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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一声,劳斯莱斯猛然刹车,停在了路边。
沈吟月用力拽开车门,啪的一声重重关上。她走得决绝,头也不回。
回到家后,向烛倾不知道为什么不在家,沈吟月冷下脸来,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蹲下来急促呼吸,她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就像是一条即将溺毙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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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吟月跟林辙发了消息请假。这天她哪里也没去,就躲在房间里画稿,拼命地画,好像这样就可以抓到什么。
那几天,沈吟月的房间里都拉着窗帘,没有一点光亮。终于在三天后,向烛倾忍无可忍都敲开她房间门:“沈吟月!你到底要把自己关多久?”
沈吟月长发凌乱,脸色苍白削瘦,仍旧简单摇头:“我没事,烛倾。我只是觉得……我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那一瞬间,她的表情变得格外茫然,像是找不到回家路的小朋友。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在遇到江盈后反应会那么激烈,甚至再一次对谢棘恶语相向……
沈吟月垂下眼,无意识收紧手指。
她明明已经决定和他好好相处了。
向烛倾看见好友这样,也不是滋味地叹口气,揽过她肩膀安慰:“算了算了,我是不知道你突然怎么了,但也不能老关在屋里啊?出去散散心吧?刚好附近新开了一家清吧,据说今晚会请你喜欢的那个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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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沈吟月简单化了个妆掩盖倦容,然后跟着向烛倾出了门。
清吧里环境安静,向烛倾给沈吟月戴好绿色的手环,然后拽着她的手一起挤进pro区:“快快快,马上开始了!”
舞台灯光昏暗,四处在观众席扫视着。沈吟月略微眯眯眼,跟着大家一起尖叫出声,释放近几天的压力。
乐队演出结束后,向烛倾有点喝多了,整个人歪歪扭扭地靠在她肩膀上,嘟嘟囔囔地叫着“再来一杯”。
沈吟月颇为无奈,一只手揽着向烛倾,另一只手低头按着手机,终于打到一辆网约车。
夜色微凉,风轻轻吹过她的发丝。沈吟月瞥了眼身边的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她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约自己出来散心,自己却喝得烂醉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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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半小时,车子停在了公寓门口。
沈吟月极其艰难地扶着向烛倾进电梯上楼,刚准备输密码时却发现有个包裹放在门边。
她垂眸翻了翻手机。她不记得自己近日有买过什么东西,兴许是向烛倾买的吧。
就这么想着,她伸手把那个包裹也一并拿进屋里。
伺候完好友,沈吟月也刚好洗过澡擦着头发出来,她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在准备拿手机时无意瞥了眼边上的包裹,却发现……
包裹上写着的,是她的名字。
沈吟月动作一顿,她随意把长卷发弯成松散的丸子头后,就拿起小刀坐在沙发上,一下下划开包裹,里面的东西尽数散在地上。
那是一沓照片,四处散在地面上,上面都是她的照片。有在清吧门口等车的照片,还有在清吧里尖叫的照片……诸多。
沈吟月长长的睫毛垂下,手机也正巧嗡嗡响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几乎可以猜到是谁,但还是划开接听。
刚接通的那一秒,对面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冷笑:“沈吟月,瑶雨是被你害死的,你凭什么这么心安理得地活着?你,还有谢棘,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但瑶雨的死,都和你们脱不了干系!”
“……”
沈吟月张张嘴打算回答,对方却已经抢先挂掉电话,只可以听见听筒里嘟嘟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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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沈吟月一直在不断收到匿名快递。
刚开始是偷拍的照片,再到后来变成恐吓信、死老鼠……总之越发过分又张狂。
“沈吟月!”向烛倾第N次看见她面无表情地扔掉死老鼠,内心颇为绝望和愤慨,“你报警啊!那种卑劣小人,根本不足以给她留情面!”
站在垃圾桶面前的女人一头黑色长卷发散在肩膀上,闻言投来一个清冷的眼神,嗯了一声:“等她下次打电话来,我会通知律师处理。”
她沈吟月,可是睚眦必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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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收到快递后的第五天,江盈终于再次打来电话,表示要见她一面。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里,沈吟月走进去的时候江盈已经到了。她穿着条名牌裙子,好像还做了发型和美甲,桌子上放着香奈儿新出的名牌包包。
“恭喜,看来这几年过得不错。”沈吟月微微一笑,若有所指地看向她桌上的包,“不过它的气质不太配你。”
江盈一听就气歪了脸,但依旧压着脾气:“坐吧……包裹都收到了?那可是我这个老同学送你的礼物,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
沈吟月在她对面落座,闻言只浅淡笑笑:“看来你真是特别恨我了。”
“当然了!瑶雨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么多年我都没能放下。”江盈眼珠子转动两下,“不过你怎么好像不尽人意,怎么一年前还被爆出有抄袭啊?”
