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误会

许宜淼从闻修瑾这里得了银子,马不停蹄地带着明路去了忘忧庐。

可偏偏又被人拦下了。

他恼羞成怒,叉着腰冲拦着他的人大喊,“你知道我是谁吗?”

只可惜,对方连眼神都不屑于给他一个。

许宜淼气的两眼发红,最终将自己的认为的底牌摆了出来。

“知道闻修瑾闻大将军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哦。”拦住他的人面色不变,伸出的手也没收回去,似乎半分面子不给。

不过许宜淼这声音倒是进了另一个人的耳朵。

忘忧庐的造型独特,从门口看不出什么,但这紫檀屏风内倒是别有洞天。

此刻,二楼走廊尽头一间隐秘的屋子中,正染着熏香。

烟雾缕缕,顺着香炉嘴向上攀升,洒满整间屋子。

地上铺着看不出纹路的青砖,不见尘埃。

屋子被四面朱漆雕花屏风隔开,向里看去,只见半开的窗下设了张黄花梨美人榻。

那榻上,随意散落着几只云织锦软枕。一人半撑着手躺在引枕之上,手里正把玩着面折扇。

“哗啦——”原本全开的折扇被合上,然后被人随意地丢进榻旁高几上的白釉纹瓶当中。

乌木扇骨与瓷瓶相撞,发出清脆一响。

“把那位小少爷请进来,好好伺候。”

“是。”下首伺候的人抱了抱拳,转身下去。

美人榻上的人听见门合上的声音,站起了身。

他缓缓走到屋西侧,从上面的多宝格下,缓缓拉出一个小匣子。

“咳——咳咳——”

止不住的咳嗽声响起,将那本就瘦弱的身形衬得更加单薄。

那匣子里面,只有半枚玉佩。

外观上看,早已不是新玉的莹透,带着点岁月浸染下的熟黄。

雕工精致,那形状倒像是只狴犴。只不过,线条早已被摩挲地模糊。

原先从塌上走下来的人,扶着多宝格的架子咳嗽了半晌,才直起腰从匣子里掏出那块玉。

将其放在掌心拇指一遍遍抚过,又将这玉佩扔了回去。

---

中秋那天晚上,闻修瑾是被陈桁抱回屋的。

虽然经常被“妻子”抱回去有些丢人,但闻修瑾已经慢慢习惯了。

说到底不过是他现如今这双腿在拖后腿,相信等他康复的那天,一定不会再让陈桁如此辛苦。

宁和阑说的确实没错,药一旦对症,起效不过是眨眼的事情。

刚进九月,闻修瑾已经能感受到双腿整日酥酥麻麻的痛。

宁和阑说,这是筋脉重通的表现,先熬过这段时间,他的腿便能够有比较大的起色。

闻修瑾心底燃起希望,却又有了另一个困扰——要不要告诉陈桁。

他同陈桁成婚已经四五个月,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能感觉到陈桁的一片真心,也清楚陈桁应该不是永康帝派来监视他的眼线。

可,陈桁对于他,真的是喜欢吗?

还是,迫于皇权之下的认命?

诚然,陈桁温柔、体贴、事事为他着想。

但越是如此,闻修瑾越是害怕。

陈桁仿佛从来没有脾气,活得像个假人一样。

——好声好气、好言好语。

闻修瑾见过他爹和他娘的相处,也见过雍州许多恩爱的夫妻,一点也不像他和陈桁。

虽说那些人可能会争吵,可能会打架,但结束之后依旧是恩爱非常。

闻修瑾不想逼陈桁,更不想强迫对方。

哪怕有天,陈桁直接跟他说,厌烦了他,想要离开。

闻修瑾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对方走。

可,他不希望,陈桁对于他的一切情感,都是出自于“认命”。

人是贪心的,得到的越多,想要的越多。

哪怕最开始,闻修瑾只是不想放手,可慢慢的,他渴望的、贪图的越来越多。

希望陈桁喜欢他、爱他、发自真心地想和他在一起。

因此,闻修瑾在松山看见陈桁转身离开的背影时,会生气、会害怕。

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即使之后,两人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但闻修瑾依旧会控制不住去想,陈桁会不会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所以才会下意识拒绝自己的触碰、讨厌自己的一切。

但又迫于各种原因,只好装出一副温柔贤惠的假面。

腿伤就像是一切的导火索,如果不是受伤,闻修瑾根本就不会从雍州回来。

永康帝也不会为了消除疑心将陈桁许配给他。

陈桁也就不会......如此委屈求全。

闻修瑾觉得自己此刻矛盾极了。

一方面,他觉得一旦自己恢复,就有了能够堂堂正正追求陈桁的机会。

可另一方面,万一真的恢复了,陈桁提出要离开又该怎么办?

