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彩云之南

合作?

解文博怔了一瞬,讶异抬眼:“你什么意思?”

范渠森言简意赅道:“很简单。我知道你喜欢简亦,你跟我合作,你才能在节目里不尴尬,也会更有底气留下来。”

解文博眼里没什么波动,自顾自倒了一杯水,说:“我不想凑合,不想让他看扁我。”

况且,他知道自己融不进去那颗早就被宋予侈占满的心,只打算远远看着,不想再争取。

范渠森一向喜欢把想要的东西牢牢捏在手里的感觉,他看不上解文博这幅无精打采、还没努力就急着打退堂鼓的窝囊样。

“固执的话你只会更早的离开,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想要参加这个综艺的人有很多,离了你,会有千千万万个候补争着递送名额。”范渠森说话一向是一阵见血。

看清解文博眼里的刺痛,范渠森有几秒钟的不忍心,很快就冷静下来:“而且,离开综艺,你和简亦以后只会是两路人,最好的结果是留有联系方式然后慢慢陌生,最后不再联系。”

解文博垂着脑袋,将喝空了的纸杯捏成一团。

许久,他问道:“那你呢?你的目的是什么?”

范渠森坦言道:“我是一个演员,也是一个很现实的明星。我想要关注,我想要热度,这个综艺就是我往上爬的平台,我得抓住这个机会。”

解文博没有立即答应,但他的确被范渠森提出的假设弄得很害怕。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和简亦不是同一条水平线上的人。

不管是生活方式还是性格习惯,他们两个就像正负极,只能背对背站立,永远无法靠近。

他想让自己再待得久一点,再多留恋几遍。

……

简亦右手不便,由张未凭来帮宋予侈热敷。

节目组也因为这次的突发事件配备了医疗队,录制结束之后就来检查简亦的伤口。当时场面凶险,伤口也不小,揭开创口贴,一道从指根背面近乎划到掌心的刀痕出现在几人面前。

短短一个小时,伤口边缘已经发红发肿。

宋予侈握着简亦的手肘,保持固定让医生检查。

“伤口不是很深,急救处理做的也还不错。但就目前情况来看,伤口部位还是受到了细菌感染,致使皮下的毛细血管发生扩张,从而导致肿胀。”

检查完,医生开了两瓶碘伏,第一遍示范涂抹时特意交代了宋予侈需要注意的细节。

“前两天先在伤口边缘小心涂抹消毒,尽量不要用力压迫伤口。如果晚上有手指发胀的现象,温水服用一颗阿莫西林胶囊。”

手指重新被贴上大号创口贴,简亦僵着手指不敢乱动。

看了伤口情况,张未凭也觉心有余悸:“好危险,要是再严重一点,你整根手指都会被切掉。”

简亦乖巧坐在沙发上,偷偷观察着宋予侈的神色:“没那么严重,就轻轻一划。”

宋予侈深深看他一眼:“那是剁骨头的专用刀。”

张未凭适时站起身,随口找了个借口出了房间。

简亦站起来坐宋予侈身边,力度很小地攥着他的手指:“我当时没注意,没有下次了。”

宋予侈语气和缓几分:“我听张导说当时要带你去医院,你为什么拒绝?”

简亦抿着唇,小心翼翼转移视线,很快就又被宋予侈掰着脑袋将目光移过来。

看着宋予侈因担心自己而泛红的眼周,简亦呼吸一窒,鼻头酸楚:“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简亦这幅小心谨慎的样子简直就是往宋予侈的心口戳刀子。

宋予侈不忍斥责,但还是狠下心想让简亦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伸手抱着人将人塞进自己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脖颈温声安慰:“宝宝,你要知道,安全大过于一切。你又不是故意受伤的,没人会觉得你不懂事,也不会觉得你是个麻烦。”

简亦嗓音含着哭腔:“那样节目组就会暂停录制,准备的任务活动也就白费了。”

宋予侈无声叹气:“不重要的知不知道?暂停录制是因为大家都担心你,活动白费我们可以再多录制一天,不会耽误任何事。”

“不管是嘉宾还是剧组的工作人员,他们都把你当朋友,当家人。正因为感情好所以才会关心你,没有掺杂其他的目的明白吗?”

简亦探出脑袋,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不确定。

宋予侈知道这些根深蒂固的心结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开解的,没想一蹴而就:“这次的事就过了,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要先告诉我好不好?你拿不定主意,就试着让我帮你解决,好吗?”

