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派出去查宁和阑身份的人,如今总算是带了消息回来。
意外的,还是个好消息。
“据下面人说,这个宁和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神医济寰。”
“何以见得?”
“三年前,不少人都在打听济寰的动向,许多人猜测他大概是去了雍州那边。”
“就这?”
“这个时间不仅与宁和阑出现在闻将军身边的时间对的上,而且,据传言,宁和阑原本两年已经离开了雍州,却不知道为何,在闻将军腿伤之后,再次出现在了闻将军身边......”
“李叔,我要的不是这些捕风捉影的揣测。”陈桁听着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因为之前找闻修瑾的经历,他最讨厌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最关键的是,宁和阑再找的药材‘不夜天’,所治疗的症状与将军有几分相似。”
“哦?”
总算是听到关键的地方,宁和阑抬头看了眼李峦,示意他继续说。
“这‘不夜天’乃是用于疏通经脉的药,闻将军当年的腿伤按理说接骨静养,早该站起来了,可如今这样,很像是被人下了毒。”
“宁和阑最近可有接触什么人?”
“接触的人,全是为了寻‘不夜天’,因此属下这才斗胆猜测......”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陈桁的手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双眼微闭。
李峦拱手准备离开,又听陈桁叫住了他。
“派人寻来这‘不夜天’,再好好顶着宁和阑。对了,多寻几个名医。”
“是。”
李峦下去了,陈桁闭目想了想,最终还是站起身。
该陪着闻修瑾用晚膳了。
中午在白玉京用了午膳,闻修瑾压根不饿。
可陈桁既然派人来请了,他去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不饿就少吃点,哪至于非要拂了人家的面子。
而且,他今日听忍冬说,白玉京不仅没有收他钱,还附赠了些果子点心,邀请他下次再去,当真是体贴极了。
只是不知道,老板是哪家冤大头,这么会卖人情,难怪生意能做起来。
冤大头陈桁:“......”
花厅里陈桁看见闻修瑾来了,特意起身迎了上去。
“将军。”声音清冽,带着点柔婉。
让闻修瑾觉得,陈桁连说话都比别人好听多了。
“小七。”闻修瑾应了声,看着陈桁起身,又忙拉着他坐下。
“账本什么的,赵叔都给你了吧。”
闻修瑾正准备听陈桁感动的话,没想到半天不见动静,他转头一看,就看见陈桁早已眼眶濡湿。
长睫被泪水打湿,簇在一起,可怜异常。
等等,你哭什么呀?
好了好了,别哭别哭。
闻修瑾伸出手就想去为对方拭泪。
常年练武布满老茧的手,抚摸上了陈桁白皙如玉的脸庞。
闻修瑾的手指摩挲着,感觉在触碰一块上好的暖玉。
点点热泪,不自觉地让闻修瑾心跟着抖了一下。
“别哭了。”
闻修瑾说着,下一秒,抚摸的手就被另一双手握住。
“多谢将军,小七......小七无以为报。”陈桁的声音低低的。
闻修瑾抬眼,正好与陈桁的眼神对上。
气氛陡然升温。
闻修瑾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呢,就见陈桁将泪水一抹,对着他说:“用膳吧将军。”
好...好吧。
晚膳用的倒是和谐,陈桁将闻修瑾照顾的一点差池都没有,让闻修瑾觉得,陈桁似乎在他身边比忍冬还久。
因此,闻修瑾面上不表,心里倒是受用极了。
只是不巧,今夜,闻修瑾不能陪着陈桁了。
他要去“宠幸”一下其他妾氏了。
这话,闻修瑾不好直接说,正犹豫着要如何开口时,陈桁已经开始帮他解围了。
“将军去吧,雨露均沾的道理,小七懂得。”
说完,还抬头冲着闻修瑾勾唇笑笑,一副大度的样子。
这下,倒是让闻修瑾更愧疚了。
但愧疚归愧疚,病还是要治的。
闻修瑾解下身上当时缠着的玉佩递到陈桁手里。
“小七,这玉佩是当初我从鞑靼人手中夺过来的,夜里有萤萤微光,你留着吧。晚上,我让忍冬在这里陪着你。”
说吧,对着旁边的忍冬吩咐道:“你今夜在这守夜。”
“还是不必了,将军能够顾念着小七,小七便知足了。忍冬跟在将军身边多年,还是让他继续陪着将军吧。”
陈桁接过玉佩,将其紧紧握在手里,随即拒绝闻修瑾让忍冬守夜的安排。
闻修瑾看他坚持,自然也不好强迫,让他早点休息便令忍冬将自己推了出去。
屋子里面的灯灭了,陈桁侧躺在床上,看着手里发着绿光的玉佩,一言不发。
若真是治病,他什么时候才会跟我坦白呢?
