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 陆筝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半夜里,温度便降下来了。
谢柳在病房里守了一宿,陆筝醒来时, 她还枕着手臂趴在床沿睡着。
侧脸朝向床头那边, 陆筝睁眼后, 目光微转便瞥见了那张白皙俏丽的脸蛋。
一瞬愣神后, 男人抬手, 想摸她铺散在被面上的头发。却又觉得这样过于轻浮,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所以陆筝将手缩了回去,轻轻翻了个身, 眉眼温柔笑盈盈地凝视着谢柳。
就……睡着的样子也很好看。
陆筝痴汉笑,就在这时,谢柳的眼睫颤了颤。
片刻后,女人眼帘微掀,视线朦朦胧胧的, 好一会儿才看清陆筝的脸。
目光所及,是陆筝的睡脸。
他侧躺着, 还挂着水, 以至于陆筝侧躺的姿势特别怪异。
谢柳看了他一阵, 察觉了猫腻:“醒了就醒了,装什么?”
女音浅淡, 没什么情绪。
装睡的陆筝试探似的掀开一只眼, 正好对上谢柳审视的目光。
他赶紧把眼睛闭上, 过了一会儿,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一脸睡意惺忪, 装得挺像。
谢柳伸了个懒腰,不与他计较:“感觉怎么样?好些没?”
“头还有点疼,也没什么力气。”陆筝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想起了什么,对谢柳道:“你守了我一整晚?”
其实陆筝还挺惊讶的,倒是没想到会是谢柳将他送来了医院。
昨晚来医院的路上,他脑子烧得迷迷糊糊的,只依稀记得女人身上清雅的香味,以及那个温暖的怀抱。
今早醒来的时候,陆筝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黄粱美梦。
直到看见床沿侧着脸枕着手臂睡得并不安稳的谢柳,他才感觉到真实。
谢柳没有回答陆筝的问题,只倾身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确定温度已经正常了,她才去叫医生过来,再给陆筝做个检查。
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谢柳就是医学专业,后来也有过一年从医经历。
为了追梦,她辞职回国了。
单看陆筝的状态,他的病情已经减轻了许多。以谢柳的经验,估摸着也就是开点药,回家养着就行。
果然,医生过来看了一眼,也是这么说的。
……
回到家里,谢柳先给陆筝接了一杯热水。
男人好像真的浑身无力,回家的路上,都是谢柳一直搀扶着。
也试过松手,结果陆筝作势就要倒的样子,吓得谢柳又赶紧把他扶好。
怎么说呢,感觉陆筝的身娇体软不像是装出来的。
所以到家后,谢柳便直接将他扶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吃面吗?我给你煮点。”安顿好男人后,谢柳直起身退开几步,目光落在陆筝身上。
眼看着已经晌午了,陆筝那些药,得饭后吃。
谢柳觉得,煮面是最方便快捷的选择。
床上的男人点点头,靠在枕头上一副很虚弱的样子:“那就麻烦你了。”
谢柳去煮面了。她前脚离开,陆筝后脚坐起身来,拿手机给江少锦回了微信消息。
昨晚的电话是江少锦打来的。陆筝消息发过去后,对方秒回。
大意是问陆筝,绵城项目进展。小组里有人在江少锦面前,告了陆筝的状,说他已经三五天没去过分公司了。
江少锦打电话倒也不是想兴师问罪,主要是给陆筝提个醒,让他管理好自己小组的人。
有人告状,只能说明陆筝御下无方,没能让自己团队的人一条心。
这一点,陆筝需得改进。
两人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情,后又谈到陆筝生病这事儿上,江少锦让他多休息几日。
过去的五年里,陆筝太劳累了。
谢柳端着面腾出手敲门时,陆筝刚将手机屏熄灭,将其塞到了枕头底下。
“进。”男人微抬下巴,在谢柳进门的一瞬间,冲她虚弱地笑了笑:“辛苦你了。”
“你是不是还得工作?要不你还是别管我了。”
谢柳将面端给他,男人抬手接,虚晃了一下手,像是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
无奈,谢柳只好在床沿坐下,亲自喂给他。
对于陆筝那些有气无力的话,谢柳没作回应。
她是得工作来着,但一想到陆筝是为了帮她修淋浴才生病的,谢柳心里过不去。
尤其是男人还一副虚弱的样子,她要是现在丢下他去上班,真就丧良心了。
所以思来想去,谢柳还是决定留在家照顾陆筝。
刚煮面的时候,她给公司去了个电话请了假。索性她这份工作,也并不是非得在公司才能干活。
所以伺候陆筝吃完面后,谢柳便在客厅里工作了一会儿,然后掐着时间,监督陆筝吃药。
陆筝午睡的时候,谢柳自己煮了点汤圆填饱肚子,然后在客厅里听歌找灵感,最多也就是下楼去小区里转悠几圈。
傍晚,她买了菜回家。进单元门的时候,谢柳遇上来探望她的许以安。
看见谢柳手里拎的鲫鱼和豆腐,许以安略微好奇:“晚上要做鲫鱼豆腐汤?”