“……”
沈吟月微微垂下眼,依旧波澜不惊:“清者自清。”
“呵。”江盈冷笑一声,转了话题,“你真以为谢棘喜欢你?他对瑶雨那么残忍,当初可是害的她淋雨发烧!你真以为他对你……”
“打住。”沈吟月摆摆手,“我和他真的不熟,而且我马上就要订婚了。”
江盈脸上难得有一丝震惊,很快又冷笑:“谁能看上你。”
沈吟月只是笑了一下,伸出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过会才佯装好奇道:“那天在餐厅遇到的男人,是你男朋友吗?”
一提到这个,江盈立马来劲,露出幸福的笑容:“是我未婚夫,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哦,是吗?”沈吟月轻轻摇头笑笑,随即起身,“今天就不聊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快走到门口,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笑吟吟地补充了一句:“对了,我也给你送了份礼物,希望你可以喜欢。”
伴随着沈吟月高跟鞋的哒哒声远离,还留在座位上的江盈有些困惑地打开手机,就看见了微信置顶的男人发来的消息:
【亲爱的:江盈,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伴我扶持公司的女性,我们还是分开吧。】
她一时感到晕厥,紧接着发现对方给她发了好几张照片,都是她曾经寄给沈吟月的“礼物”,居然全被对方打包寄回给她的未婚夫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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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吟月出了咖啡厅,兀自走向一辆黑色大g——岑逢归买给她代步的车。
上了车,沈吟月熟练地发动引擎,手机却忽然响起。她偏头看了一眼,划开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沈小姐,律师函我已经处理好了,今天就会发给对方。”
“好的,谢谢。”她礼貌回应,挂了电话后脸色却骤然冷下来。
只是个没脑子的废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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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的事情交给律师便好,并不需要她亲自出庭。
这件事处理好后,没过几天便到了去见奶奶的日子。
距离上次,沈吟月已经许久没来过。别墅里依旧种着鲜花,好像格外鲜活热闹。
奶奶似乎还不知道她已经不去公司的事,笑容挺温和的:“这些日子在公司上班还适应吗?”
“……挺好的。”沈吟月一愣,硬着头皮回应。
“那就好,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岑逢归。”奶奶优雅地倒了杯热茶,“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要文静秀气一点。”
沈吟月垂下眼敛起情绪,乖巧道:“好的,奶奶。”
奶奶好像挺满意她今天的表现,示意旁边的女仆:“好了,开饭吧。今天刚从澳洲打捞上来一批新鲜的龙虾,应该还合你胃口。”
饭过半席,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忽然问起结婚的事情。岑逢归只是浅笑:“工作比较忙,没什么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不过会尽快。”
沈吟月惊异地抬头看他一眼,又快速低下头去扒自己碗里的米饭,心不在焉。
她今年不过也才23,但岑逢归已经29了。不光是因为公司,还因为他自身也耽误不起了。
“别改天了,就下个月吧,你们去看下订婚戒指,之后再找人算个黄辰吉日,争取在今年结完婚。”奶奶最终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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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车上安静且逼仄,沈吟月打破沉默:“为什么不和奶奶说,我已经不在公司上班了?”
“没必要。”他抬手松松领带,“昨天有人往我的邮箱匿名发了两条视频,像是监控。一段是包厢,还有一段是酒店走廊。是我误会你了,吟月。”
沈吟月有些怔愣,手指无意识地嵌入掌心。
她大概可以猜出视频是谁发的,因为除了他也没别人了。不过为什么?
“你可以继续回去上班……”
“不用了。”她干脆打断他,“我还是不打算继续上班了。”
岑逢归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波光微动,用平静的语气问她:“不是答应继续下去?”
“是,但我仔细一想,这段感情里我付出太多,即便是正儿八经的谈恋爱也没有这样的,更何况我们只是合作。”沈吟月微微一笑,“所以我也想为我自己活一次,如果连选择权都要被剥夺,那就好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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