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点,人声嘈杂的酒吧里,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长发披肩的女人单手倚在吧台边,明艳张扬的脸庞在霓虹的光影里忽隐忽现,染成酒红色的一截短发随意地搭在耳后,随着她指尖一下又一下不经意的撩拨微动。
上身白色的衬衫因为抬手的动作已经有些滑落,露出了光洁漂亮的锁骨。
她仍旧像是不自知一般,低头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
手边的手机在此刻突然亮起,如同蜜蜂一般嗡嗡嗡振动的声响让她莫名有些烦躁。
果断单手滑掉挂断,哪想着清净没过几秒,电话就又再度打来。
脾气夹着酒气上了头,她无比愤恨地按下接听,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女人就先怒吼了起来。
“沈嘉禾,你又给我跑哪去了!!!”
沈昭安的嗓门一如既往的洪亮,不过几下就把她耳朵震聋了。
表情从愤怒转变成了怯弱,沈嘉禾只好先无奈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等对面人终于喘着气说完后又沉默了半分钟,她才缓缓地挪到自己耳朵边。
“在恰蓝喝酒。”
她轻声说,语气平静,倒没显露几分喝醉了的样子。
光影在眼前慢慢晃动,女人低着脑袋,眼神一时有些恍惚。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沈嘉禾?”对面的人再度出声,像是察觉到她强忍的黯然,这一次刻意放低了语调,改成了如长辈一般语重心长的劝解:“失恋就喝酒?”
双臂交叉撑着下巴趴在吧台上,沈嘉禾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彩色的玻璃杯壁。
“我没失恋。”她淡淡说,语气里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颓废。
“是丧偶。”
和黎嘉佑的感情问题由来已久,若不是昨天亲眼看到他和秦薇薇进了酒店,沈嘉禾还不知道自己会被那些假象骗到什么时候。
沈昭安被她强词夺理的解释给逗笑,闷笑一声后耳朵夹着手机,伸手从微波炉里拿出热好的夜宵,边走边说:“既然丧偶那就再找新的呗,这不一向你最擅长的吗?”
轻轻哼了一声,她继续敲着面前彩色的玻璃杯,里面的液体缓缓晃动,像是她犹豫不决的心思:“刚丧偶就跑去找新的,万人那人泉下有知,清明节爬出来找我怎么办?”
闻言,对面人瞬间沉默,许久没说话,倒像是真的在替她思考方法。
沈昭安:“那你们可以上演一场人鬼情未了。”
沈嘉禾:“……”
知道这人嘴里说不出什么正经话,她也懒得再与她说,哼了一声就打算挂断。
“那小子妈妈前两天来找我了。”沈昭安淡淡出声,打断了她原本挂断的意向:“虽然作为你的姑姑,我一直都没有主动干涉过你的私人感情,但对于黎嘉佑,我想我还是有必要说一句。”
“他不配。”
语气凌厉,完全是长辈特有的压制声调。
沈嘉禾眼神不禁暗了暗。
“从你们分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后,如果我再看到你为了这个男人要死要活,那么明天早上,你就别回来了,直接去你爸妈那。”
一提要去父母那,迷糊的沈嘉禾瞬间惊醒,张嘴就否决了她的提议。
可毕竟怎么说也是一段认真谈过的恋情,她心里还是有点犹豫,只好小声开口:“可是这才过了一天诶……”
“一天又怎样?”沈昭安厉声反驳她:“一天还有二十四小时呢?”
沈嘉禾:“……”这不废话吗?
切换到长辈模式的沈昭安语气重了不少,完全把她当成了学校里挨训的小学生,弄得沈嘉禾除了认真听讲,其他一个字都不敢回怼,沉默许久也只能战战兢兢地开口:“……那我把这杯喝完?”
闻言,电话对面的女人没应答,良久才傲娇地嗯了一声,像是接受了她的商量。
酒吧里面人影交错,舞池里绚丽的光影在四处奔波。
说是再喝一杯,可沈嘉禾一喝起来就刹不住车,紧跟着又灌了好几大杯。
白色的泡沫浮在杯面,小小的气泡在杯面上下游动。
她虽号称千杯不醉,但也经不起这样的量。
时间越过越快,沈嘉禾的脸也越来越红。
双手撑着桌面费劲地站起身,她按亮手机屏幕,试图从一堆凌乱的字符里找出宋池鱼的名字。
肩膀却在此刻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一股子廉价的香水味道夹杂着香烟味道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往她鼻子里涌,恶心得沈嘉禾差点吐了出来。
“美女这是要帮忙吗?”
嬉皮笑脸的语调配上那人乱摸的手指,沈嘉禾顿时一股子无名火从胸腔拱了上来。
“别碰我。”强忍着肚子里的翻滚,她用力地摆掉了那人的手臂。
撑着手臂又往前踉跄了几步,她的肩膀再度被那个男人按住,这次动作下了力度,像是要逼她停下一样。
即使脑袋昏昏沉沉,沈嘉禾也依旧能察觉到这人的不怀好意。
再一次挣扎着摆开他的手掌,她拧着眉瞪他,语气加重还带着冷意:“你有病吗?”
