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睁眼的瞬间,山崩地裂般的爆炸声震到我耳鸣,密室剧烈摇晃,墙灰扑簌簌地往下掉,有一瞬间我以为房顶就要塌下来了。
最初的强烈震动过去之后,密室逐渐恢复了平静,这一枚弹道落点离密室距离尚远,只是被震**及,没受损伤,下一枚什么时候来,又会落哪里就说不准了。我必须从这里出去。
密室的门锁得死死地,四壁无窗,唯一的通风口窄小,根本不可能从里面爬出去。没有掌中机,求救没可能,要保命,只能把看家本事使出来。
我仔细观察着厚重的铁门,寻找下手之处,脑子高度运作,推测着这枚炸弹落地的意图。
看科马拉一今日态度的转变,谈判应该进行的很顺利,局势也应该在掌握之中,这枚炸弹本来不该落在这里,这一定是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导致袭击者临时做出的决定。这个变故会是什么?和那个半死人突然出现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的话,一定是营地内部有线人把消息传了出去,这个线人有可能只是外围人物,不知道地下城的秘密,否则不会到现在才传消息,应该早早就发消息出去了。虽然不排除是地下城有人发现秘密藏不住了,发消息出去让人来灭口,如果是这样的话炸弹落地点不应该在营地外围,应该落在营地正中才对。
如果我的推测正确的话,这枚炸弹是精准落地,目的是为了引起慌乱,让科马拉一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带人撤离,以便在混乱中救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呆在那个半死人附近就是安全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袭击者水平太差,投弹没有落在目的地,那么第二颗会落在哪里谁都说不清楚,只有逃得越远才越安全。
铁门用的是最牢固的锁法,铁门中有四根实心铁杆,从外面用扳手推入厚实的墙体,牢牢焊住铁门,里面没有锁孔,除非用高温枪熔断,从里面根本没法打开。
今天我是被困死在这里了。
除非林翦璃在这里遍布眼线,否则他即便察觉到这样的变故而做出应变,也不会知道我人在哪里。
救我出去的唯一希望,竟然只有科马拉一了。
我退离铁门,把桌子推倒做成掩体,等着第二枚炸弹落地。
科马拉一现在应该忙着撤离,哪会有心思来管我死活。现在唯一的希望,是第二枚炸弹落得准一些,不把密室炸毁,就炸个缺口。
死活就靠运气了。
第二枚炸弹没有来,门却被人打开了。
我有些尴尬地从掩体里探出头,看着门外的人。早知道科马拉一还惦着我,我真不该露这专业自保的一手的。
营地里尘土飞扬,警报尖利,一片混乱。
我坐上了科马拉一的专车,跟着他一起撤离。
那个半死人也在同一辆车里。
科马路佳亚和科马来西亚却不在这辆车里。
这当然不是科马拉一把我当亲人了,不过是用来做人肉防护盾而已。只要偷袭者顾忌我和那个半死人中任何一个的安危,就不会袭击这辆车。
这倒是个好机会。
我看着那个躺着昏睡的半死人,盘算着怎么带着他一起脱离科马拉一的势力范围。
到了这份上,我已经没必要装痴卖傻了。
一路上科马拉一阴沉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
车队在半道上被车拦住了。
邢景炜站在车前。
科马拉一把目光从他的掌中机上移开,对我说,“你可以走了。”
我不知道他收到了什么通知,总之应该是他提出的要求已经得到了满足。我看了一眼那个半死人,一言不发地从车里出去,看着他的车队从眼前离开,我对邢景炜说,“有什么办法能把车里的人弄出来?”
邢景炜只是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提问。
看情形他应该已经猜到我会提这么一个要求。
看来除了我,其他人都知道那个半死人的身份。
一周后,古非度中区丛林里一个信息屏蔽的秘密据点,我站在观察室外看着病房里的人。医护人员正在为他检查身体,经过精心调理,人已经苏醒,除了虚弱,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一周之前,古非度一个秘密军事基地遭恐怖分子袭击,正在基地游览的两名贵宾下落不明,恐被恐怖分子绑架,古非度官方悬赏重金找寻两人下落。
邢景炜与科马拉一达成协议,替他摆平那半死人行踪暴露造成的严重后果,换取清君氏和科马家族间的和平共处。科马拉一其实很希望有人接手这个烫手山芋,在确认我没有不良企图后,很爽快地答应了邢景炜的提议。为免在我摆平这个半死人之前他的家族来找清君氏的麻烦,干脆再搞了一个失踪。
医检结束后,我走入病房,站在床边,打量着病床上的人。
他纠结的长发已经修短,打理干净,脸清晰地显露出来,脸上伤痕累累,看着有些可怕,脸架立体感很强,一双紫罗兰的眼眸幽深却无神,被打折了的鼻管虽然接续上了,但还没消肿,看不清原本的形状,一双嘴唇恢复最快,肿和干裂基本已经消失,唇线优雅中显示着坚毅。
在那间窄小的牢笼里,他被关了将近一年,没有非同常人的毅力,是活不到现在的,不过这一年的羞辱和折磨,也快把他的锐气消磨殆尽了。
“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短暂地对视之后,他先开口,声音嘶哑。
我勾起嘴角,云淡风轻地笑,拉张椅子过来,抱着椅背对着他坐下,一脸调侃地问他,“你有什么能给我的?”
他闭上眼睛转过头,他虽出生名贵,现如今却被家族抛弃,外加容貌被毁,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财色皆无。
我摸出掌中机,放出一张照片,“要不要恢复以前的风光?”
他蓦然睁眼,眼眸掠过一道精光,随即又黯然,“你是谁?”
我趴在椅背上看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笑容倨傲且灿烂,眼眸睥睨,一脸天下唯我独尊的自信,“我不行,有人行。”我把照片转向他,“整容医生可以恢复你的面容,科马可以帮你回归家族,剩下来的,就要靠你自己了。”我抬眼看他,“我收小弟,成不成交?”
他皱眉,探究地看着我,“科马为什么会帮我?”
“科马拉一不会,科马路佳亚会,只要你肯上她。”做了科马的女婿,科马拉一的立场自然会变。
他一脸不信,“科马路佳亚?那个女人?”
我想起科马路佳亚抽出的那一鞭,难怪他不信,那女人演技那么好,若不是她来求我,我也不会信,“好好养伤,等你见了她,自然会见分晓。”我推开椅子,站起来。
“等等。”他欠身,却因为牵动伤口又倒了下去,这么多天的揍不是白挨的,除了毁容,身上骨头都断了不少。
“怎么?这么快就不舍得我走了?”我摸了摸口袋,“放心,做我小弟的事,现在不用你回答,等做回原来的你再回答我也不迟。”我摸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放到他嘴边,“来,抽一口,解忧镇疼。”
他紧闭着嘴,一脸嫌弃。
“试一下,不骗你。”我扬扬眉,坚持。
他受不了鼻子前的烟味,只能勉为其难地张嘴,吸了一口。
“吞下去。”我威胁他。
他的一身傲骨都已经被人打断,犹豫之色一闪而过,终于还是选择听话把一口烟吞了下去。
我看着他呛得咳嗽,牵动伤口,一脸痛楚的样子,换成一年前的他,怎么可能被我一句严厉的话就威胁住了,怕是早就一拳打在我脸上了,地下城里的人都对他做了什么?身上的伤容易恢复,精神上的创口却难。我拉起他的手,把烟放在他裹着纱布的两指中间,“要报仇,先要振作起来,我不收留难民,养好伤出去以后你打算怎么活?想清楚再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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