谢柳点头,看了眼他停在楼下的车,意识到了什么:“来蹭饭的?”
看许以安西装革履的,肯定是刚下班,直接开车过来的。
这个点,正好赶晚饭,再迟一些怕是要错过了。
被谢柳看穿了心思,许以安也很坦然:“放心,我不会空手来的。给你带了草莓,国外空运回来的。”
谢柳一脸无奈,但她想了想,多许以安一个人也没什么大碍。
总归是要做晚饭的,多个人多双筷子。
可尽管如此,谢柳还是不忘告诫男人一句:“下不为例。我这跟人合租的房子,不好带朋友回去的。”
“那要不你搬家得了,跟我住,不收你房租。”
这大概是许以安第一次流露自己的心思。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他把对谢柳的喜欢,严密地藏在心里。
生怕让谢柳知道了他的心思,会刻意疏远。
毕竟是有先例的。许以安曾目睹过好几个跟谢柳表白的男生,被她刻意拉远关系,连朋友都没做成,直接当了陌生人。
所以许以安的定位找得很好,就是打着和谢柳做朋友的名义去接近她的。
可事到如今,他不再满足于朋友这个身份了。
陆筝出现了,许以安觉得自己要是再继续藏着掖着,就真的要失去谢柳了。
话说出口,男人和谢柳的目光相接。
后者略诧异,而后笑了笑,温声道:“不了不了,我这和房东签了三年呢。”
“再说了,我要是搬去跟你住,那以后你生活多不方便啊。”
谢柳一边笑着,一边冲许以安挤眉弄眼。
话意很明显,是怕打扰了许以安的私生活。
男人噎住,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因为许以安知道,谢柳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住满三年的,而且她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欠人情。
让她去和许以安一起住,还不交房租,这人情谢柳可欠不起。
……
两人上了楼,进门后谢柳先去厨房把食材放下。
许以安在客厅沙发落座,很随意的口吻问了谢柳一句:“你那位合租的室友,不在?”
话音刚落,次卧的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陆筝探出头来,面色沉沉地往客厅扫了一眼,倚在门框上:“许先生找我?”
他耳朵可灵了,谢柳他们进门后,陆筝便贴在门后听动静了。
结果听见了许以安的声音,陆筝当场垮下脸来。
再然后,陆筝便听到许以安主动问起他来。
谢柳从厨房出来,看了眼靠在门框上的陆筝,问道:“恢复得怎么样?还头疼吗?”
沙发上的许以安听了她的话,看向陆筝的眼神深沉了许多,“怎么?陆先生病了?”
语气略带质疑,显然是对陆筝的病持怀疑态度。
陆筝没搭理他,看见谢柳的那一瞬,他两手扶着门框,整个人几乎也贴在门框上,冲谢柳蔫蔫儿笑:“好多了,头已经不疼了。”
“相信再养两天,就能彻底恢复了。”男人补了一句,“明天你就正常上班去吧,不用为了我特意请假。”
陆筝说这些话时,目光似有意又似无意般从许以安身上扫过,很有炫耀的嫌疑。
看着那个贴在门框上装病弱的男人,许以安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来——绿茶。
之前在公司里听总裁办的员工闲聊,就常提到什么“绿茶女”,大意意思许以安也知道。
这会儿他竟将这个词跟陆筝对上了号。
谢柳没应他,只是把泡过盐水又清洗了一遍的草莓放去茶几那边,冲陆筝使了个眼色:“过来吃草莓吧,垫垫肚子。”
她要去做饭了,没工夫注意陆筝和许以安之间的诡异氛围。
没想陆筝对她的提议反应特别大,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怯生生的往许以安那边看了一眼,缩了缩脖子:“我就不吃了。毕竟是许先生特意给你买的,我要是吃了,许先生怕是要不高兴了。”
“许先生是你的朋友,不好惹他不高兴的。”
陆筝说完,复又看了许以安一眼,一副心有顾忌的样子。
沙发上的许以安:“……”
他现在终于知道,总裁办那些女同事为什么那么讨厌绿茶了。
男人搭在膝盖上的手收紧力道,要是眼神能杀人,此刻陆筝已经被许以安碎.尸了。
可惜,他也只能干巴巴瞪着陆筝而已。
谢柳听了陆筝的话,皱眉看了他一眼,寻思着这人是不是吃错药了,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你要不…再去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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