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渡仙洲

时四月,湖边的花开得正盛,岸旁边的鸟雀被惊起,足趾在水面上撩起涟漪,似乎要将期上的雾气荡开。。

薄薄的一层水雾,在其中仔细窥视,能看见中央的岛前划过一帆,透过薄雾,传来孩童清亮的声音。

“那少年好生英姿飒爽,凌空而起,手中的青剑如... ...”

“如果你再装睡,我就把你扔到湖里去!”

船头一女童,叉腰鼓颊,手上比她都高的船桨被重重地拍在水面上,一时水花四溅,好些溅到了一旁托着下颌偏倚在矮木桌上的男人。

大约是脑中的精彩被打断,青年微微紧了眉头,抬眼时露出那双像蒙了雾的湛蓝湖水一般的眸子。

“是吗?”回答的语调带着一些戏谑的味道,“你费了力气把我救上来,又要把我丢下去,这不好吧,而且林家雇人来接我,你家里却偷懒,叫你这么个孩子来,是生怕我死不了?”

他看着气呼呼的女孩,勾唇笑了一声,将桌上早已冷了的茶抿了口,表情略微嫌弃地开口。

“不如你在岸边把我放下,回去就说,我不愿意回去所以跑了,你有钱拿,我又懒得应付人,不是挺好?林家总不会为难你一个孩子,小小年纪,可不能死心眼。”

双手抓着船桨的女童哼一声:“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而且林老爷都找了你那么多年,胡子都白了,林家家大业大,够你一辈子挥霍了,有什么不好,你这人,真让人觉得奇怪!”

林洲心里冷笑一声。

那么老了胡子不白才奇怪吧,而且谁要当那劳什子少爷啊,他在茶馆听书听得好好的,睁眼就躺在这船上了,被迫躺了一天一夜,身边的女孩还哭着喊着让他回去见见那个所谓的“父亲”。

解释了八百遍不是她口中的林洲,对方笃定地说:

“不可能!我会认错我家少爷吗?你脖子右边有颗红色的痣,而且脖子上那个平安符,你从小都戴着!我绝不可能认错!”

先不说要怎么解释‘物是人非’这种事情,就是应付这个小丫头,都足够林洲头疼一整天了。

而且对方说的一字不假,这些事情,在以前总听的书中亦有记载。

林洲,云州林府八年前丢失的独子,被找回后拜入义天宗门下,本是天之骄子,却因嫉妒成魔,被首席弟子沉涣斩碎魂魄,灰飞烟灭,此后沉涣便携挚友大损魔界,留下一段佳话。

好一段令人叹惋的故事,如果故事的主角和他无关那就更好了。

“啧。”

林洲第十五次不满于他成为了另一个人的事实,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后,偏头看向把船桨放下瘫坐下的女孩,视线却没落在实处。

他笑着唤了人:“好吧,就算我是一时糊涂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小沄,问你个问题。”

小沄脑袋靠在船桨上,微微仰着头微微点了一下:“问吧!”

林洲抬起手,指尖在小沄肩侧的位置一偏,朝着指向的方向问:“那边那个房子那,聚着的那些人,不会就是你说的,林家给我找的侍卫吧?有点老啊。”

小沄闻言,表情愣了一下,接着才顺着林洲的指示看过去。

湖泊上虽然飘着清晨时的迷雾,让人的视线受阻,但眼力好的人,也能透过那层层迷雾看见湖泊中央的小岛,还有小岛不远处,不知道谁搭的木房子立着。

大约是渡湖的船夫的。

那小木屋旁有人划着船驶入,浩浩荡荡地挤满了船只,船头朝着林洲这边的方向,两船隔着半个岛屿,林洲隔着那些雾气看清船上的人。

并非他口中说的‘有点老’,反而年长的那些,大部分发须尚黑,精神抖擞,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些青年,更是个个持剑抬胸,飒爽恣意的样子。

小沄朝着那边看了几眼,最后鼓着脸颊转回来,狠狠瞪了林洲一下。

“我不认识,你眼睛花了吧,一堆老头能是侍卫吗?你看他们都戴着剑,一看就不好惹,而且!”

她大声吸引林洲的注意。

“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趁着没被他们看见,我们还是快走吧,免得他们问东问西的,最讨厌应付那些老东西了。”

这话说得,好像她能应付似的。

林洲笑了笑,看着小沄把船桨拍在水面上,船只动了起来,他的视线便再次落在那些人身上,其中的几个,手里捏着奇怪的符纸,随即利剑飞疾向中央的小岛,只是长剑破空也没法靠近那岛半分,甚至还被弹了回去,隐隐有被震碎的趋势。

他朝那迷雾深重的岛上瞧上一眼,轻晃上手里的茶杯,忽地又叫了一声小沄。

小沄头也不回地应他:“又怎么了大少爷?”

这丫头从一开始就对林洲没大没小,兴许是因为原本的林家少爷是个好相于的人。

林洲指了指岛边的人,又指了指那岛,问:“那些人,是仙门子弟吧,聚在这里是做什么,难不成,那岛里有不得了的东西?”

