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晚棠开学这天，再三推拒都没能拦住鹿晚要送她去学校的心思。
于是，密密麻麻全是人群的校园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幕，穿着校服的少女背着塞满书本的书包，而在她前边，把简单衣服穿出高端精致感觉的年轻女人手里却只拎了一个帆布包，跟满校园大包裹小包裹背着行李的家长学生来说，她就像是来闲逛的一样。
鹿晚今天戴了口罩，鸭舌帽盖在头上，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在外边，好奇地打量着年少时的学校。
走在前面带路的人是鹿晚，哪怕记忆已经褪色，她还是不自觉将脚步停在了一个教室门口，十六班。
“这是十六班。”祝晚棠提醒，“我在十九班，走过前面班级，要再往上一层。”
说完，换成了祝晚棠在前边带路，她道：“跟我来。”
鹿晚回过神，跟上祝晚棠的脚步。
看着背着书包一步步往楼上走的祝晚棠，耳边是乱糟糟的吵闹声，鹿晚有些晃神。
对了，现在的祝晚棠才刚升入高二，距离重新分班去二楼的十五班还有半个月时间。
好在学校教学楼一共也就五层，十九班又是在三楼，不需要费太大劲就能上去，鹿晚这小两个月适应了每天上下七楼，要是放在她刚来那会儿，爬个三楼恐怕都要喊累。
到教室门口，鹿晚往教室里看了一眼，十九班现在还没来多少人，有人也看到了鹿晚，又见她是来送祝晚棠的，不免多看了两眼。
对于这些马上就要因为分班四分五散的同学，祝晚棠并没有太多印象，察觉到全是陌生的面孔后，便不再投去视线。
“祝祝，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晚上见。”鹿晚把手里的帆布袋递给祝晚棠，嘱托道：“好好学习，要考个好成绩回来！”
过完了当大人的嘴瘾，鹿晚终于想起了最重要的事，问道：“晚饭想吃什么？”
“我在学校吃，不用做我的饭。”祝晚棠摇头，她午饭和晚饭都在学校吃，回家的话路程太远，不方便。
鹿晚偏头，目光里是正处于少年时期的祝晚棠，炽热的光线洒在少年人身上，使站在光下的人又跟这个季节搭配了几分。
“也行。”鹿晚笑着提议，“需要我来接你放学吗？”
祝晚棠摇头，“我自己可以。”
“你记得每天陪奶奶一起回家。”
鹿晚本来也就是随口一提，真要她来接祝晚棠，恐怕她还要抱怨上几句。
“那我走了。”
“嗯。”她还想说什么，鹿晚却已经转身迈起了离开的步子。
目送着鹿晚离开的背影，祝晚棠打算回教室，可在鹿晚要走到拐角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楼梯上蹿了出来，直直撞在了鹿晚身上。
“啊！”少女吓得大叫一声，见自己差点给人撞倒，连忙伸手去扶，嘴上快速道：“抱歉，不好意思！”
“没事吧？我急着去上厕所，跑得快了些，没仔细看路！”
少女身上穿着跟祝晚棠一样的校服，她双手合十，真诚道：“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啊姐姐，我不是有意要撞你的，是不小心……”
跟祝晚棠沉默又别扭着不会讲话的性子不同，少女十分活泼，满身上下都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她会因为撞了人真诚道歉，却也因为年少活泼而显得笨拙，道个歉都在手舞足蹈想要表演。
“白……”鹿晚轻声嘀咕，不自觉压低了帽檐。
祝晚棠已经扶住了刚站稳的鹿晚，有一瞬间，她明显感受到了鹿晚身体的僵硬。
她好像听见鹿晚嘀咕了一个什么名字，却没法判断出来，眼前的同学还处在愧疚的情绪中，因着没有得到回应不敢离开。
祝晚棠道：“没事，不怪你。”
女同学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惊讶道：“祝同学！”
她往前一步，眼睛亮了些，“我知道你！”
祝晚棠没想到女生认识她，明显怔了下，礼貌道：“你好。”
“你好呀，我叫白向舟，二楼十一班！”她自报家门，看了眼祝晚棠身边的人，歉意道：“她是你姐姐吗？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撞到她的！”
见鹿晚一直没说话，小心翼翼问：“那个，你姐姐生气了吗？”
祝晚棠本来在想怎么反驳对方误会鹿晚是她姐姐这事，听到这里，转头去看鹿晚，发现鹿晚将帽檐压得极低，看不到的话，她也不太确定。
她觉得鹿晚该不会这么小心眼，因为别人不小心撞一下就生气。
正要询问，鹿晚却摇了摇头，笑着开口：“我没事，刚刚没反应过来，不用担心。”
白向舟闻言松了口气，想到自己上楼要做什么，连忙又道：“祝同学，姐姐，我先走了，待会儿还要回去补作业！”
祝晚棠目送少女跑远，鹿晚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没事吧？”
