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最后华月却是一件都没选,而是看中了柜子里面的一件男装。

她将那件银色玄纹的长袍拿出来看,大小长度与自己的身量差不多,“展哥哥,这是你什么时候的衣服啊?”

展怀瑾看到那件衣服被华月拿起来,眼睛眯了一下,说道,“小时候的了,因为是家中长辈所裁,所以一直留着。”

“展哥哥小时候原来喜欢这样惹眼的衣服。可比现在的黑衣好看多了。以后也可以多穿穿!”

华月并没有忽略掉展怀瑾抓紧轮椅的手,这是他情绪起伏时最明显的反应。

“我性子沉,不爱这种衣服,快收起来吧!不是还要去戏楼听戏?”

“那我便干脆穿这件衣服好了,就说我是展将军家的远房表弟。展哥哥觉得怎么样?”

展怀瑾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原因却是不好说。

“展哥哥既然没问题,我就穿这个,我们还得赶紧,不然就真没好位置了!”

展怀瑾面对华月的时候总是嘴拙,一时间说不过,倒真是让华月公主一身男装出了将军府。他也只能心里无奈,希望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坐在马车里两人都未说话,要是平时华月一定会在旁边叽叽喳喳活跃气氛,但今天她只是一直看着窗外。

展怀瑾觉得应该是华月一直都没有出来,所以才这么新鲜,并不做他想。

华月却是心理面有些郁闷,手指不停磨砂着衣袖。这衣服的材质自己在宫里见过,是蛮族新贡的贡品,内务局的人还说这是蛮族这两年少有的冰绸。

展哥哥,为什么骗自己?

京城最好的戏楼在城北,不过今天华月却是指明去城东,只因为今日城东演的新戏是蛮族那边传来的故事。

华月想着展怀瑾在那边行军这么些年,定是会喜欢的。

她提前找人要了一楼的包间,到了之后便直接进去,恰好赶上好戏开场。

戏楼的掌事知道是展将军和他表弟来了,就过来亲自候着,看到华月对今天的戏感兴趣,就为她讲起戏来。

“今天这出戏,叫做《塞外一曲》,是讲的蛮族大汗和他可敦相爱相知,始终如一的故事。”

华月听说是情爱故事便也有了兴趣,“蛮族的大汗?是如今在位的大汗吗?”

“正是如今在位的大汗,写这出戏的正是他王庭里的乐师。”

华月听到之后,便转头对展怀瑾说道,“表哥可曾见过这位大汗?表哥?”

展怀瑾正想到上次皇上和他说与蛮族和亲的事情,听见华月的叫法一时间倒是没回过神来,“蛮族大汗病弱,我倒从未在战场上遇到过,不过他的确是个很有谋略的人。”

华月点头之后便又继续看戏,并未注意到展怀瑾探究的眼神。

蛮族王庭如今只有蛮族大汗一个血脉,若他真的用情专一,是定不会要求和亲的,那皇上之前又为何那样说?

却听外面一阵高呼,整个戏楼都热闹起来。

华月问掌事,“这是怎么了?”

掌事笑眯眯的答道,“这是可敦出来了,莎莉姑娘可是我们这儿的台柱子。”言语间是掩不住的骄傲。

华月不懂戏,纯粹是看热闹罢了。她走到围栏出仔细看,还回头夸一句,“你们这位台柱子,长得可真好看!”

掌事的倒还谦虚一番,“她本是蛮族流亡来的,能得小公子一句夸赞,也是她面上有光!”

而坐在这边的展怀瑾却是一听到那位台柱子出来唱的第一句就皱了眉头。

等一曲戏完,华月却像是还没听过瘾似的,“大汗与可敦这神仙眷侣般的爱情,当真是令人羡慕。”说罢还往展怀瑾那边瞅了瞅。

展怀瑾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快中午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华月点头“哦”了一声,暗道一声没劲。一行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见刚刚上台那位台柱子往这边过来。

华月走在前头,她一过来便直接拉住华月,旁边的掌事和其他的人都没瞧见,就直直问她,“敢问公子这衣服是哪里来的?”

华月被她问得一懵,却是想起这件衣服明明是展怀瑾柜子里的,且这衣服的来头又是蛮族,而这女子……

对了,之前是有外界传展大将军回朝时还带回来一个蛮族姑娘,莫不就是她?

