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工程不用盯着的吗?你以为人人都是天才,衔接起来都天衣无缝的吗?”工作虽然辞了,老师不做了,他教训人的习惯倒是没改。
我抱着手,神色开始嚣张起来,“不是说好我只管人事的吗?工地的事我不懂。”对这人不能给好脸色,立马骑头上来。
“不懂就学,搞人事满口胡吹就行了吗?你那高空吊物的通行证下来了没?“他揪到哪疼就死咬不放。
操,我的八字是不是和谁都不合?刚冒头的巴掌气焰还没等到升到八丈被他一下就拍没了,我语气轻到几乎听不到,“批不下来最多直接埋地上。”
“那入境证呢?不能入境你打算埋哪里?”
“扔公海里总成了吧?”整个玻璃罩搞海底漂游,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两过来汇报工作的学员站一旁看我们顶杠。
公司高层不合,消息传出去不利上市股价。
我绷着脸,反正公司没上市,动手打架都没事,更何况工地上噪声大,吵架都是通过耳麦传送,不在一个频道旁人要听也听不到。
“口气这么冲,心情不好?”他先退步,一脸关心地问。
“忙,没睡好。”我找个阶梯下。
“你能忙什么?泡男生?”他脸色一转,收起假惺惺的关心,换上一脸不齿。
操,说话这么粗鲁,怎么为人师表?“是啊,没泡到,你满意了?”我一脸挑衅。
“我为什么要满意?”他一脸莫名其妙。
哦擦,不然你老揪着我不放干什么?我笑笑,没再延续这个话题,“说吧,让我来干嘛?”没事我就走了,白跑一趟就算我闲得无聊出来磨轮胎。
他摇头,拍醒被我们吵睡了的投影机,给我看方案图和选材,首选方案以高效安全快捷省燃耗为主要目的,科学馆整体封闭,机壳成流线飞船状,以减少飞行过程中的风阻,节约燃耗,考虑到载人并且尽可能避免快速行进过程中对馆体可能造成的损害,故而实行全封闭,最快可以接近“标一”的限速航行,点对点十分钟到达,对船体材料要求最高。其余方案兼顾外观,游乐等方面,最夸张是开放型悬立式设计,行进速度就好似蹬三轮,飞行过程中乘客想离开时可以随时借助攀援梯落地游览,甚至可以回家睡一觉,想上科学馆时可以跑步追赶,用吊索或者攀援梯回到科学馆,从科学馆现在位置到红岩区上空点对点大概可以跑一到两个月时间,燃耗可想而知吓死人,但船体选材仅侧重强度,不必担心高温腐蚀耐受度,可以省下好大一笔。
这些方案各有特点,照我心意把一兆的钱全花了造个全功能能变形的,爱咋咋的,但朴修湛枫说就我这样别说靠学馆挣钱,就是成本也别想收回来,趁早歇菜。
看来再变守财奴,底子里我还是个败家子。
最后折了个中,以三天抵达为标准订制。
方案确定,我顶着安全帽在工地监工。外围的广告已经打满,正准备加高围墙,再接新广告。看着墙内哗哗流走的钱和墙外哗哗流进来的钱,我乐得嘴角都没放平过。
我在工地上熬了个通宵,和朴修湛枫比赛哪个牌子的榨汁机更高效耐用。
他到三点就带着大部分学员撤了,留下我和值夜班的工程管理员闲聊天?。
值夜班的都刚睡醒了才来的,一脸非正常的亢奋,到工地没一个小时咖啡已经人均灌了两大杯下去,好像免费咖啡不喝愧对祖宗一样,检查完整套系统数据无误后,一群人就躲在隔音的室内对着监视屏吹牛,上天入地,政经八卦,无所不谈,一直说到工程队经历的奇葩事件,从某某主管被老婆追到工地上当众痛殴,到某某著名公司拖欠巨额尾款,甚至于诈骗老手几次三番利用同样手段骗取巨额定金,而后申请破产或者卷款潜逃,换一个省份换一个公司继续类似操作,政府竟然无所作为之怪事,好事不说,尽捡恶心人的聊,咖啡座谈会一直到天光大亮朴修湛枫来接班为止,上班摸鱼吹牛的老油工们一哄而散,回家睡觉,我回到平顶房,根本就没睡意,顶着黑眼圈恶补载人飞船设计与制造。
林翦璃走进来时扫了一眼散了半张餐桌那么大空间看着眼花缭乱的资料投影,张口就问,“这是干嘛?”