简亦犹豫着点了点头。

宋予侈弯腰轻吻他的额头:“我是你的男朋友,要相信我,知道吗?”

简亦一时给不出宋予侈想听的答案,不忍对方失望,生硬地撇开了话题:“我想洗澡。”

宋予侈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马上就要松口。很快理智回归,无情拒绝了他:“伤口不能沾水,今天忍一忍,先不洗了。”

早上直播的时候出了汗,下午又在火烧火燎的厨房蒸了一个多小时,身上黏糊糊的简亦觉得难受。

如果不洗澡,他今晚连床都不想上去。

见他坚持,宋予侈妥协,正好之前从医院带来了一包医用塑料手套,宋予侈拿了三只,层层叠叠套在简亦右手上。

还让万丞去借了一根小皮筋,绑在腕上固定手套。

“把手机带进去,洗的时候注意一点,有任何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逼得简亦点头同意,宋予侈才放他回自己的房间。

简亦拿了一套短款睡衣进了洗手间,正要脱衣服的时候想起宋予侈的交代,出去拿到手机摆在了淋浴架上。

刚放好,宋予侈就发来消息。

[。:十秒内回我消息,检查你有没有带手机。]

简亦发了一枝玫瑰花表情过去。

右手不便,洗澡也变得艰难,磨磨蹭蹭冲掉身上的沐浴露,简亦用洗脸池接了水,在左手挤上洗发水单手揉搓。

冲掉泡沫下意识看了眼镜子,身上的吻痕变成了浅紫色,胸口处不小心咬破的小伤已经结痂,感觉不到疼痛。

虽然痕迹慢慢消失,但依旧瞩目。简亦的脸无端燥热,扑了两把冷水,才缓过羞耻的后劲。

从卫生间出来,洗完澡的宋予侈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手机里播放着恋综的第二期花絮。

花絮里有他们几位分开约会时没剪进正片的内容,简亦看过去的时候,宋予侈正好看到了火车上给小女孩递糖的那一段。

听到动静,宋予侈按了暂停,目光在简亦身上扫了一圈。

简亦的眉目隽秀,皮肤皙白,脸上还残余着被水蒸气氤氲的热红。乌黑的眸子潮湿明净,眼底是一片水光潋滟。

“过来。”宋予侈眸色微暗,伸手勾了勾。

简亦头上还包着干毛巾,等人坐在身边后,宋予侈继续播放节目,将人半搂着帮他擦头发。

听到手机里的自己说他非酋后,简亦蓦然笑道:“是不是在这里你就已经猜到是我了?”

所以在上了轮船之后才会三番四次的试探。

宋予侈没有否认:“可能是第六感,其实跟你讲那个小粉丝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很隐约的感觉,那个人可能是你。”

“至于后面一直试探,是我不太敢保证。”

记忆里的小粉丝张扬大胆,调皮却也有十足的底气。而他遇到的简亦,敏感自卑,总把自己置身于最卑微的角度,小心翼翼扮演着一个懂事的人。

遇到不喜欢的人也不会再毫无顾忌地说出那句“忍一时变本加厉,退一步越想越气。”

现在的简亦,只会不遗余力地委曲求全,装着懂事和被需要。

话题又回到了起点,简亦沉默无言,选择再次逃避。

宋予侈将他的胆怯看在眼里,没有挑破。等将发尖的水分擦干,确认不会下滴浸湿睡衣后,宋予侈从柜子里找到吹风机,调到最低档位帮他吹头发。

简亦暗自松了口气,下意识正襟危坐,让宋予侈站着不那么累。

宋予侈拨弄着他细软的头发,突然有点恍惚。

他第一次怀疑,简亦答应表白是否和他一样,是因为喜欢。

不确定的答案让他心生惶恐,也觉得自己太着急了一些,将简亦逼到了一个无法拒绝的境地。

吹完头发,花絮也已经播放结束,宋予侈走到前面摸了下简亦的耳垂,直接拿起手机打算离开:“早点睡,晚上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来找我。”

简亦仰着头,漆黑的瞳孔映着房顶的明灯,眼瞳深处勾着宋予侈看不懂的犹豫。

宋予侈怕自己离开后简亦会胡思乱想,索性放任自己,低头亲了亲他挺翘精致的鼻尖:“晚安。”

温热的呼吸落在脸上,简亦的脸颊猛地一红,下意识拉住宋予侈即将抽回的手,小声呢喃:“我们不一起睡吗?”

