个，是怎么看出来的？”

牧碳眼神浅淡：“你不会以为，这是个合作通关的游戏吧？”

听闻此话，陈阳怔了一下。

牧碳侧着身子向后靠了靠：“虽然我们这些玩家是一起行动，但从生存的角度来看，每个人，都是绝对独立的个体。

游戏判定玩家是否完成任务，肯定是根据个人表现。

也就是说，会看你这个人，有没有拿到凶器，有没有存活一个小时。

而不是看我们有没有‘一起’拿到凶器，有没有‘共同’活够一个小时。”

教室之内陷入一片寂静。

问题显然比他们想象的，要严峻得多。

生存游戏，向来都是残酷而血腥的。甚至，玩家之间互相残杀也是经常事。

怎么可能是和谐友善的多人合作游戏？

沈茜茜弱弱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凶器真的只有一个，或者数量不够四个，要怎么办？”

牧碳平静地陈述着事实：“那就只有抢了。”

气氛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