他贪图现在的日子,眷恋陈桁哪怕是装出来的温柔。

万一,这一切都化为泡影又该如何。

所以,闻修瑾必须隐瞒,只能隐瞒。

陈桁可不知道,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内心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他不让闻修瑾帮忙,完全是因为不舍得。

不舍得对方为他干那种事情。

至于闻修瑾所想的,他没有脾气什么的。

他身边的李峦最有发言权。

这些年,若陈桁真是个温良的人,那他恐怕连半分温如玉留给他的家产都守不住。

心狠手辣、唯利是图,才是旁的认识他的人对他最多的评价。

甚至这些年为了找到闻修瑾,陈桁可以称得上是丧心病狂。

可偏偏,派出去的人打听到的,无一不是闻修瑾闻将军在雍州的时候,是有名的风流浪子。

不仅喜欢男人,还偏偏喜欢些光风霁月的谦谦君子。什么温润似玉的青楼知音、儒雅风流的同僚军师,总之就是这一挂的男人。

没办法,陈桁甘愿收起自己的獠牙,默默在闻修瑾身边充当解语花。

陈桁也万万想不到,这还能给闻修瑾造成困扰。

他还以为闻修瑾不愿意跟他说宁和阑的事情,是因为不够信任他。

或者是因为,闻修瑾还真的对当初在雍州的什么知音、同僚念念不忘。

想到这,陈桁的凤眸不禁沁满了寒意。

闻修瑾最好不要如此,一个宁和阑已经够难以忍受了。

要是当真如此,他不介意......,陈桁将原本握在手里的毛笔硬生折断。

其实,就连练字这件事,也不过是特意为了闻修瑾做的。

不是说,他那位军师同僚没事时,最喜欢写上几副字吗?

前些日子收拾库房,还真让陈桁找到了几副。

气的他先是让人将那些东西统统塞到角落里吃灰,再是将原本主院里挂着的字全换成自己的,这才满意。

日子还是风平浪静,九月,李叔拿着商队的账本递给了陈桁。

“主子,今年北面的单子。”

“知道了”陈桁伸出手,将那册子捻开随意翻了翻。

“带回来的籽玉,挑块好的,寻个老师傅磨成块求安牌,纹饰不用太繁复,但稍圆润些方便戴。”

“是。”

“快入冬了,玄狐裘制成件大氅吧,内衬我记得去年外面带回来了云山蓝哆罗呢,就用那个。银鼠皮做个套手,再制备几个手炉罩子。今年这银鼠皮怎么这么少?”

陈桁安排一通,原先打算今年给闻修瑾做件貂皮大氅,谁知这递上来的单子里数目这么少。

李峦见状,只好如实说:“今年走的依旧是熟悉的线路,可关外的老猎户们都说,今岁寒潮来得又早又猛,大雪封山。貂鼠踪迹难寻,纵使是寻到,皮毛也不及往年光泽,卖不上价钱。”

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者...北路近来很不太平。原先安分的几个鞑靼部落似有异动,马队频繁出没,劫掠往来商旅。原先派出去的二队,今年若不是遇到边关兵队帮忙,恐怕都回不来。”

“北地异动?遇上的是哪家的边兵?”陈桁听完,眉头紧皱。

“正是闻将军之前在的军队。”

“知道了,现下才入秋,你先派人去南边走一趟,收些粮食、棉花什么的,动作要快。”

陈桁语气有些低,不过李峦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他对于这件事的重视。

“是,带回来的东西......”

“不用送到京城,若是可以,先放在中州、晋州那边以防万一。”

“是。”李峦转身退下,唯留陈桁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是中州水灾,将三皇子送出了京城,再是永康帝没来由的将五皇子从天清寺接了回来。

之后的猎场,那黑熊平白无故地跑出来,目标还正是皇帝。

不仅把大皇子拉下水,还将五皇子卷了进去。

陈桁根本不相信陈棬会甘愿为皇帝挡刀,可一切要是他安排的,不至于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究竟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

鞑靼人?

不...不可能,若是鞑靼人真有这样的手段,哪还有大楚的存在。

但若不是他,到底是谁能把手伸得如此长,皇帝、皇子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甚至,他若不是私下有几支通行南北的军队,想必根本就不知道如今北面的情况。

寒潮、水灾,到底是天灾还是**?

或者,是有人刻意在模糊视线?

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闻修瑾:他不喜欢我

陈桁:他不相信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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