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宋问青去医院换药,她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可是回头一看,来来往往的人群里看不见鬼祟的身影。
她狐疑转过头去,在换完药后挑了一条和来时截然不同的路打算试探一下。
正值周五,姐姐不在家,公司事情也不多,许玠当即完成那点剩余的工作量旋即翘班跟朋友吃饭去了。
吃完了几人决定去下一摊,他余光瞥见有个眼熟的女人从面前匆匆走过。
虽然对方穿着打扮随意,还是素颜,可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人是谁。
他往宋问青的方向走了几步,被朋友拉住。
许玠对朋友道别:“我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聚。”
朋友想拉他拉不住,眼睁睁看着人跟龙卷风似的刮走了。
宋问青皱起了眉头,身后跟来的人影太过扎眼了,跟之前那个鬼鬼祟祟的完全不一样。
是不只一个人在跟踪,还是那个人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她做好十二分警戒,等着那道人影靠近。
待到那人在她背后站定,她反手一个肘击。
许玠惨叫一声,他捂着肚子半是吃痛半是迷茫,抓住宋问青欲再次袭来的手臂,连忙叫道:“是我是我,你不记得我啦?你之前还揍过我呢!”
宋问青惊魂未定,被他吓得半死,看见是他,恐惧平复了大半,一时好气又好笑,可人群里紧追不放的视线太过刺目,她也没时间跟他解释:“别跟过来。”说着就要将手臂从许玠手中抽出。
许玠有些受伤,这人怎么打了人就跑呢。
他跟上去:“为什么不能跟过来。”
宋问青用余光在找跟踪者,那鬼祟的人影时隐时现,她压低声音道:“很危险,别过来。”
不说还好,一说许玠反而来劲了,他也压低声音:“是有人跟踪?”
这人脑子居然还挺灵光,完全不像看起来那么傻,宋问青对他高看了几分:“知道就跟别过来。”
“可是你一个人也很危险,不如带上我吧。”许玠不知哪来的勇气在这自告奋勇。
宋问青很不屑地嗤笑。
许玠:我听到了。
被许玠一打岔,那道跟随许久的视线消失了。周遭人海重重,在这里放蛇出来势必会引起恐慌。
宋问青咋舌,可惜了,差一点就能抓住一个。
她加快步伐想摆脱许玠,对方缠人的功夫她是见过的,不是一般的烦人。
许玠果不其然缠上来,他似乎是英雄主义入脑,又或者是中二病经年未愈,絮絮叨叨如机关枪射豆子在这毛遂自荐。
宋问青一个头两个大,直接跑起来。
许玠紧随其后。
二人被十字路口的红灯叫停,宋问青黑着一张脸,许玠飞快地趁绿灯跳红灯的空档捉住了宋问青的手腕,也看见了她裹着纱布的手:“你受伤了?怎么伤的?”
“自残。”宋问青冷声道。
许玠一怔,旋即笑起来:“不对,你不是会这么做的人。”
宋问青斜着眼看他:“我们才认识多久,许总就敢断言我是怎样的人?”
许玠比她高大半个头,周围有人被他们的对话吸引了目光,于是许玠凑过来,用只有两个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你不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吗?”
正巧一辆大卡车开过,轰隆隆的声音把他的话盖住了。
宋问青皱着眉看他。
许玠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自己也知道这么说有些尴尬,但是为了自己的中二人生得以圆梦,还是打算重复一遍:“我是说……”
红灯马上就要跳绿灯了,周围的人群骚动起来,有人不停地往路口挤。
看到有个高大壮硕的黑衣男人往宋问青这边撞过来,许玠拉着她的手腕跟她换了个位子,继续重复方才那句话:“我是说……”
他感觉腹部一凉,旋即一阵巨痛袭来,剧烈的疼痛几乎要让他站不住,身后的人群推着他向前,许玠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他摸到插在自己腰侧的刀和大量涌出的鲜血。
有人尖叫起来。
宋问青有一刹那恍惚,她看见许玠笑着跟她换了个位子,忽而就倒了下去。
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多年训练下来的本能让她迅速锁定了凶手,她一个箭步上前踹向黑衣男人的腿弯,反手一个擒拿将人狠狠罐掼到地上。黑衣男人拼命扭动要逃脱她的掌控,被宋问青用锁喉止住所有行动。
她看着躁动之中将路口堵得水泄不通的路人,气沉丹田:“报警!打120!”
黑衣男人被抓获,许玠被送进了抢救室。
宋问青手上的伤口在和罪犯缠斗时又裂开了,她重新包扎好后回到了手术室的门口。
许瑾匆匆赶来。
她的头发被风吹乱,脸上的担忧怎么也掩盖不了。
高跟鞋的鞋跟如急雨砸向地面,许瑾朝着宋问青走来,她喘了口气,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怎么样?”
