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没钱算命。”好好地一桌人一起吃饭,怎么会有人突然想到过来给我算命?难道是没钱付账?
“没事,我收得便宜,你少点一个菜就行。”他早有对策,边说边把对首的椅子拉开,做好坐下的准备。
反正无聊,听听他怎么胡扯也好,我点点头,“坐吧。”
“先生富贵命,近期却有灾。”他坐下就来这么一句。
“不用我抽牌的吗?”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压惊,这道具都不用就直接满嘴跑火车,是不是太着急了点?接下来就该要我破财消灾了。
“你要抽一张验证也可以。”他摊开手,把牌托在掌心递给我。
我伸出食指把上层的牌抹开,随手勾了一张,拇指一送,捏住那张牌准备抽过来翻看。他却中指一勾,轻轻掠过我的指背,把牌留了下来。
我没提防,稍稍愣了一愣,松开了手,看来骗财之后还要骗色。
“先生手相不错,不介意的话我还可以给你看看手相。”他轻轻一笑,随即把牌反转放在桌面上,开始解释那张牌的含义。
古非度测命师人手一副的算命牌,没什么稀奇,我压根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随手翻转掌中机,看看林翦璃有没有接受我的通话请求。奇怪了,这人以前不是有什么都秒回的吗?怎么现在都快五分钟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突然想通婚约的事太离谱,要中途变卦,准备和我绝交了?
我皱了皱眉,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算命师。
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解牌解了一句话就停下来了,见我看他,才继续说,“先生追随者不少,情路却崎岖坎坷,虽有情人知己,却经常独自一人在外飘泊,这种飘泊可解读为自我提升的修炼,也可以解释为为生活所迫违心的逃避。”他起先说得语焉不详,多象是套话,看着那张姿势古怪的蜜桃皇后牌神情却越来越严肃,好像看到什么神奇画面,“先生身世离奇而神秘,应该迄今未曾与亲生父母谋面,未来运程画面模糊,生死未卜,以往有多次死里逃生的经历,近期亦有灾劫,好在有贵人相助,可以避过灾祸。”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我忍不住打断他,“蜜桃皇后主桃花运,你是来给我算命势的。”抽的牌和他要算的命本来就不相关,除了头两句话还说得过去,后面说的那些推理牌上都不该有暗示,他都是哪里推断出来的?这胡说八道得有点离谱了。
他有些尴尬地抬头看着我,“你也懂命理牌?”
“略知一二。”古非度的命理牌共一百零七张,主要是以经文上所记载的各路修炼得道者为基础衍生出来的象征性人物。懂牌并不等于会解牌,一直以来同一张牌针对不同对象可以做出不同解释,很多人说准,我对此一直有所怀疑。
他的神情有些迷茫,“我也是初学,不过这些确实是牌上看出来的。”
“那么谁是贵人呢?”我闲着没事,有心逗他。
“这个看不到。”他还挺诚实,没有顺藤往上爬,啊呀贵人就在你眼前啊!
