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政屿慢慢松开了他的手,他的两只手好灵巧,没几下就解开了裤带,张政屿想转身去吻他,他依旧不让。
两只手触碰上时,湿润润的,他没将手擦干,他像是故意的,张政屿低头一笑。
任着他玩弄,感受他贴在背后的温暖身躯,他的匀速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急促,接着听见他轻声一笑,他道:“张政屿,怎么你比上回敏感。”
张政屿才意识到,这急促的呼吸声是自己发出来的,他半转身,含住慕云峥的唇,慕云峥的手停了,两人印在墙上的影子抱在一起缠绵。
慕云峥的脑子像吹了一晚的夜风,带着就算此刻毁灭也无所谓的潇洒感,他将张政屿推倒在床,俯身吻下时,张政屿的手握过他的后脖颈,他粗声道:“脱了吧,来吧。”
“不行。”张政屿说。
慕云峥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两手去解自己的衣衫,张政屿握住他的手,说:“等解决了这件事。”
听出张政屿语气里的压抑,慕云峥一笑,调侃道:“好,那我们现在就纯洁的睡觉吧。”
最后一盏灯也被慕云峥熄灭了,他上床来,却睡在床边边,张政屿望着他隐藏在漆黑中的轮廓,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慕云峥语气稍停顿,令时间在黑夜里产生了滞感。
张政屿忽然觉得,这样不行,他离自己太远了,张政屿挪到他身边,找到他一只温热的手,他狠狠抓了一下张政屿的手心,说:“你会不会觉得是我太心急了,如果你爱我,你应该会很想拥有我,但如果你爱我,你应该会珍惜我,张政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矛盾。”
张政屿想了片刻他的话,把唇凑过来,就在他侧脸边说:“如果你愿意,我十分想拥有你,但我不能不珍惜你。”
“我不要你说如果我愿意。”慕云峥说,“我要你做你自己,你想什么时候拥有我就拥有我,即使是把我弄疼我都不介意。”
张政屿不言语。
慕云峥握着他的手躺下,他也跟着躺下,两个人像弯弯的月亮一样面对着,慕云峥这截月要稍微短一些。
“张政屿。”慕云峥问,“你认为男女之间的感情跟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什么不一样?”
张政屿说:“没有什么不一样。”
慕云峥笑了声,闭上眼温声道:“现在睡吧。”
不多久,慕云峥平缓的呼吸声飘荡在屋子里,小窗外的月色好亮,张政屿一睁眼就看见慕云峥戴在脖子上的善行瓶,小瓶里的红色灰烬已占了一半。
张政屿闭上眼,迫使自己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早上,霄客来敲他们的房门,张政屿睁开眼,看见慕云峥蜷在他怀里,手指头像笔尖那样刻画着他衣袖上的刺绣,张政屿凑去吻了他唇角一下。
走出旅店时,霄客故意放慢脚步,让慕云峥走在了他跟张政屿前面,张政屿瞧他一眼,他眼神中分明带着质问的意思。
张政屿低声说:“你想多了,我没有。”
霄客也低声说:“你想多了,我没问。”
下午的路程漫长,慕云峥在打瞌睡,张政屿轻轻推开车门,一阵风袭入,他又将门缝小了些,霄客回头看来,跟他短暂对视了一眼,问:“你要干嘛啊?”
感觉张政屿要走出来,马车的速度被霄客放慢,张政屿在他身边坐下,朝他伸出手。
他后知后觉把绳子递给张政屿,转头进了马车,没一会儿,他就跟慕云峥一起打起瞌睡来。
抵达鬼界界门时,已是好几个时辰之后了,慕云峥有些嗜睡,马车停下了,他还没醒,倒是霄客猛然睁开眼,推开车门看向张政屿。
张政屿轻轻淡淡瞥他一眼,他道:“怎么鬼界界门口没个守门人啊?”
霄客的眼底映着一座高门,一些看起来有些昏暗的云彩,入夜了,晚风有些凉人。
等霄客下了车,张政屿回到马车里来瞧慕云峥,他戳戳慕云峥的脸颊,想起来慕云峥说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边有小窝,他将唇一抿。
慕云峥缓慢睁开眼,问:“到了么?”感受到张政屿身上的凉意,慕云峥握着他的手起了身。
车外,霄客在界门前踱步,他没来过鬼界,不知道鬼界有什么规矩,听见慕云峥跟张政屿走来的声音,他回头说:“会不会这儿就是没有守门人?但没有守门人的话,我们应该怎么进去呢?”
“有没有什么记号什么的?”慕云峥问。
霄客蹲下身,瞧着脚边的方形印记说:“倒是有一个,但是我又按又推的好几遍,压根没半点动静。”
慕云峥也想蹲下来看看,但碍于有个肚子,不太方便,所以他一手撑腰,俯身看着那印记说:“应该就是这个了,可能我们要找到正确的办法?”
“正确的办法?”霄客说,“难道我要直接把这整个土块给撬开?”