宋问青声音艰涩:“还不知道。”
她早该想到圣殿做事不择手段的,既然她的身份已经暴露,那么哪怕跟她并不算熟悉的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她十指交叉,坐在椅子上,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向许瑾道歉。
许瑾焦急地踏步,最后忽而站住:“你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跟我说说,你们俩是怎么认识又怎么在一块的?”
宋问青想了想,这事倒真不好一五一十说清楚,有太多的事情不能详述,于是她省略了芒县山里的事情,只说了和许玠初见时对方吐了她一身的事。
许瑾忍不住扶额,真像她弟弟干得出来的蠢事,她心里好气又好笑,这么个紧要关头还得为弟弟的失礼跟人家道歉,这都是些什么糟心事。
旋即宋问青就提及了自己去医院回来途中遇上了许玠,二人过马路时许玠被捅的事情。
为许玠被自己牵连,宋问青诚恳地道了歉。
许瑾有些讶异地看向她:“这又不是你的错,怎么能怪你呢?是捅人的那个不对呀。”她看向宋问青的手掌,“你这伤口又是怎么弄的,看起来好严重。”
宋问青将手藏起来:“也没什么,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
许瑾觉得奇怪,切到手通常都是指手指头,怎么会伤到掌心?她这是把什么东西放手上切了?
宋问青心中五味杂陈,她没办法证实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也没办法将冲动杀人证实为筹谋良久的蓄意谋杀,那些不能被摆在台面上的因果无法令罪行判处它该有代价。在圣殿逐渐疯魔的情况下,被连累的无辜之人将会越来越多。
许瑾无愧于她钢铁般的心脏,她一边等着手术结束,一边在处理公务。批了几个文件后,许瑾抬起头看向迟迟未离开的宋问青:“辛苦你等这么久了,这边有我,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真是谢谢你了。”
宋问青摇摇头:“应该的。”
许瑾笑了笑:“很少有你这么见义勇为的。听说犯人是你抓住的吧?那么壮的一个男人,想要控制住他可不容易。”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宋问青的声音轻了又轻,像飘渺的雾气又像被吹散的烟尘。
许瑾看不懂她脸上那种奇怪的凝重,她直觉那份凝重背后是相当沉重的东西,她想询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许瑾看着宋问青离开,她一直都觉得奇怪,华宴规模已经上千人,算是大型公司了,内部分工却一直很混乱。初次见到宋问青时,墨朗月介绍说她是法务,可是接触过几次后,许瑾发现她不仅承担着法务的本职,还额外在当墨朗月的秘书。
她甚至打听过对方的薪资,本职工作是业内普通水准,其他方面的福利待遇却高得吓人。如果作为竞争对手的许瑾没有看着华宴发展起来,没有看着属下每年对华宴旗下IP流水的分析,她当真会以为对方是个皮包公司。
许瑾百思不得其解,她什么详情都不知道,却敏锐料定华宴背后必然隐藏着什么。
墨朗月是没料到宋问青会突然出现在她的办公室,她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没道理宋问青会过来加班。
她看起来很是疲惫,因为没有化妆,黑眼圈格外明显。
墨朗月放下笔,将身体前倾看向在她对面坐下的宋问青:“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暴露了。”宋问青说,“今天下午我去医院换药。路上察觉被人跟踪。”
墨朗月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本来打算抓个现成的,没想到被许玠打断了。”
“许玠?”墨朗月很是吃惊,这怎么跟许玠扯上关系了。
“澜姐应该跟你说过我们第一次上山的事情。本来我还在怀疑许玠是不是跟圣殿有勾结,不然他那么热衷和我们扯上关系简直太刻意太可疑了。”宋问青捂了下脸,“但是他被捅了。”
墨朗月屏气凝神,事情的发展她也没有预料到。她本来是想找蝶之魔女一脉消除许玠的记忆,可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
宋问青冷静下来,她的声音不再颤抖:“我之前怀疑过许玠,现在疑心也没有完全打消。我甚至忍不住想这可能是圣殿的苦肉计。”
墨朗月看着她的脸,宋问青神情冰冷,与她的天赋一致,很像蛇。
宋问青说:“但是我也不能直接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他头上。如果他是为救我而受的伤,那我这种行为无异于是恩将仇报。”
“所以我想请几天年假。”她的眼睛细长,眼尾上挑,不笑时看着生人勿近分外疏离,宋问青音色冷冽,“试探也好,照顾也罢,我要搞清楚许玠和圣殿的关系,排除潜在威胁。”
墨朗月勾了勾嘴角:“假我批了,但是不是年假。”
宋问青抬眼。
墨朗月说:“算外派出差吧。”
她双手合十:“你要知道,如果许玠真的跟圣殿有关系,那么天晟很可能是我们的敌人。问青,务必搞清楚他们背后是不是圣殿。”
“我知道了。”宋问青起身离开。
不知道什么原理,我文里的主角貌似都会被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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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附骨之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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