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好啊，我到底能不能好啊！”
彼时还是少年的林谦声音跳跃，他在医生身边叽叽喳喳个没完。
他声音很大，又带着少年人的朝气，躺在他隔壁的奥瑞斯实在觉得聒噪的厉害。
“你要是再说一句。”他语气阴沉，“我就先把你废了。”
林谦拍手：“笑死，就你也能废我？你配吗，配钥匙吗，你配个几把。”
“人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呦怪不得您嘴里一句好话都没有，原来您是狗啊。”
他们两人看着越吵越上头，而一旁的医生一个头两个大，她弱弱地道：“林将军，您听我说......咱这个伤......”
“哦哦哦哦哦，您说！”事关自己，林谦立刻坐直身体，然后继续复读机，“我能治好吗？能痊愈的吧！没有后遗症吧！”
“没有没有，您放心。”医生已经习惯这位小将军的吵吵嚷嚷了，“只要勤于复健，是绝对不会有后遗症的。”
“那就好！”林谦紧张的神色放松下来，“要是以后手抖的话，我百米外取人首级的神狙手的名号不就不能延续下去了吗。”
“你呀，总想着这些。”旁边有个温柔的声音笑，“神经断裂复健特别疼，别人都是宁愿慢慢来，只有你最积极了。”
“那当然！前线局势那么焦灼，我还得快点去呢！”林谦说，“耽误一刻就不知道会有多少弟兄丧命，我可不想耽误下去。”
奥瑞斯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林谦刷地一下看向他，语气烦躁：“你干嘛？你有意见？”
“哦，没什么，我在笑傻逼。”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我还骂你是个疯子呢！神经病！”
“傻逼。”
“神经病！”
“傻逼。”
“神！经！病！”
医生又尴尬地在旁边立了半天，还是奥瑞斯先停嘴了，不耐地问：“怎么了？”
“奥、奥瑞斯将军......您的伤和林将军相似，也是神经断裂......只要勤于......”
“你说什么？！”本来被哄好躺下的林谦惊坐而起，“等下，我不是要和他去一个复健室吧！”
医生讪讪：“这个......卡洛城资源稀缺，将级复健室在这边是这样的，所以可能您二位确实......”
“草！瑞兰！扶我起来！我忍不了了我要揍他！”林谦怒吼，“和神经病用一个复健室我宁愿去死！”
“呵呵。”奥瑞斯冷笑，“那你直接去死吧。”
“扶我起来！看老子不揍死他让他哭着回他妈妈怀里喝奶！”
瑞兰苦笑：“将军，您别和奥瑞斯将军置气......”
后来在那鸡飞狗跳的住院室里，最后的结果是他伤的更重些，林谦先去复健。为了不和他碰到一起，林谦把半月才能完成的复健任务压到了一周，然后又风风火火地跑去战场了。
若说奥瑞斯对林谦的印象，那便是这般，朝气蓬勃，十分愚蠢吵闹，天真又可笑的少年将军。
只是那似乎是太久远以前的记忆了，如今他们再次相逢，却早已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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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林谦又不知道他睡了多久，起来的时候视线是一片空茫，奥瑞斯也不在。
在议院的时候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他一边要学字，查那些他看不懂的专业词汇，又要一遍遍阅读那些繁琐字句，几乎没什么睡眠时间。
但来到荒芜城，他似乎已经昏天暗地不知道睡了多久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成为咸鱼。
想到这里林谦坐不住了，抓起拐杖，准备去找找奥瑞斯。
只是刚他前一步，他的左腿就传来了持续的刺痛。
林谦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窗外——虽然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今天确实光线昏暗，看起来天气阴森森的。
他又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除了又一次抽搐和隐约刺骨的痛外，倒是不太影响出行。
真麻烦。林谦叹了口气，希望下雨不要下太久。
他又一次拄起拐杖准备走，只是他刚出门就又被堵了，来的人是奥瑞斯，见他醒了还有些意外：“起的真早。”