华月一时想到觉得气愤,直接侧身指着身后轮椅上面坐着的展怀瑾,假笑道,“如此珍贵的绸缎,自是我的将军表哥给我的。”

那女子这才注意到身后的展怀瑾,看清楚是谁之后,便情意绵绵的唤了一声,“将军。”

没工夫看两个人眉目传情,华月直接对着展怀瑾甩了袖子就跑开了。

展怀瑾担心华月的安全,对着身后的侍从吩咐道,“还不快去把夫人寻回来!”

侍卫得了吩咐,便急忙出去,那女子却是不敢置信的说着,“方才那位居然是您的夫人,既是公主殿下,那将军又怎能将那件衣袍——”

她说着又停下,颇为做作的说道,

“罢了,莎莉本来就没有立场说这些话。”

城东戏楼演了一出关于蛮族的好戏,这件事情没一会儿就传到了一些官员耳朵里。现在正是两族敏感时期,不少官员认为这时候让蛮族的风俗教化影响到我国子民实属危险,便立马联系官兵前去调查。

而领着官兵前去的,正是赵丞相的长子,赵修竹。

官兵到的时候,华月刚刚离开不久,而展怀瑾却是还在楼里。

来时浩浩荡荡,掌事的闻声立马来到门口询问是何缘故。

“得了上面的命令,来了解关于你们今日唱新曲的事情。”一旁站出来的官兵对掌事说道。

那掌事又笑眯眯答道,“不过是一个新曲儿,又怎能劳烦众位官爷到来。不知可是咱们这儿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官爷提点一二。”

出来的那位官兵看了看赵修竹一眼,便直接说道,“和蛮族的大战才刚刚平息,你们戏楼就这般明目张胆的将蛮族的戏曲搬到京城来,你觉得合适吗?”

掌事的没想到是犯了这样的忌讳,拱手连声道歉,又想起戏楼里面正坐着的那位大将军,朝着赵修竹的方向说道,

“这位大人,草民是真不知还有这等忌讳,着实是冲撞了。但这里头还坐着另外一位大人,也是刚刚才听了第一场戏,眼下正与戏中的角儿聊着,您看这……”

赵修竹听见这位掌事的话,并未作出其他表情,倒是先前那位官兵发了火,“甭管里面是哪位大人,我们今天来是得了调令的!知道这位是谁吗?”他指了指赵修竹。

“这位是我们礼部侍郎,赵侍郎,当今赵丞相的嫡子,你还能怀疑命令有假不成!”他

还想着将继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就被赵修竹阻止了。

然后就见赵修竹带头对着里面出来的人行礼,“礼部侍郎赵修竹见过安国公。”

展怀瑾现在不仅官位在他之上,更是被皇上封了爵位的。这礼,该行!

众位官兵都看见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黑衣男子。

且他们即使是站着的,都能感觉到压力。经历过沙场的人到底是不一样。

展怀瑾看着前面领头的人,沉默不语。

赵修竹没想到在里面听戏的居然就是曾经在战场上和蛮族人厮杀的展怀瑾,若是连他都不介意里面演的内容,其余官员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上次和兵部的争执也不过就是他一封折子的事情。

甚至连面都不用露。

“修竹奉王大人的命令,特来此查看这蛮族人写的戏曲可有不妥当的地方。毕竟形式如此,还望国公大人行个方便。”

赵修竹一脸复杂的看着展怀瑾,展怀瑾比他年长七岁,赵家从文,展家从武,两家本来关系就不算好,自己更是从小都活在别人对展怀瑾的夸赞中,即使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可比起面前这个人,还是差得远。

“不用了,这戏本将军看过,没什么不好的影响。再者你们礼部不是一向提倡和谐共处吗?况且王大人又怎么会有调遣城中官兵的实权?赵侍郎如若没有其他事情,便可回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修竹只好带着人先撤。要走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带着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人从里面出来跟着展怀瑾上了马车,瞧着身段还是个女人。

赵修竹心里不是滋味,展怀瑾都这般样子了却依旧得了华月芳心不愿嫁给自己,他倒好居然还敢在这边拈花惹草!

旁边的那位小兵看赵修竹一直往那边看着,便主动说道之前自己探听来的消息,

“说是今天展将军和华月公主一同来的戏楼,刚刚那位估计就是公主吧!”

赵修竹皱了皱眉毛,若是华月,自己不会不认得,刚刚那个一定是别人。

他将腰间的令牌取下来丢给小兵。

“拿着令牌回去复命,就按照刚刚安国公的原话说就是。父亲大人若问起来,就说我碰上了王大人家的小公子,一起去喝酒了。”

小兵拿着令牌还有些迟疑,“这,赵大人……”

赵修竹不耐烦的斜了他一眼,“按我说的做,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说完,便朝着刚刚展怀瑾马车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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