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锦城中央花园找到的尸体属于李一然的腹部，但是他的脏器仍然没有找到。

陈润生来到现场，简单地拼凑了一些，有些失望，“还是只有一部分，没发现头颅。”

说完，他清点了一下手里的袋子，“一共七块，装在一个旅行箱里面，而且没有脏器。”

贺君扬探头看了一眼，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带回去吧。”

“你丫真这么害怕？”陈润生无情地嘲讽他，“你这个队长当着还挺窝囊吼！”

陈润生其实并不像他长得那么乖，反而一身反骨，嘴也不饶人。

“你懂我的，平时工作液没什么机会跟活人打交道，毒舌的功夫没处使，可把我憋坏了。”

陈润生准备收队了，刚刚他又接到了几通电话，说是别的支队也来活了。

“是你哥还是蒙青山？”贺君扬问道，“最近锦城这么多杀人案？”

陈润生撇了撇嘴，“我哥打来的，说是有个小区里发生了碎尸案。”

说完，他像是响起了什么，抬胳膊搭着贺君扬的肩膀，“对了，你没听说什么八卦吗？”

贺君扬也觉得疑惑，“什么八卦？”

陈润生指着在一旁打电话的顾南明，神秘地说道，“我怎么听说顾南明好像跟我们调查局的一个老局长渊源颇深啊！”

贺君扬满脸疑惑，他从来也没听讲过，但是这个八卦倒是解答了他的一些疑惑。

譬如他为什么回来之后就能直接空降当主任。

“你留点心，有什么消息告诉我？”

陈润生走后，贺君扬装作无意地走到他身边。

贺君扬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还是觉得挺离谱的。

也没听说锦城调查局之前有局长是个外国人啊！

“看什么？”顾南明挂了电话，注意到贺君扬的眼神，觉得他有些不太礼貌。

贺君扬耸肩，随意道，“没什么，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陈润生把尸块带回去了。”

顾南明点了点头，“好，其他的地方还在继续搜查，你跟进一下。”

说完，他抬腿就要走，贺君扬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你这就走了？”

顾南明微微歪着脖子，没说话，但是看着贺君扬的眼神仿佛是在问他还有什么事情。

“算了算了你先走吧，有事儿回头再说。”

贺君扬本来是想问问他那个模拟犯罪系统的事情。

但是想着眼下还是李一然的事情要紧，系统的事情并不要紧，还是先不问了。

真要是有什么特殊任务，顾南明应该会通知他的。

第三支队按照早上冯宇给的那些地点，进行了摸排，可是除了锦城中央花园，别的地方是什么都没发现。

“早说发现不了，我就去找李一然的那个仇家了，我刚刚知道他的位置。”

赵俊生端着盒饭，蹲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往嘴里扒拉饭菜。

周浩北也说，感觉这次又被冯宇给溜了。

“声势这么浩大，结果毛都没找到。”

“哎！你们说，这个凶手到底和这个李一然多大仇多大怨，绕着锦城市中心循环抛尸？”

赵俊生说着这些话，望着盒饭里的黄焖鸡米饭差点吃不下午。

孙云海走过来，递给贺君扬一个文件，是刚刚陈润生发过来的尸检报告。

因为没什么特殊交代的地方，所以他也就没来了。

“对了，咱们那个顾主任呢？”孙云海问道，“我还准备跟他请两天假，带我儿子去医院看病呢！”

李临安放下盒饭，“顾主任在锦城大学教书来着，我搞到了他的课表，你们要不要？”

贺君扬在盒饭里挑挑拣拣，“今晚上这个饭菜不怎么好吃，下次别点了，换一家。”

围坐在桌子前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我们之前不都是吃的这家吗？”

贺君扬沉默了一会，“以前是以前，以前我们哪儿有什么工作量，现在不是工作量陡增了吗？换一家好吃的。”

李临安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张纸，“这是方圆五公里之内好吃的餐馆，我都检索出来了，还请队长检阅。”

在数据收集和分析这一块，还得是李临安。

“我根据好评、差评还有我们调查局里面的人的反馈总结出来的，具有绝对的参考性。”

贺君扬伸手要了过来，顺手还抢过了李临安手里的那张顾南明的课表。

原来他晚上在锦城大学有一节晚课。

贺君扬开着车来到锦城大学楼下，摸着黑找到了教7楼楼下时，正碰到一群人从里面出来。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还没到下课时间啊？难道是提前放学了？

锦城大学年久失修，在锦城旧的市中心的这个小区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现在教学楼上甚至还能看到当年打仗留下的枪孔，虽然返修过几次，但是校园里的陈设几乎没什么变化。

