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杨汩

劲风吹动窗边的叶片,挥洒下破碎的月亮。

杨汩将门关上,走到桌前,将方既留下的茶杯滚过热水烫了一遍,烫过的水被洒在地上。

他拿起手帕,擦拭着杯沿,视线朝着左侧窗户的位置瞧觑了眼,窗边的人开了口。

“你倒是怡然自得,就不怕我听了那些,起了杀心?”

倚靠在床边的林洲抱胸看着屋子内不紧不慢将茶具收拾好的青年,他见人捡了个干净的杯子,走进里间,端着一精致的茶壶出来,给那小杯装满了走过来。

沁人的香气让林洲挑起眉头,他感兴趣地垂眼接过,又没什么顾忌的细口抿了下,脸上露出赞许之色。

他指着杯子里的茶,忽然有点舍不得喝完。

“这茶不错,”林洲讨好地笑,“我能拿点回去吗?”

杨汩将茶壶置于窗边的石台上,他笑着推开另一扇窗户,摇了摇头。

“这茶我可搞不到手,别人送的,一直留着没喝,我也不爱喝茶,味道确实很独特,你想喝的话,得自己想办法了。”

他说完,眼前伸出来一只手,手中的茶杯见底,手的主人笑容无辜。

林洲:“那再来一杯吧,可以吗?”

杨汩笑了笑,看向台子上的茶壶:“这一壶你都能喝,不过还是进来喝吧,隔着窗户说话,别扭。”

林洲也不客气,拎酒葫芦一样拎着茶壶跳进了窗户,随着杨汩进了内间,自己找到桌子,在桌边坐下。

他一遍细细品着味道细腻,有着甜丝丝味道的茶,一遍道出此来的目的和问题,也并不打算因为喝茶这事把刚刚听见的话都忘了。

“你这个时间约我来,是故意的?”林洲晃着茶杯,视线在房间内扫过一遍,细微的灵力也布满,没有受到丝毫阻碍。

杨汩在他对面坐下:“是,你不是知道,何必再问一次。”

“我们认识?”林洲忽然直起身体,双手拍在桌上,脑袋往前逼,“我落水撞了脑袋,可忘了不少事情,以林家和杨家的关系,我们应该不太认识,所以你找我来,是为了与林家重归于好,还是不想淌义天宗那趟浑水?”

杨汩拾弄点心的手顿了顿,将手里的碟子推过去:“浑水是不想淌,但也没有想回林家,约你来见,不过是想见见林洲,听说你入了义天宗?为什么?”

林洲向来不愿意在自己没得到什么的情况下回答无关人的问题,他拾起一块绿色的点心,咬了口觉得有些甜,便一口闷了手里的茶。

甜腻下去一点后,他反问:“你我素不相识,却要与我敞开心扉?杨兄,你是以正义之士的名号提醒我呢,还是借着见我的由头,试探我呢?”

他把点心放下:“故意在此设下结界,却偏偏在屋顶开了个洞让人顺着钻进去,林家与杨家的渊源,见了我却不是毕恭毕敬或是怨恨滔天,却像是旧识,杨兄,貌似不简单。”

林洲撑着下颌,试探杨汩的同时,手中驱动灵气,以防杨汩并不像表面那样和蔼随意。

灵气的波动几位微弱,杨汩却侧目瞥了眼林洲敲击着桌面的手指,他笑着低头,也没有辩解的意思,而是抬手一晃,手中出现一枚熟悉的印记。

七瓣无蕊的莲花印记,发出记起强盛的金光,昭示着这枚法印里蕴满多么深厚的灵气。

他见林洲顿住,将手握成拳头,再松手时,法印消失不见。

“你可熟悉这印记,”杨汩看着林洲警惕起来的表情,抬手唤出灵气,他运行灵气,再桌上刻下那枚印记的大致模样。

“这是七瓣莲,林家的直系旁系都有这样的印记,我杨家虽然曾经受过林家恩蒙,但这样的法印,却在杨家没有。”

杨汩一语惊起千层浪。

“可现在这样的印记,不止林家那些人身上有,我的身上也有,甚至那位沉公子身上也有,你身上... ...”

他停下话语,深沉地看着林洲。

“你想说我身上也有?我是林家人,有这样的印记不奇怪,可你并非林家人... ...而沉涣... ...”

林洲心中忽然想起一个十分荒唐的想法,他愣了下,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低声笑着。

“杨兄,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你想听听吗?”

杨汩并未正面回答:“沉涣那孩子,不简单,至于他身上的法印如何得来,我是无从得知,但我清楚我身上的印记是何原因,不止因为林家,有很多事情掺杂其中,若是再等一些时日,我们或许可以秉烛长谈,只可惜... ...”

“林洲,你在查我,那么你知道云渡上仙吗?你知道他身边的仙官有那些吗?你又清楚义天宗他们在找什么吗?我听闻你途径过渡仙洲,你是否又知道,渡仙洲内,封的是什么东西,他们想要进去,是找什么?”