简亦脸上懵懂的表情勾的人心痒难耐,脖颈间的颜色也逐渐变得潋滟殷红。宋予侈伸手掐着简亦的下颚,附身靠近,带着诱惑的语气引导简亦再说一遍。

“宝宝刚才说什么?”

简亦眼眸像一湾深泉,引人迅速沉溺。

不等人开口,宋予侈迫不及待地亲了上去,叼起他的下嘴唇厮磨吮吸,直到简亦窒息推他。

上了床,最先提出同床共枕的简亦后悔了。

他尽量缩着脑袋把自己埋起来,宋予侈怕他闷坏,将人捞了出来。

“别怕,我就抱着你睡觉,什么都不做。”

简亦枕在他的手臂上,呼吸到鼻腔的空气全是熟悉的味道,独属于宋予侈一人的栀子花香让他觉得安心。

静默很久,简亦伸手越过宋予侈的腰侧,让自己跟他贴的更近。

“吹头发那会儿你是生气了吗?”他闭着眼睛,脸上难掩惊惧。

宋予侈心脏绞痛,心疼漫上眉间:“没有,我只是担心你的伤,所以脸色才会不好看,对不起。”

简亦摇了摇头,乖顺的头发贴着宋予侈的下巴,整个人软的不像话。

问完话过了很久都没动静,就在宋予侈觉得他要睡着的时候,简亦倏地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沙哑。

“我爸妈一直没有跟我道过歉,我没给他们这个机会,我也没有机会。”

简亦继续往下说:“从我记事起,他们两个就在吵架。爸爸工作忙得不着家的时候妈妈怀疑他出轨,留出时间陪伴家人的时候妈妈又觉得看见他生厌。哪怕是烟灰缸落上几滴脏水都能怪到爸爸头上,爸爸指责她唠叨内耗,很快就没了维持家庭体面的耐心。”

听到这里,宋予侈已经明白简亦今晚为什么要留下他。

这些不曾被揭开的过往让他喉头发涩。

察觉宋予侈情绪的变化,简亦受伤的手摸到宋予侈的胸口,感受着能证明另一个人存在的证据。

“无休止的争吵在我十五岁那年彻底爆发,后来因为我临近中考暂时停歇了一阵子。直到我高一的下半学期,他们的婚姻走到了尽头,两人再也维持不下去假装的平和。”

“那天为给高考学生腾教室,我早上只去了半天就放假回了家。他们并不知道我在卧室,直接在客厅讨论着离婚的事宜。”

“爸爸说,你把你儿子带走,我没有时间管教他;妈妈说,你不是总想着要个儿子留后吗?小亦就跟着你,他是重要时期,我不能耽误他。”

那段记忆对简亦来说太痛苦,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问题。

但答案显而易见,他们不要的始终是自己,被两个亲人同时抛弃的也只有自己。

“最后因子女问题协商不成,妈妈提起抚养权诉讼。爸爸在审理时说,姐姐长大了,不用人操心,他是个粗人照顾不好我。而妈妈也只想要姐姐,说姐姐是女孩子,还有几个月成年,她亲自照顾最好不过。”

“后来,当然是我跟着爸爸,姐姐跟着妈妈。离婚结束的第二天妈妈就带着姐姐出了国,而我,被留在了家里,和不怎么喜欢我、也不想见我的爸爸生活在一起。”

“爸爸他总说工作忙,但他总飞去国外看姐姐,不管我在学校考了第几名,不管我拿到多少奖励,他都没有主动来看过我一次。”

那时候简亦总在找自己的问题,是不是因为他不那么优秀,所以父母都不喜欢他。

可后来,当他变得比简絮更优秀的时候,父母的目光依旧不会落在他身上。

阔别六年,妈妈一句关心都不曾出现。

父子关系多维持了六年,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生疏。

在被抛弃之后,他甚至没有怪过任何人,和简絮也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然后像个小偷一样偷偷看着将他排斥在外的幸福生活。

在被造谣开挂后,姐姐和爸爸都出面为他撑腰,所有人都说他很幸福,只有他知道,事实并不是那样。

离婚的两人拿了法律证明他们分开的证件后却能保持从未有过的平和,甚至能‘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吃同一锅饭,喝同一煲汤。

只有他挂在边缘,处处多余。

简亦心里发苦,哽咽着落泪:“他们都不要我。”

宋予侈也起了泪意,颤抖着声音说道:“我要你,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也只爱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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