说完,作一副惊恐的样子,但也只表现在眼神上。

小沄放缓船只的速度,她瞥了眼林洲指的方向,满脸的鄙夷。

她瘪着嘴:“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听林老爷说过,那个岛以前是一座塔,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落在这湖里,就变成岛了,里面是什么没人见过,因为他们进不去。”

林洲挑了挑眉。

小沄看眼色知道他要问什么,抢先回答。

“那岛落下来的时候,听说有人看见魔界的那位从里面出来,就是那位魔尊,我可是听说他食人血肉,残忍至极,有他出现的地方必定见血,旁人躲都来不及,这地方大概就是他的地盘,所以很少有仙门子弟来这里,就算是有人能进去,出来也是一身伤,几乎半残,好像,好像是岛上有很厉害的封禁。”

“封禁... ...”

林洲嚼着两个字,目光从被一道浪柱上收回。

不远处的人御剑而来,稳稳落在船头,来人一身白衣,持着的黑剑因挥下的动作稍稍震颤,他横瞥一眼林洲,气势外泄。

“这位小友,何故在此泛舟,若无人护你安全,还是快快离去。”

小沄的视线被挡住,愤愤地站起身,抱着船桨开始撒泼:“你是谁啊!干什么到我们船上来,会飞了不起啊,报上名来!我看看是哪个宗门弟子这么嚣张!敢挡我们云州林家的船!”

说完她跺了跺脚,十分嚣张。

前来询问的青年诧异地看向小沄,背身的剑往下抵在船头,刻下一道明显的划痕。

他冷哼一声,将剑收入剑鞘,面向来处冷眉自语。

“这地方不通官道,周围也并无人家,能来此的都是仙门世家子弟,若非宗门传讯... ...,等等,你说林家?云州林家?”

林家不是向来不参与这些事情吗?怎么会派人过来?

他遽然转身看向林洲:“还敢问小友姓名?”

林洲只叹息手里的茶不热,旁的人有些聒噪,因此听见对方的试探时,稍显不爽。

他抬眼看过去,泛蓝的湖色瞳孔里也添了点风吹草动的意味。

“抱歉,我刚刚没听清,你说什么?”

船头的男人面色一沉,却因林洲一瞥而咽下了嘴里难听的话,他沉吸一口气,背身朝湖中央区。

“小友也是来此捉拿那邪魔?怎么身边只带了个不知礼数的小童?若小友想寻方便,不如与我们一同进那渡仙洲,好过一人单枪匹马,带着一个累赘好。”

说完,觑了眼气势汹汹的小沄,指明了那‘累赘’是谁。

小沄听着这明显的指示,却不恼,而是单手挥起手里的船桨,朝船头的位置‘放’上去,脸上笑得花一样,大声喊道:“让一下让一下,你挡到我划船了,还有如果你想替代我,可以直说的,我不介意哦!我家少爷他很难伺候的。”

小沄口中的“他”借着抿茶的姿势弯唇笑了一下,看着船头的那人被一个木头做的船桨扫得慌了神色,差点从船头掉下去。

只可惜没掉下去,那人踏空,一脚踮在剑上,接着双手合抱,却不是朝着船上的人。

“叫你问问,怎么迟迟不回去?”

严肃的话语由远及近。

林洲嘴里的‘那么老’的人抚着白须,踏剑停在半空,觑眼瞧着林洲。

身边的青年赔笑:“方长老,本是来劝这位小友离开的,只是,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是无意经过,而且这船,似乎是林家的。”

那老者垂下手,稍显浑浊的黑目发出精光。

“原来如此,我瞧着这位小友,似乎确非仙门子弟,可是... ...林家寻的那位小公子?”

林洲挥挥袖站起来,姿态略显谦卑:“晚辈确姓林,确并非仙门子弟,只是游玩至此,见此奇景,便来看看,前几日落了水发热,只能在这附近找了人家借住,这船也是借的,正要走了。”

老者呵呵笑一声:“不用刻意遮掩,你这船上刻着林家的字样,你身上戴的平安符,我可是不能认错的,你也不必担忧,说起来,你得叫我一声叔伯。”

小沄嚣张的气势敛起,她看了看高处的老头,又看看林洲,直到对方不动声色地叫出那一声“叔伯”,才将手里的船桨放平,端着桌上的茶冷哼一声往船篷内去了。

见人进去,林洲扬起唇,朝数十几人围聚的那处看去。

他脸上满是好奇:“只是叔伯,这渡仙洲,就是这湖中的孤岛?”

老者面上一惊:“流落在外,竟是一点没听过?也罢,在外多年,未曾听过仙门的事情,也属正常,今日叔伯便让你见识见识这渡仙洲的厉害!”

说完,他挥袖抬手,嘴中念念有词,几息时间,金印从手掌中推出,径直挥向岛屿上空。

霎时天色昏暗,闻雷鸣轰轰不见落闪,周遭升起黑雾,均聚于岛屿上方,同时涟漪渐扩成潮,将林洲的衣摆浸湿。

整艘船晃晃荡荡,像纸灯一样随着潮流靠近中央,白浪滔天。

御剑而行的老者倏然睁眼,停下咒法,那打过去的巨大金印被他抬手抵挡,金印于身前,猛坠入湖面,腾起的水柱几乎挡住了几人的正面视线,水柱落时,湖面上又静谧无声了。

“渡仙洲并非小洲孤岛,是一座塔,上仙界镇压邪魔的镇仙塔,数百年前被魔界的魔族夺去,上仙界仙众拼尽全力夺回,将一人镇压于此,只是最近这塔有异变,我等奉命来查看。”

林洲定定看着浓雾后瞧不清的形如塔顶的建筑,询问。

“里面是谁?”

老者轻叹一声。

“堕魔之仙,罪不可赦。”

开文啦[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希望这本能改进一些[青心][青心][青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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