杨汩静静地看着林洲,妄图从林洲平淡的眼眸内瞧出一丝惊起的波澜,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他只看见林洲站起来,淡淡地笑了一声,笑声越来越大,又十分平静。

最后身前的茶桌被灵气劈成两半。

“杨兄,透过那些蛛丝马迹就能窥探到我,你很聪明,”林洲往前一步,抬手搭上杨汩的肩膀,“若是与我为友,我自然喜不自胜,毕竟我现在的确想从你那里知道点什么,可若是与我为敌,我保证,我们一定两败俱伤。”

杨汩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淡淡一笑。

“义天宗在找沧鸣剑,几百年来闯入那渡仙洲无数次,次次都会折损仙士,你可知为何?”

林洲偏头:“没感觉错的话,渡仙洲中的塔外,有魔族设下的结界。”

“对,”杨汩笑容洋溢起来,看着林洲甚是满意,“他们在其中找不到半点沧鸣剑的气息,便将主意打到了魔族界域内,不过魔域里的那人可不好对付,所以他们现在还想不到什么方法光明正大地进入魔域。”

林洲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就想让林家背锅,若是利用我进入魔域,再落下个什么伤残或者死了,林家就会攻进魔族,他们就能一石二鸟,该说不说,野心很大。”

说完眸光一转。

“可这与你方才说的印记又有什么关系,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林洲放下手,狐疑地看向面前这个儒雅的男人,此刻对方的眼中透露的冲动令他显得并不稳重。

“实不相瞒,”杨汩往前一步,将地上还算完整的茶杯拾起,“我身上的法印与林老爷身上的不同,倒是与沉涣身上的相似,本以为沉涣会是我要找的人,我辗转在众仙门之间,将大选的地点改成了云州城外寺庙中应运而生的秘境,可他的表现差了,我找的人绝不会是那样差强人意的资质。”

他将碎了的瓷杯捧在手心。

“不过我现在找了,只要你回去查查,想必你会知道我在说什么,也能立刻明白我是何意。”

杨汩空出一只手来,指尖挥动,那被劈碎的茶桌恢复原状,便是茶杯也毫无划痕了。

他将东西放下,在腰侧一挥,放下一枚令人眼熟的发钗。

“这发钗,寻常百姓可不争强,在他们眼中此物和普通的珠钗并无区别,而他们也并不知晓其中玄妙,能争得的,来自何处并不多言你便能了然。”

“我请你来,是来释放我的善意,也是有人早早布下的局。”

“夜色不晚了,命人送你回去太过显眼,便失礼了。”

林洲翻了窗,不多时回到了府内。

屋内的灯火一直亮着,十三前来看了好几次,林洲依然闷闷地坐在桌前,一坐,就是半个晚上。

夜间还有些虫鸣,吵不醒安慰入睡的人。

林府后院西侧的屋子外,林洲站了半晌,屋内的人才点起灯,推开门唤人进来。

“半夜来我这里,也不怕人看见了,”阿离手中拿着火折子,虚虚护着没叫稍冷的风吹灭了,她将桌上的蜡烛点亮,随后自己吹灭。

林洲没被招呼着坐下,也没有要停留的意思,来此只说了一句话。

“你上次说,认识杨汩,你说的那个,是什么人?如果给不出一个让我满意的回答,阿离,你知道后果。”

林洲泛冷的目光直勾勾,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不可能彻底拔除,这些东西阿离一直懂,因此也不觉得自己被突然为难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她拢了拢肩上披着的外衣,微微张嘴困倦的样子。

随后她无所谓般开口:“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你刚刚问的问题,是代表那位已经找过你了?如果他和我认识的人有所渊源,那他一定会打上几个谜语,让我猜猜——”

阿离弯着眼睛:“他是不是说,林洲,你是否听闻过云渡上仙,你知道义天宗是什面目吗?你我非敌非友,我绝不会害你。”

潋滟的眸子在看见林换走微微一怔后,满含自信。

“他是不是,还问了一柄剑,名,沧鸣。”

‘轰——’

林洲的脑袋被什么砸中,嗡鸣声打断他所以的思绪,也记不起之前深思的那些结论,只是意识中有一个似乎十分合理又十分令人无法接受的结果。

他一生都寻求自由和潇洒,最讨厌和那些仙啊神啊的,在他看来,那些人甚至不如一块掉在地上的馒头重要。

“林洲,”阿离的声音在嗡鸣中扩散,“你知晓我是剑识,可却从未问过,即便你知道我与那位云瑶仙君关系不浅,你依然没问。”

“那么你是毫不关心我在义天宗眼中是个什么价值,还是你不愿意去想?”

“林洲,我名沧鸣——”

“我的主人,我绝不会认错。”

[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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