不大不小的声响刚好引起了吧台里侍者的注意。
因为沈嘉禾属于常客,侍者很快就主动过来调解。
长发因为挣扎搭在了眼前,盖住了一点视线,杂乱的声响刺激着她的耳膜,让她的反胃更加严重。
刚想趁此机会离开,那个男人就又恬不知耻地跟了过来要拉她胳膊。
这下沈嘉禾彻底被激怒了,眉眼间都是烦躁,用力地甩开胳膊摆开他,哪成想动作太大,一个步子不稳就径直往后仰了下去。
耳间是周围响起的惊呼声。
沈嘉禾还没反应过来,腰间就被一个温热的手掌给扶住了。后脑勺重重地撞上了他的胸口,她顿时感觉眼前更花了。
男人平静又带着隐隐关切的声音落进耳畔:“没事吧?”
鼻尖环绕着那人身上淡淡的雪松味,一个平平无奇甚至有点烂大街的味道。
她瞬间回过神,直起身就离开他胸前,还没稳住步子就飞快地摇头道:“没事。”
努力地睁大眼睛试图去看清他,许多张男人清俊的脸庞慢慢在眼前重叠,形成了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庞。
深灰色的西装外套搭配着鼻梁上的一副无框眼镜,男人微微垂眸看她,带着点书卷气的气质和周遭一对比,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沈嘉禾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被侍者的声音打断。
“沈小姐你没事吧?”
骚|扰她的男人已经不知何时离去,她扭头看了几眼,平静地冲侍者摆摆手:“没事。”
说完也不管对面的人,径直拿出手机就打算打电话。
号码还没按下,她突然间就想起了沈昭安的话语。
“既然丧偶那就再找新的呗。”
再找新的。
她慢慢捏紧了手机。
抬头看过去,那个男人还没离开,依旧站在原地。身形修长,清俊的面庞在人堆里格外显眼。
像是在等什么人。
沈嘉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突然就想起了过往。
她谈过很多次恋爱。
从高中毕业,到现在过了三十岁,零零总总算下来,没有十段也有五段。
有谈的长的,也有谈的短的;有主动追的,也有被追的;有被抛弃的,也有抛弃人的。
或许是因为自幼在不婚主义者的姑姑身边长大,她这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很奇怪。
需要,但又不是必需。
所以分手时可以说无情就无情,即便被抛弃也可以照样洒脱地跑路。
反正再谈就可以。
可眼前的男人很明显不是。
几年前网络上有一个热词,叫高岭之花。
常用来形容一个人就像高山雪岭上的花朵,像供奉的神明,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她觉得眼前这人就很像。
虽然她压根就不认识他。
醉意上头,她单手撑住吧台,没过几秒鼻尖就又闻到了熟悉的雪松味。
是那个人跟过来了。
“难受?”
他突然出声,主动地问起她,淡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种行为让沈嘉禾一时有些呆楞。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高岭之花。
手臂撑的已经有些酸了,她终于受不住,干脆脑袋一沉就顺势倒在了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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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是天光大亮的清晨。
细碎的阳光透过没完全关上的窗沿溜进,沈嘉禾在白色的绵软床铺里慢慢转醒。
借着枕头坐起起身子,她伸手用力地拍了拍仍旧泛疼的脑袋,双眸慢慢变得清明,站在眼前的是昨晚那个男人。
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衣服,白色的衬衫上除了因为睡觉弄出的褶皱以外,没有任何别的迹象。
沈嘉禾一时间有点懵圈。
她抬眸看向那人:“你昨晚……”
男人耳垂像是慢慢红了起来,但清俊的脸庞上表情依旧冷淡,语气认真又诚恳:“昨晚我在隔壁睡。”
沈嘉禾一时间不知该不该为他的坦诚鼓掌。
沉默了许久,她最后只能主动伸手,冲他比了个大拇指,随后淡淡开口:
“你的人品很不错。”
这篇不长,女主人设也没那么好,大家看得开心就好。
下本写《春昼》,(原)文案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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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曾经一度以为,邵愈对她的所有爱意,都只是因为他是她父母资助的小孩。
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你觉得哪个哥哥,会愿意和自己的妹妹在这种地方聊天?”
床单凌乱,男人靠在床头冷眼看她,衬衫随便敞开,语气漠然得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顾盼站在床脚,脸色慢慢变得苍白。
“不对。”男人突然笑,随后语气嘲弄地补充:“严格意义上来说,还要再加一条。”
“变成前女友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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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爱你,然后把我抛弃。”
——林宥嘉《残酷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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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冬天很冷。”
后来的某个清晨,她突然在他耳边抱怨。
男人手掌习惯性地环在她身后,睡眼惺忪地开口:“你也知道啊……”
顾盼不禁捂着嘴笑:“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关于曾经住在她家楼下的事情。
身前的男人呢喃出声:
“嗯,承认,让你心疼我。”
“然后更爱我。”他低声说。
面冷心热x白切黑
寄养的兄妹关系/破镜重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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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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