这个念头闪过陈桁的脑海。
是啊,别看闻修瑾如今对他不错,可到底是防着他的。
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人才能真正地坦诚相见呢。
陈桁没办法去怪闻修瑾,毕竟他瞒着的事情,不比对方少。
可他就是下意识地希望闻修瑾能够信任他一点,再信任他一点。
“李叔。”原本在闻修瑾的注视下躺在床上的陈桁坐起身。
李峦应声进屋,听着陈桁的安排。
“多派些人手去找那个药材。”
“是。”李峦领命出了屋子,又独留下陈桁一个人。
他静静地坐在床榻上,手里还攥着那枚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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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将军来了,不眷恋你那软香温玉了?”
宁和阑的院子里,闻修瑾刚进了正屋,就听见这戏谑的声音。
“关你屁事。”闻修瑾耳根微红,但对上宁和阑,还是弱弱地回了一句。
“当然不关我的事情,只是将军这深夜前来,夫人不会怪罪吗?”
听他越说越离谱,闻修瑾终于是忍不住了。
“你越说越来劲了是吧?”
见他似有怒意,宁和阑一笑,让原本屋子里面站着人都先出去。
“好了,有什么好气的,不过是做个戏。”
“......”
宁和阑见他依旧是不说话,失笑一声,替他把脉。
“最近腿上有没有什么感觉?”
“没有”
否定的两个字,让闻修瑾不禁觉得有些无力。
是啊,疼痛也好,酸胀也罢。
他的腿,偏偏一点感觉也没有。
就像是平白无故没了这双腿一样。
宁和阑从他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绝望。
病人心里没有希望可不是好事,他赶忙开口安慰闻修瑾。
“不要想太多,你现在的症状同我预想的一样,的确是经脉受阻。”
“嗯。”闻修瑾应了声,依旧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听过无数次的答案,现在再听到,甚至连伤心的情绪都不会有,有的只有麻木。
“好了,给你说个好消息,‘不夜天’在南疆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
听他这样说,闻修瑾面上总算是带了点表情。
当初闻修瑾腿刚断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没什么大碍,连闻修瑾自己都是这样以为的。
行军在外,哪能有不受伤的道理。
不过是落马摔伤,哪能那么巧就偏偏再也站不起来了。
可,永康帝的那道圣旨来的实在是太巧了。
闻修瑾话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人灌下了那种药。
断筋绝脉,皇家到底是狠毒。
军营里面已经不安全了,闻修瑾只好先隐忍,顺着永康帝的意思回了京。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宁和阑也只好暂时以“爱妾”的身份,留在将军府。
“派出去的人,有人说在南疆见过‘不夜天’,估计这位药并非真的消失了。”
“最好如此吧。”闻修瑾原本靠在轮椅上的脊背稍稍向前倾了倾。
“当初如果我没离开......”
“和阑,上面的人想要我出事,防是防不住的,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
听着闻修瑾的话,宁和阑平常那张闲不住的嘴罕见的沉默了。
诚然,闻修瑾的话不是开玩笑。
“总之你放心,我答应过,会让你站起来,就一定会让你站起来的。”
“神龙不见首尾的济寰神医这样说,那我可就要信了。”闻修瑾似乎是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又开起玩笑来。
“当然要信,我们如今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宁和阑伸手将闻修瑾扶到了榻上,准备施针。
“还是轻些......”
若是平常,免不了要嘲讽几句的宁和阑,可能因为今天的话题有些沉重,最后回了句:“好。”
施针一场,已是大汗淋漓。
闻修瑾疼得一脑门子汗,连叫水都显得理所应当。
怪不得,之前一直没有人怀疑过宁和阑的身份。
毕竟每次都赶在晚上,弄完又都是一身汗。
比真的都像真的。
闻修瑾在忍冬的帮助下,清洗一遍,总算是能好好睡一觉了。
宁和阑此时已经上道地去了外面的软榻上,笑话,他可没有献身的打算。
内屋的床榻上,闻修瑾一个人躺着,突然觉得有点不适应。
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究竟是少了什么呢?
闻修瑾直直躺在那里,脑子里面全是平常入睡时候的样子。
良久,他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是少了个人。
到底少了什么,好难猜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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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孤枕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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