慕云峥笑了笑,霄客又说:“你这肚子倒像是喝酒喝多了长起来的肚子。”
“是吗?”慕云峥看向用小木棍在方形印记上划线的张政屿,“倒是他酒量大,怎么不见他长大肚子?”
霄客道:“那也是因人而异的呗。”
说话间,张政屿已将那块印记上的土灰扬去了,他冲那儿吹气的时候,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地底下溢出来:“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有人要过界门,真是扰人好梦。”
三人循着那声音看去,霄客仿佛是明白了什么,笑道:“因为张政屿把这块地方清理干净了,所以扰了他?”
话头刚落下,被刚才那骂骂咧咧的声音接起来:“他把我的被子给掀了,我还睡什么睡?”
慕云峥觉得这个说话的人有点意思,便笑了一声,这人出现在他们视线里,嚯,一只乌漆嘛黑的鬼,脑袋上的头发像野草一样的茂密,像裹粽子一样包着,要不是眼睛与牙齿有点白,慕云峥都不知道要看哪儿,这只鬼像黑夜一样。
“生命点——”看过面前的三人后,鬼扬声道,“合着你们都不是试炼人啊?那你们来鬼界做什么?”
三人迅速对了个眼神,在这件令慕云峥不爽快的事情上,霄客充当了外交官,他道:“我们从小就听闻鬼界非凡不一般,所以我们是来游历的。”
“游历?”黑鬼从身后揪出一块毯子搭在胳膊上,说,“那我放行倒是可以,不过你们自己注意些,不要成为了我们鬼王的祭品。”
“鬼王的祭品?”慕云峥问,“这是什么意思?”
“最近这段时间,是鬼界里向鬼王献上祭品的时候,许多人对于送什么祭品呢绞尽脑汁。”黑鬼依偎着毯子,好像下一刻就要睡过去了,他打个哈欠继续说,“以前也发生过外来人员成为祭品的事件,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被鬼王吃掉也不算什么坏事。”
“这还不坏。”霄客嗤道。
“嘭”一声,黑鬼消失了,他回到了那方形印记之下,土灰覆盖在印记的上方,慕云峥说:“这土灰就是他的毯子么。”
“你们两个一点不担心成为那鬼王的祭品么?”霄客皱起眉。
张政屿说:“你别太担心,我会保护你们。”
“你?”霄客嘲道,“你张政屿?你跟我说你敢杀一只无辜的蚂蚁么?”
张政屿斜眼看着他。
霄客抱起双臂,说:“应该是我来保护你们吧。”
“诶!”慕云峥在缓缓打开的界门边对他们说,“你们怎么还不过来?”
三人正式踏入了鬼界,茫茫黑夜里,高楼参天,万家万户都留一盏门前灯,漫天的灯就像漫天的星。
霄客说:“鬼界的人都睡这么早的?还是说,我们进入了他们的圈套?”
“我找人问问。”慕云峥转头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咚咚咚。”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
无人应答,慕云峥低声说:“看那界门鬼也是在睡觉,我要是惹醒了他们,他们不会上来就吃了我吧?”
霄客道:“那真不好说,我听说他们是真的吃人。”
霎那间,从一些窗户里传出来许多抱怨之声。
三人安静立着听了听,有人在骂他们太吵,叫他们大晚上别在大街上扰人睡觉。
三人沉默着对视几眼,又一个声音高声说:“你们能不能去试炼之馆待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慕云峥低声问:“试炼之馆在哪里呀?”
“直走左拐!”那声音有点没好气的说。
他们直走了一段路,漆黑的道路左侧,出现一扇被三盏灯照亮的大门,灯被挂在门角上,慕云峥眯眼一看,门边的柱子上,写着“试炼之馆”四个字。
霄客看见这门是虚掩着的,就推开了门,一些气味顺着风吹过来,霄客摘下一盏灯,照亮了里面的场景。
活像个学堂,一排排一列列试炼人趴在矮桌上酣睡,几道此起彼伏的鼾声给他们前进的脚步配着乐。
霄客走在最前边,他高提灯盏,最先看见最前方的台子上,有个端正坐着的人。
慕云峥在中间,他低声问:“那台子上的人,不会是教书先生吧?”
张政屿跟在最后,他看见这些试炼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趴桌睡觉的姿势,桌上没有书册,但都摆着一根沾了红的笔。
霄客看清了那端坐桌前的人,说:“看起来是教书先生,不过闭着眼,好像也是睡着了。”
“那我们也要找位置这样睡么?”慕云峥说,“真怪渗人的,这是鬼界的一种睡觉文化么?”
“有可能。”霄客停下,因为再往前走,就要上台了,他预备用灯照着去看有没有空位时,台上的教书先生睁开了眼。
“来了。”教书先生说。
三人看向教书先生,张政屿走近慕云峥,在他身后护着他。
教书先生脸上展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只手搭在了慕云峥肩上,慕云峥以为是张政屿,要看去时,听见霄客问:“慕云峥,是你的手?”
慕云峥惊骇看向右侧来人,一个尖牙利齿,眼中腥红的试炼人冲他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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