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前一天睡得太晚,第二天直到十点半意识才慢慢转圜过来,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连带着身体也觉得很沉。
身体也很沉?
不对,好像还很热?
易栎尝试着挣了一下,身后的人哼了两声,似乎是在抱怨易栎为什么要动,易栎这才发现,这个人的胳膊和腿全部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种尴尬的姿势……易栎一时间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昨天好像就这么睡的?
昨天,在没有喝酒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半推半就地,抱着睡了一整晚……易栎花了一点时间来确定此刻自己的处境,好半晌才慢慢挪动身体,准备下床。
刚把季听澜的手抬起来,身后这家伙唱反调似的用力搂了一下易栎的腰表示抗议。一度让易栎以为这个家伙是不是在装。但是身后的人的互相四平八稳的,如果说是装睡,未免演技过于优秀了。
他轻轻拍了拍季听澜环在他腰间的手:“松开,我得起床了。”
季听澜似乎并没有立刻醒来的迹象,只是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然后得寸进尺的抓住了易栎的手背。
饶是脾气再好的人此刻也没有耐心了,易栎也不想继续跟他在床上这样耗着。反正季听澜也该醒了。
易栎决定采取更直接的方式。也不管会不会吵醒季听澜,直接将自己的手从季听澜的掌握中抽出,然后翻身下床换衣服,但即便如此,季听澜也只是在移动中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显然正沉浸在深度睡眠中。
换完衣服,易栎朝床边睨了一眼,顺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季听澜裸露的肩膀。房间里还残留着一些奇怪气息,叫易栎觉着莫名燥热。
身边的人没了,季听澜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蹙了蹙粗粗,又把脸往床单处埋了埋。
易栎盯着看了两秒,一句话也没说,便朝着卫生间走去。
“这小子想妈妈了?”易栎心想。
水龙头的声音响了起来,哗啦啦的冲刷着奇异的思绪,好几捧凉水相继泼洒到脸上,易栎才停下来,扯了块毛巾擦拭自己脸上的水珠。
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季听澜独自一人窝在床上一角睡得天昏地暗,好不闲适。易栎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那个人,叹了一口气。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把这个人给吵醒,昨天直到凌晨两点才回来,估计真的给人累着了。于是关上了浴室门,给前台拨去了一个电话。
言简意赅的讲完话,易栎才重新打开浴室门,准备往室内走去。鼓鼓囊囊的被子突然动了动。
“怎么起那么早?”季听澜睁开眼睛发现身边没人,便拖沓着步子揉着眼睛往卫生间走,易栎果然就在那边。
酒店窗帘的遮光性不错,两片一合,顿时分不清白天黑夜。也不难怪季听澜能这样说。
要不是刚刚看了时间,说不定还真的被迷惑了。
易栎朝着季听澜走过去,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诚恳:“十一点了哥哥。”
“十一点了?”季听澜闻言一脸错愕,似乎是不相信,即刻原地转身,回到床边拿手机,看了眼时间,这才一脸惊悚崩溃道:“不是十一点,是快十二点了。”
说着就急忙摊开自己的行李箱,着急忙慌的收拾行李。头也没有空抬的情况下,还记得提醒易栎:“十二点要退房了,你也快收拾啊。”
季听澜一切的反应都在易栎的意料之中,听见季听澜催也没动,只是原地靠着墙,看着季听澜一个人忙活。
着急的衣服都来不及叠直接往行李箱里扔的人在忙活半天之后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身后不为所动的人,慌张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丝迷茫的神情来。
然后疑惑的开口问:“你昨天收拾好了?”
说完四周环顾了一下,并没有。
然后再去天真且诚恳的建议:“快收拾吧,等会得退房了。”
等季听澜说完,这个不为所动的人才开始没心没肺的大笑。
季听澜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笑弄的摸不着头脑,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剑眉微微蹙起:“你不会偷偷改我手机时间了吧?其实现在还很早,你就是想看我着急忙慌的样子是不是?”
