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与君初相识

自沧州城回来后他睡了许久才醒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白潇,带着几十侍卫便出门了,方圆十里找不到那就找百里。

事实证明他的努力是徒劳的,不仅白潇是没找到,自己还忽然间变得痴痴傻傻,在药灵谷治病治了一段时间,又在自家桃林离人居调养了一段时间,前后花了莫约百年,病好后又开始找白潇,又花了近六百年。

可现在呢?人是找到了,可他失忆了啊,不认得自己了。既然没死,那这七百多年他去了哪,超脱世间了?不然怎么能让白陌寻遍世间都寻不到。

要说这白潇,不愧是涂山氏唯一的后人,生前令人忌惮,死了也有人惦记。

白陌对涂山氏的了解不多,主要几百年前还是从那个说书的老李头那里听过一些。

……

七百年前,朝安城内万卷书楼。

“且说上古年间有一祸害四方的凶兽其名蠎魑,凶残无比,混恶无比。其貌如犀,齿若猛虎,瞳如明灯,身覆甲片,长有三尾和一对强健有力的赤羽翅。此怪于世间横行霸道,肆意破坏,所过之处皆是生灵涂炭寸草不生,人妖两界苦其迫害久已。

直至一日,狐妖涂山氏先祖涂山晟带领妖界众妖合力将其斩杀,众妖族与凶兽鏖战许久,虽损伤惨重,却终是收服了妖兽,那几日普天同庆。

然蠎魑死后尸身不腐,怨气冲天。其脊骨被涂山氏炼做两把剑,因其杀气太重无人敢靠近,故而由涂山氏族长历代保管。

其血肉化作三只凶兽,一只被封印在涂山氏管辖的沧州的红桑林;一只被封印在幻水族管辖的幽冥谷,由幻水族祭司看管;还有一只则是不知所踪。可那妖兽死后仍是不甘心,妄想卷土重来……”

老李头象征性地停了停,抿了口茶,引得台下众妖心急,“然后呢?老李头别卖关子,快说啊!”

“自蠎魑被降服后,人妖两界难得过上了太平日子。数千年间持续发展,狐妖一族除了沧州涂山氏外,朝安白氏,范郡苏氏相继兴起。”

“这涂山氏经年最久,根基深厚,族内个个妖力强大且精通各类法器,真可谓是势头强劲,颇有称霸妖界之势。白氏亦是不落下风,除了妖力不容小觑外,更是注重商路扩展。至于这苏氏嘛,精通炼药锻造法器,同前两个比起来确实是逊色不少,不过这苏氏依靠涂山氏,也能在妖界站稳脚跟。”

“本以为涂山氏如妖界泰山无人能撼动,谁知五百年前在暮阳宫举办的的妖界盛会上,涂山氏之主涂山皙暴走,竟杀害不少参加盛会的妖怪。

要知道这盛会里可都是妖界有头有脸的大妖怪,不乏那些妖王族长名士之类的。此番作为理所应当地引起妖界共愤,以白氏为首的围剿就此展开。”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这会是一番鱼死网破的苦战,谁曾想不过短短数日,涂山氏便覆灭了,从此一带妖界神话,陨落!不久,苏氏狐妖跟着销声匿迹。我们先辈仁慈,并未对沧州的其他妖怪下手,不过却是越来越多的妖怪离开那里另寻出路了。”

听戏的妖怪纷纷扰扰,“所以现在沧州才会越来越荒凉的吗?”

“可惜了,涂山氏覆灭前我曾去过那里,真是繁华安定,亭台楼阁廊腰缦回,流水清漪鳞鱼欢跃处处彰显大气,灵气缭绕景色极美,也鲜少见到打架斗殴者,颇有太平盛世之感。”

“话说这涂山氏如此强盛,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这明明有能力保全自己的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自知理亏,不愿还手呢。”

……

听戏楼二楼的雅间内,一白发公子坐在红木桌边,半倚着栏杆看着下面。这银白的发色是白氏狐妖标志性的象征,都说白氏美人辈出,个个惊为天人。而这位公子相貌更是不凡,脸部线条如雕刻般精致却不失柔美,一双桃花眼柔情尽显,细梁薄唇更是锦上添花……真真担得起“朝安第一美人”的名号。

白陌是很喜欢听故事的,可他却不大喜欢这个涂山屠城的故事,因为他的爹爹娘亲都在那次意外中丧生了,每每提起便是一阵伤痛,偏偏今天还赶上老李头讲这段了。

正当白陌等着下一段故事时,茗芷从白芒宫赶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公子,白渊公子让我带公子回白芒宫,已经有药灵谷的人来了,似乎快到时间了。”

白陌惊道:“这么快!”