要不是从里面出来的学生都是新世纪的打扮，贺君扬一时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可是等到大部队的学生都走完了，也没看见顾南明。

贺君扬上楼，来到了127教室的门口，看见顾南明站在讲桌上，双手扶着讲台，正在上课。

他猫着腰走进去，找到了最后排的位置，刚准备翻下椅子坐好。

“吱呀——”

结果上锈斑驳的椅子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一下子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因为穿着打扮实在是不像是个大学生，贺君扬显得有些窘迫。

他双手合十，对讲台上的顾南明表示了抱歉。

顾南明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拿着教棍，指着黑板，继续上课，丝毫没有被打扰。

贺君扬探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同学的书——《变态心理学》。

“哎！你是哪个学院的？”坐在贺君扬身边的女同学问道，“你是来蹭课的，还是来找女朋友的？”

贺君扬勾起嘴唇，一手托着腮，一只手在桌子上轻点，“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是来找女朋友的，”旁边的女生像是自言自语道，“你看着成绩就不好。”

贺君扬嘲讽似地笑了一声，“我没有女朋友。”

坐在他旁边的女生像是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借着抽出一张纸，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我叫郭宇凡，交个朋友？”

贺君扬拿过那张纸条，塞进了自己的夹克外套的口袋里，“等我消息。”

“看不出来，你们竟然对变态心理学感兴趣！”

贺君扬借了书拿起来翻了翻，也不是什么重口味的书，里面就是一些异常心理的概述。

“对变态心理学感兴趣是一回事，对顾老师感兴趣是另外一回事。”坐在郭宇凡身边的另外一个女同学说道，“顾老师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好不容易才抢到他的课。”

根据这些抢了课的同学说，顾南明之前是在德国留学，学术造诣很高，曾经参与过很多连环杀人案的侦破，而且在犯罪心理学上很有造诣。

顾南明的课堂通常都是把枯燥的学术和真实的案例相结合，所以很有意思。

“顾老师有俄国血统，但是不知道他母亲是俄国人，还是父亲是俄国人。”

贺君扬点了点头，合上书，无意间地抬头竟然和顾南明四目相接。

看见他带着金丝边的眼镜，抬手在黑板上板书，明明是个外国人的长相，竟然中文板书也能这么苍劲有力，围绕在他身上的疑云就更多了。

贺君扬想了解顾南明更多一点，可是他问起肖良玉，肖良玉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隐瞒一样，就是不和他说。

包括为什么一定要顾南明和自己进入冯宇的倒霉系统，他也只是让服从组织命令。

实在是奇怪。

“下课！”

贺君扬一出神，顾南明的课就结束了。

他揣着兜走到顾南明的身边，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整理手提包。

“这么晚了，贺队长还不下班？”顾南明摘了眼镜，缓慢地擦着，抬眼看着贺君扬，“公事还是私事？”

贺君扬一只脚搭在讲台上，漫不经心道，“是公事，也是私事。”

“借一步说话？”

贺君扬将顾南明邀请到自己的车上。

来时，贺君扬将自己的车停在了教7楼楼下的一颗大槐花树下面，两个人坐在车里，头顶只有昏暗的路灯。

“贺队长，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顾南明挤在逼仄的副驾驶位置上，目视前方，语气冷淡。

“你......为什么要答应冯宇和肖局长，要去那个什么破系统。”贺君扬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密钥，“你知不知道那个系统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顾南明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早上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是为了破案。”

贺君扬伸手拍在了方向盘上，“这不是必须的理由。”

顾南明动了动肩膀，偏过半张脸问道，“二十多年前的那桩连环杀人案，你难道不想破吗？”

贺君扬摇了摇头，“哼！不想，和我没什么关系。”

“是啊，和贺队长肯定是没什么关系，但是我现在是主任，我要接手这个案子，你必须要服从我的命令。”

“我想我没有和你解释的义务。”顾南明压低了声音，暴露了自己极强的压迫感，“对于我的命令，你只需要服从就行。”

贺君扬咬紧了后槽牙，语气中带着威胁，“你知道的，我不是个合格的同事，也绝对不会是个听话的人。”

顾南明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他敲了敲窗户。

“贺队长，我想我们没得选了，我们已经来到了......Simulated Crime System，模拟犯罪系统。”

贺君扬打开车窗，看着并没有身边变化的窗外的环境，满眼疑惑。

“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女生你还记得吗？”

贺君扬下意识地拿出刚刚的那张纸条，上面有一串电话号码，他打过去，已经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了。

“咔嚓！”

最后被接通的时候，电话那头发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您好，我们是锦城调查局，郭宇凡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