摆造型呗,还用问,“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先文绉绉地酸一句,不能老让朴修湛枫嘲笑我外行,“没见我在恶补专业知识吗?”
“我是问你脑子真是烧坏了?还是装样装上瘾了?你哪次真心想往脑子里灌输数据是这样学的?”他坐到光影没罩到的那一头,这一头一页叠一页蓝色彩光太过靓丽,称得他那一头黑沉阴晦。
嗯,倒也是,已经到了头上罩个罩,晚上睡觉的时候直接在梦里学的时代了,我这样把彩页投了满天的学法确实有些落后了,“这不是配合大众吗?”毕竟那种尖端学法适用性极差,大部分人还是在用传统学习方式,“那填鸭式不利消化吸收。”人毕竟不是机器,就像吃太多不吸收还容易拉肚子一样,直接填大脑里的时间久了就不知去哪里了,还得通过眼睛慢慢看的来得长久。
满桌的彩光下早餐都变了色,暗蓝色的食物不知为何引不起食欲,我的眼光穿越密密麻麻的彩页,看着林翦璃进食,“这是早餐,还是加餐?”他虽然也熬夜,三餐规律,早餐维持在七点左右,我在工地上耽搁了些时候,现在已经近九点了。
“等你回来。”他用陈述句的口气回答。
“哦?”我有些奇怪,“有事?”真有事也不用饿着啊。
“我没事,你有事。”
我有些不敢相信他话里的意思,陈述一遍确认以免自己自作多情,“你是说你等我回来共进早餐,表示对我的关心?”
“不然呢?”他接话就蹦几个字一点不打扰进食,神色间丝毫看不出关心两字。
我一指点息掌中机,半桌子的彩光刷地消失无踪,眼前顿觉一片清明,空间干净得好像刚被雨水冲净般明净,连带对面坐着的人也异常明晰,我看着他从背景中跳脱出来的剪影,一脸惊讶,“啊,今天太阳好像还是从东边升起的吧?还是我头晕辨不清东西了?”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你这是指责我一向对你不闻不问吗?”他放下筷子,直直地看着我。
这倒不是,貌似他一直挺罩着我的,从沈孟烶把我一个人扔孤岛上他来接我那次算起,几乎每次我遇险或者需要救援时都是他主动援手,沈孟烶自杀事件后是他陪我渡过那段最难熬的时光,省城旧城区被人追杀是他把我从最后那致命一棍下救出,古非度被科马拉一绑架是他安排人手救援,沈梦被清君临扣押是他亲自出面帮我解围,赴艾俄比救叶拉赫还是他出人出战机,钱财方面的花费更是数之不尽,相识以来,都是我在受他恩惠,而我唯一的回报,不过就是和朴修湛枫搞夹不清弄了个什么烧钱公司,说是为了他的伟大事业,目前根本连个实验室都还没搞定,别说跃迁这么巨大的工程了。
我有什么资格质问他对我不够关心?
我收回瞪着他的目光,自嘲,“那怎么可能,是我受宠若惊,觉得担不起你的这点恩宠。”
“你以前追沈孟烶时脸皮不是挺厚的,怎么一到我这儿成天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有什么不满意直说啊,我有封住你的嘴不让你发声吗?”
我认识你那会怎么追过沈孟烶了?那阵子是他缠着我不放行不行?不过有句话他倒是没说错,我总觉得被他压着一头,憋屈得说不出口,一有风吹草动就犹豫着反正搞不定要不要趁早撤了算了。我往桌上一趴,头直接磕在桌面上,“我觉得我这一生已经废了。”
“你在说什么?”即便看不到他,也能听出他话音里的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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