白陌的姐姐白清云——白氏现任族长,即将诞下一子。按照族规,无论这孩子是男是女,都会成为下一任族长,所以白清云生产之事成了全族关注的重点,只不过白陌没想到那么快。

白陌赶回去的时候,白芒宫比平日里清净不少,一心找姐姐的白陌自然没注意那么多。进卧房之前,白清云的侍女雪箐以兵器过于血腥不宜带进去为由,收了白陌的千刃和晨辉剑。

待进入房间后白陌才发觉中计了,这房间明明一个人都没有!他冲出房间,还没等反应过来,一柄利剑擦身而过,他抬头望去,四周庭院和屋檐上都站满了白沐手下的银月守卫。

白沐站在他正对面,手中折扇遮了半张脸,往日风情万种的眼眸中此刻看不出一丝波澜。

他轻声道:“抓住他。”

白陌不解,好端端的你犯什么病啊,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难不成是趁此机会发动叛变?是谁都行可为什么是你白沐啊!

他这个哥哥白沐是一个没有一点野心的人,不在乎地位修为,擅长经商,家里大半产业都由他一手打理,本人最喜欢游山玩水写词作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发动叛变啊!

他手下的银月守卫个个修为高强训练有素,而他白陌则是连武器都傻傻交出去了。好在白陌也不是吃素的,赤手空拳也能在重重包围中混个落荒而逃。

逃至郊外的时候,白陌已是再无力气,本想在草堆里躲躲可还是有个眼尖的守卫看到了一片雪白,大喊道:“在这里!”

惨……

随着这声大喊,所有的银月守卫都向这边袭来。白陌顿时觉得心都凉了半截,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往哪边跑。

他已经尽量小心了,连妖气都不曾流露出一丝。可还是被人看到了,没办法,他那一头银白色长发实在太过显眼了!也就这种时候他才会开始抱怨这标志性的发色。

没办法了,为今之计只有……转身,跑!

要不说人在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缝。刚一转身便看见一身着玄衣的翩翩少年郎,少年墨发高束更显爽朗,虽说是少年,可这眉宇间却透露着难以捉摸的杀气,就连背后的黑色布袋都透着几分戾气。

“这少年不会也是来要我小命的吧?真是……前有豺狼后有虎,这一看就不好惹。”白陌内心狂喊,“我白陌自持身世清白,心地善良,不过以前对兄长开了点玩笑而已,罪不至死吧。”

算了算了,后面只有一个人,前面可有一群人呢。

而且他也不确定那个少年是不是白沐的手下,只不过那少年出现的时机实在蹊跷,往少年那里跑说不定能逃。

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先跑了,可奇怪的是,白陌越过少年身侧也没见他拔剑。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可还没跑几步,便听见背后剑破长空之声,挥剑之道颇有凌空之势。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令人胆寒的妖气,其间夹杂着的杀气亦是让人心惊胆战。

白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妖气,没忍住回头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几十名守卫,现在全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过白陌吓的不是这个,而是少年手中的剑。

眨眼间斩数十人,剑刃上却滴血不沾,剑身周围红色气体围绕,拔剑瞬间杀气便暴涨百倍。

说是气体是因为白陌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少年的妖气,也不能确定那具体是什么,非要说的话,倒像是怨灵缠绕。

还没等白陌震惊完,少年便早已收了剑,来到白陌面前。

他朝着白陌眼前挥了挥手,道:“吓傻了?”

白陌收了收情绪,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清风吹过,吹起白陌鬓间白发,美人脸上更添一丝焦愁。

“嘶~”

他从一开始就一直用右手护着小腹,现在手拿开一看,血已经渗透衣服大半,将雪白的衣衫染成了夺目的红色,再不处理估计就只能落得个流血过多而亡的下场了。

……

等少年帮白陌处理好伤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们坐在火堆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白陌手里烤着少年随手抓来的兔子,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能烤上兔子,以前可都是哥哥姐姐给烤好了的。

白陌笑道:“看你妖力这么强大,没想到居然是个医者,随身带那么多药啊。”

少年:“嗯。”

白陌又问道:“你这剑术和谁学的啊,好生奇特。”

少年:“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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