虽然季听澜知道易栎这样说话完全是故意的,但还是被他话里的好几个“哥哥”砸的有点懵。
“你……”
后面想了半天也没接出什么话来。
按照以前,多多少少会由着自己的起床气把易栎狠狠的按倒在床上或者是自己怀里狠狠的搓他脑袋,听他说“季哥饶命”之类的话。
现在却做不出了。
甚至心里开始五味杂陈,一方面被他肆无忌惮的大笑扰的心弦颤动,一方面懊恼自己的心意让自己此刻不能如同先前一般可以亲密的和他大闹。
最终季听澜就只是张了张嘴,手里拿着的衣服重新滑落到床边,然后默默把刚刚塞的一团乱的衣服重新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揉了揉脸,才重新说道:“你早说嘛,刚刚差点急死我了。”
说完还摇了摇头,似乎还不是很清醒的样子,往浴室走去。
很快浴室的水声响起,易栎在原地愣了一会,完全没想到刚刚那么“恶心”的一番话说了出去,季听澜就给了一个这样的反应,这样太平淡了,叫人好不习惯。
易栎的东西不是很多,收拾起来很快,等季听澜从浴室里走出来,易栎恰好把背包的拉链拉起来。
季听澜擦着头发,看到易栎已经收拾妥当,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动作真快。”
易栎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不是怕哥哥等急了吗?”
刚刚在浴室平息了半天,一出来易栎又给了自己一个“惊雷”,闻言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我怎么不正常了,哥哥?”易栎继续揶揄。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瞬间轻松了起来。季听澜将毛巾搭在肩上,走到行李箱旁,重新整理衣物。
“对了,”易栎突然开口,“上大学后第一个寒假,你有什么打算吗?”
季听澜动作一顿,想了想道:“可能跟之前一样各种打工吧。”
这话说完,易栎很敏锐的察觉了不对劲,季听澜昨天还给自己透了自己的底,他的个人自己,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吗,完全是不需要打工的。而且从认识季听澜开始,他就一直在找各种各样的兼职,不像是为了赚钱,更像是体验生活,但对于体验生活,他这个兼职的强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
易栎没有接着季听澜的话继续说下去,简单的“嗯”了一声算是结束了话题,上前去帮季听澜整理行李箱。
春节将近,而且两个人回家回的都很晚,高铁票没有抢到,被迫买了机票。两个人收拾完东西,退了房,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支撑他俩去昨天晚上说的那个海鲜餐厅,到便利店凑合的一顿就去赶飞机了。
季听澜不知道自己今天那一句话说错了,一路上易栎主动说话的次数都很少,季听澜试图说些什么,也被他打马虎眼的打回来,虽然内容被他把控的很好,但季听澜还是察觉出了丝丝缕缕的不对劲。
心里有些忐忑,他感觉得到易栎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份沉默。飞机起飞的轰鸣声中,他偷偷瞄了易栎一眼,只见对方正凝视着窗外。
张了张嘴,几欲开口,关心的话在舌尖滚了好几遭,还是咽了下去,
下了飞机,两人各自回家,临别时,季听澜忍不住叫住了易栎:“有什么心事嘛?”
易栎一怔,现在自己已经完全在他面前藏不住事情了吗?
天已经黑了下来,气温下降,季听澜体温高,呼出的白汽模糊了一点他的面部轮廓,路灯照下,像是给他打了一层柔光滤镜,易栎刚准备说什么顺便打发他,看到这幅真诚的模样,真话差点脱口而出,还好牙关咬的紧,没让他泄露出来:“没什么大事,就是在想那个软件要怎么弄。”
一听就在撒谎,但季听澜没有戳穿他。
只是微微垂下眼眸,再轻轻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告诉我。我们,是朋友对吧?”
易栎回答的很快:“当然,最好的朋友。”
还没等多说两句,易栎的打的车就到了。
易栎匆匆拉开车门,回头对季听澜喊道:“我先走了,你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说完,便钻进了车里,车门砰的一声关上,车子随即驶入夜色中。
季听澜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尾灯,心中五味杂陈。
傍晚的风已经很冷了,带着寒意的风无情的吹过,划的脸颊有的生疼,季听澜紧了紧衣领,又拢了拢围巾,好像也挡不住这刺骨寒意,等车尾看不见了,便转过身,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