我突然笑,“这个我知道,你该让位了。”
他没理会我的意思,有些发愣,还想解释,口张开了还没发音,大概是终于感觉到气压莫名其妙突然升高,下意识回头看过去。
林翦璃换了一身底色深沉样式简洁的衣服,戴上了平光眼镜,恢复成我熟悉的样子,正好走到那人身后。
说贵人,贵人就到了。
我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再次提醒那人,“我男朋友来了,你该让座了。”
“哦哦。”他没再说废话,很听话地立马站了起来,椅子没拉到位就急匆匆离开,差点没把自己绊倒。
那人有些狼狈地回到自己那桌,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声紧接着就传了过来。
哪里来的大学生毕业了工作之前出来满世界逛,闲得无聊到处招三惹四。
林翦璃没作理会,只管自己坐了下来。
我一手转着手里的酒杯,一手玩着掌中机,看着侍应生上来给他添餐具,“怎么来这么晚?你准未婚夫都快给人骗走了。”
“本来想在房间里开饭的,没想到你那么快就走了。”他没理会我的调侃,要不是他一脸的寡淡,这话就有点暧昧了。
“哦,带厨师了?”这么大阵仗,“我以为要遵守结婚之前避免单独见面的规矩。”我说。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叫我下来?”他毫不留情地戳穿我的谎言。
“一个人吃饭寂寞嘛。”我说得半真半假。
“哦,你可以找沈梦。”他随口说。
“他不是上飞机了吗?”什么意思?我看了看林翦璃,有些奇怪,这不像他会说的话啊。
“改机了,现在还在机场,要去还来得及。”他放下菜单,一脸正经,不像赌气或者开玩笑的样子。
“为什么?”我隐隐觉察有什么不对劲。
“机械故障。”他说得很平淡。
我脸色发僵,心跳加快,这么巧,是被人动手脚了?不是没这个可能,明的不行来暗的,防不胜防。
“放心吧,既然我出面,一定会把他安全送回去的。”他安慰我。
我这么紧张干嘛?不是决定不再理会沈梦了吗?我换上轻松的神色,把话题拉回来,“既然规矩已经破了,吃完饭陪我出去走走?”
“你要去哪里?”他一脸随意。
咦,口气改了啊?刚才不是还不理我吗?“你真不担心林氏帝业太子爷携准太子妃出游的消息满天乱飞?”我打量着他毫不起眼的衣着和那副土头土脑的眼镜,想来他一直这么低调是在掩人耳目,怕人认出他的真实身份。刚才穿得太跩不能出门,现在这个土样就没问题了。
“你不像能飞(妃)的样子。”他说。
我伸腿在桌底下踢他,他不露声色地避开,一脚踢了个空。
“结婚后是不是还要履行夫妻义务?”我继续逗他。不算那次被人暗算的意外,到现在除了被他在头顶扣了一个暴栗,我们还没有任何肌肤上的接触,连打人都用道具的,他这个直男可是够刚的。
“如果你有条件做妻的话,我没意见。”论口水战,他没输过。
虽然每次对话都被他刺得满身是伤,但这一次我流血流得很愉快,大概是脑子烧坏了。“为什么不能你当妻子的角色?”我继续要求找抽。本来就是他比我小,而且我现在还占着一点点高度优势,虽然少得可怜。
“刚才你自己承认的男性朋友。”他没有如我所愿,理由给的很温和。
我说的是男朋友,不是男性朋友,这里边区别还挺大的。
“再说已有证明你的外形改装女性比较适合。”他补充说明,表达很婉转,没有直接说我这男的长得像个娘。
我隔着桌子上下扫视他,“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就不行?”一起住小白楼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邀他一起玩那套游戏装置呢?如果让他当女性玩家,我操控游戏,不知道他会情愿泡在岩浆里燙着,还是被迫同意开房?哇咔哇咔,想到他一身湿漉漉地坐那圆球里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我又下意识露出了白痴一样的笑容。
他这次忍住了拿杯子砸我头上的冲动,埋头消灭上台的开胃菜,只当没看到我坐对面发傻。
自从确认垂帘听政的合作关系以后,每次和他单独相处,我大脑发散性思维区域就异常活跃,经常脑补一些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发生的场景,一旦开头不被人打断就基本停不下来。
最后一道甜品上台,要面对谁付账这个终结者问题时,我才终于终止了第一大调狂想曲,换上正经表情问他,“其实一直以来所谓的指腹为婚并非一定是结为夫妻,如果是同性的话,自古都是自动转换为同生贴(意指结为异性兄弟或者姐妹),为什么你不选择同生贴,而一定要选婚约呢?”拜把子兄弟,同生共死不好吗?反正也做不了夫妻,何必一定要担个虚名?所谓两宫皇后七十二妾仔细推敲其实是说不通的,绝大部分国家的法律只承认一夫一妻,不管同性婚姻或者异性婚姻,日后他要包养没名分的情妇不算,万一他那个真未婚妻冒出来了,不和我解除婚约,他该怎么给她一个正式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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