林谦拿不准他这是不是在嘲讽：“所以，有什么事？”
“没什么，带你去吃饭。”
他说着，便去牵住林谦的手。林谦本来要让他放开，但转念想自己也不认路，奥瑞斯愿意领他也不是不行。
于是他就这样被奥瑞斯牵了一路，中间他感觉到了有人在旁边窃窃私语，数量还不少，感觉像是城主府的工作人员或者侍卫。
“原来你这儿有人。”坐到椅子上的时候，林谦说。
“公务员是没有，卖命的，谋生计的倒是有一些。”
林谦也不是很在意究竟有些什么人，便敷衍点了点头。他盯着对面奥瑞斯的虚影看了一会儿，就看到有人上了菜，奥瑞斯捣鼓了一下，将盘子推给了他。
“什么东西？”
“牛排。”
林谦微愣，片刻后他说：“你这地方还能找到肉类？”
“不好找，但是有。”奥瑞斯似乎拿起了什么，他在上面圈圈画画，然后交给了一旁的人，“怎么不吃？不合口味？”
“不......没什么。”
林谦拿起刀叉，盘子里的牛排已经被分为均匀的小块，非常好下口。
他确实没想到奥瑞斯带他吃饭，吃的竟是肉类。帝国百分之九十的人口每日三餐吃的都是营养液，只有少部分贵族和皇室才吃得起食物。
林谦以前的梦想就是等退伍后有了钱，去高级餐厅大吃一顿传说中的“食物”。只是这梦想随着他拖着残破身躯回到帝都后，永远地封存了。
“还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承你那么多情。”林谦感慨，“我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你了。”
奥瑞斯抬起眼瞟了他一下：“一顿饭就能收买，那你最好还是讨厌我。”
“嗯？”这话真欠。
“断头饭，吃完了，跟我走。”
奥瑞斯带着他出了门，上了悬浮车，将通讯器调为公放。
“杜林余党集结在六区的瓦楼，首领，目前他们是三人巡逻状态。希探明了情报，夜晚这些人会喝酒，如果蹲伏到深夜出击出其不意，大概率能把他们一窝端。”
说话的这是个儒雅的男声，声音很好听。所以林谦开始以为奥瑞斯只是在用播音朗读，随口问道：“‘首领’，是你吗？”
通讯器那头的声音停住了，林谦也反应过来：“你在打通讯？”
奥瑞斯嗯了一声，对着通讯器那头的人说：“继续。”
那头的人似乎有些犹豫，但是片刻后他还是接着道：“我们的人蹲在A618-4路口，他们估计持有镭射枪，侧翼包抄的话伤亡率会大幅增加。”
林谦可能知道为什么奥瑞斯要特意公放给他听了，感情搁这白嫖呢。他想了想，问：“你们要围的一共多少人？”
通讯器那头没说话，奥瑞斯说：“十八人，可能有重武器。”
“帝国境内修路的话，A618-4这个标号一般表示的是十字路口。”林谦说，“如果荒芜城也保留了这种制式，那么A618-4一般是朝西或者朝东的路口，附近的建筑......”
奥瑞斯接上他的话：“A618-4朝西，A618-1是东侧路口，是封死的。周围是居民区，一般是3-4层的矮楼。”
“不能埋伏在居民区楼顶？”
“不能，荒芜城的居民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很可能持枪一通乱射添麻烦。”
“这样看，确实只能路口埋伏。”林谦指尖无意识点了点左膝，“如果A618-4能埋伏，那这条街——嘶......”
他的声音突兀中止，奥瑞斯问：“怎么了？”
“没什么。”林谦另一只手在左腿外侧掐了一下，“你们有狙击手吗？”
这次通讯器那头的人说话了：“没有，狙击手都是高尖人才，这小地方不会有。”
听到那人这么说，林谦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手。只是没恢复完全的神经总有轻颤，在他模糊不清的视野里，也能看到那只手在轻微抖动。
“......那看来没有什么好方法了。”怕奥瑞斯看出端倪，他放下手，随意道，“爱莫能助。”
林谦的视力衰退的厉害，因此他无法察觉的到悬浮车已经开了自动驾驶，奥瑞斯从始至终都在看着他。
见他不再说话，奥瑞斯接着他刚才的分析：“A618-4能埋伏，这条街有早年留下的烂尾楼。我可以担任狙击手，负责拿杜林的人头，你们接着按计划行动。”
说完他便挂断了通讯，而林谦看见了他的动作，等了一会儿才问：“挂了？”
“嗯。”
“我这算不算正式入职了？”
“你怎么不找个躺着就能赚钱的职位？比还要上下碰嘴皮子方便多了。”
林谦啧啧：“那在这个行业您一定是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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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