鹿晚站好，脱离祝晚棠搀扶的动作，摇头，“又没摔着，能有什么事？”
她说得轻松，祝晚棠却皱了眉，试图从帽檐遮挡下观察鹿晚的情绪。
“你认识白同学？”她肯定道。
鹿晚：“一个学校，我们后来一个班，高二下学期是同桌。”
她这样解释，没等祝晚棠再问，又道：“毕竟有一段时间同桌嘛，记得她很正常。”
“我回去了，奶奶这段时间忙，我去帮忙看店。”
“嗯。”看着鹿晚转身离开，祝晚棠犹豫着，叮嘱道：“注意安全。”
鹿晚摆手，声音传过来，“好。”
祝晚棠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背在肩上的书包带，说出这句话她放松了许多，但同时也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回到班里，祝晚棠把书包放在上学期离开前的位子上，将包里的课本都拿了出来，放在书桌上开始整理。
这学期课表还没出，开学第一个下午一般没什么课，同学们陆陆续续往教室里进，祝晚棠把书本装进了桌兜里，又在整理寒假作业。
“学委，借鉴一下可以吗？”一道男声传来。
祝晚棠抬头，想到放假那天的走廊前，回道：“赵胜同学？”
“嗯！”赵胜点头，真诚道：“求你了，我真的没写完，理科太难，蒙不出来！”
祝晚棠就是想确认一下有没有认错人，没想到人是认对了，这同学的行为却吓了她一跳。
“你想要哪本？”她问，从一堆作业里翻着。
“数学。”赵胜答，祝晚棠拿出数学作业，接着又听到，“物理化学生物！”
祝晚棠顿住动作，神色震惊，这哪里是没写完，这是没写吧？
“赵胜，你别太贪心！”前桌女生扭头，气道：“就你没写吗？我和青青也没写，我不同意你全借走！”
说完，她转过身，面对着祝晚棠，求道：“拜托了，我也需要！”
祝晚棠深吸一口气，“你们自己选？”
收到周围一片感谢声后，祝晚棠耳边响起了同学们的争论声。
“我先抄数学卷子。”
“我要物理卷子和数学寒假作业！”
“化学先给我！”
“生物卷子我拿走了。”
“等会儿化学写完记得给我借鉴一下！”
……
祝晚棠沉默，试图在一群争夺她作业的同学里降低存在感。
这时，她看到一道身影从窗前经过，停在她们班门口，四下张望后跟自己对上了视线。
是白向舟，祝晚棠正想着，门口的女孩朝她笑了起来，摆摆手，喊道：“祝同学，我回教室了。”
祝晚棠伸到一半要摆手的动作收回，目送对方离开门口。
白向舟声音不小，班里许多人都听到了，抢到作业已经回到位子上的赵胜突然探头过来，问：“学委，你认识白向舟啊？”
祝晚棠摇头，想了想又点头，说：“不算认识，刚刚她去厕所，撞到了我——”
“嗯？”赵胜接话，“她撞到你了？”
“撞到了我家人。”
不能说实话，她又实在没法称呼鹿晚为姐姐，只能含糊其词地说是家人。
“是今天送你来的漂亮姐姐吗？”前桌那个姑娘扭头，激动道：“她超好看！”
祝晚棠想到鹿晚今天的打扮，口罩配帽子，就露了一双眼睛在外边，不明白哪里能看到长相。
她想知道前桌怎么看出来的，又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下一秒，那女生便说：“虽然只露了双眼睛，但她眼睛就很好看，和、和学委很像！”
女生环视一圈，视线落在祝晚棠脸上，又说：“她身材也超好，穿衣好看，超有气质！”
祝晚棠觉得脸有些热，听同学夸长大后的自己，她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赵胜道：“都说了是家人，当然像。”
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奇怪道：“学委，你还有姐姐的吗？”
祝晚棠的情况很特殊，按照学校要求，一般是不会允许走读的，她的特殊情况班里同学也都知道一点。
“就、我妈妈那边来的，她来住一段时间。”
祝晚棠半真半假解释，想道：来自未来的她，也算是妈妈那边的人吧。
鹿晚：（慌神）怎么是她！
祝晚棠：（思索）不对，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昨天忙了一天，万恶的凌晨四点起床！（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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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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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开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