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幽暗又宁静，清凉的晨风吹动枯叶划拨地面发出朦胧的“沙沙”声。沈慢跪在床头边杵着窗台，手指无聊的划过窗子上的雾气。
‘咯吱~咯吱~’温热的指肚摩挲冰凉的玻璃板，清脆的响声在晦暗的静谧里晕出一道涟漪，哈气瞬间在手指滑动的地方化开，留下一趟趟饱满的水珠滑落。沈慢胡乱地将玻璃上写下的字抹开，模糊的水印里透出怀阳昏黄的街景，有人站在街灯下，边走边踩着梧桐树掉落的叶子。
沈慢拎起书包，扭头开了房间门。
“别走呢，先点吃饭。”差点撞上正开门的李肃。
“不吃了。”沈慢侧身过去，躬身拉开鞋架取运动鞋。
“必须吃。”李肃拉下脸，语气间没了刚才的温和。
“那我拿着好了。”沈慢提上鞋站起来看着她。
“我做的粥怎么带？”李肃拧眉，“我早就看见了，我知道顾遥在下面等你，但是你也得把饭吃了啊，让她等会儿，她也不差这一会儿。而且我早就说了，你们老是这样你等我我等你的早晚把时间都给浪费了，还不如就别…诶？你不吃就走？回来！！”
“走。”沈慢下楼呼出了一口气，天气确实更冷了许多，呼出的气里都凝了细水珠。
女孩闻声抬头，看见沈慢，双眼弯成月牙，“大早上的就叹气，沈大爷昨晚这是没睡好？”
沈慢笑笑，搓了搓被玻璃上的水冰红的指尖，“没…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醒的早。”顾遥用手揉了揉鼻尖，略做委屈状，“最近没怎么看小说了。”
“呦？”沈慢将身体凑过去怼了怼她的身子，“这位少女，你迷途知返了？”
“其实…是看剧了，但还挺催眠。”
“……”
“哎呀，快走吧！”顾遥推了推沈慢的背。
“都换羽绒了？”沈慢瞥见了顾遥身上的黑色马甲。她记得顾遥以前好多这种类似的马甲都是到了立冬以后才穿。不是一直扬言自己不怕冻吗？今年怎么穿的这么早。
仔细看看，这马甲应该是新的，亮面黑色摸不出是什么布料，胸前印着两道白粉相间的条纹，隔着布料沈慢能感觉出里面的绒毛有多细腻柔软。
“十一月份了，该换了吧！” 顾遥双手插在马甲的兜里，短发见长，抬眼的时候刘海有些扎，用手扒拉了一下。
“唔，顾大妈这老胳膊老腿这么快就抗不住了？”
“你叫谁顾大妈！”
“你沈大爷。”
“沈慢是不是人！”
“人是什么，能吃吗？”
“……..”
“你不是说要风度不要温度，要美丽冻人吗？”
“我什么时候说的。”
“忘了，反正你以前说过……”
“哎呦，时间过的可真快…”两人你一嘴我一句的呛完后，沈慢扭头望向远处，那里的天黑得像烧焦的炉锅。
“你今天怎么穿这么点？”顾遥捏了捏沈慢套了校服外套的胳膊，“你里面穿了什么？”
“毛衣。”沈慢冲她一乐，“套了两条毛裤。”
“噗——”顾遥也笑了，露出虎牙的小尖，“沈大爷，你可真能。”
走到公交车站牌前，天依旧没亮。不时路过的轿车晃着明亮的车灯像流星划过市井夜空。沈慢爱这冷日子，413路公交车虽并没有那么好等，但也难得驻足静望这怀阳，平时街摊烦乱，只有早上是最安静的时刻。
“我这个新马甲真的好暖和！”顾遥脸上挂着幸福，眼睛里闪着的亮就好像拥有了什么稀世珍宝，“其实这是我妈给我邮过来的，还有好多别的衣服呢！”
“哦？有我的两条毛裤厉害？”沈慢扬起眉毛不服气的跺了跺脚。其实她的脚指头有些冻了，单薄的帆布鞋并不能抵御刮着风的深秋。
触感攀上手指，温温的，沈慢感觉到了一只柔软纤细的手。
“你果然冷。”顾遥抓着她，将两只手放进自己宽大的羽绒马甲外兜里。“感受一下我新马甲的威力吧！”
“噗——”沈慢笑出声来，“顾遥！”
“啊？”
“冰冻魔力掌！”沈慢啪地将另一只手伸进顾遥热乎的脖颈里。
“靠！”顾遥嘴巴都张大了，使劲的打她，“就应该让你冻死！”
“来车了！”沈慢躲过顾遥飞来的巴掌蹿上车。
公车紧闭的窗户让打了暖风的封闭空间显得温暖又舒适。沈慢挑了偏后的座位坐下，这座位挨着后车门，一会儿到站了好方便下车。
“哈——”顾遥在她旁边没一会便打了十几个哈欠，眼里浸出的水珠快要溢出来，“车上好热，早上还是起太早了，这会困死了。”
沈慢笑笑，示意她靠着睡会。
墨色的天被路灯映的泛黄，窗外空荡的街道偶有汽车驶过带起一阵阵唰唰的响动。一辆客车飞驰而过带着突突的响声，扬着噪音逐渐走远，最终消失在路的尽头。
世界都静了。
“沈慢。”顾遥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很轻，“生日快乐。”
使过几个车站，公车上的人逐渐多了，车内多了些窸窣的谈话声。
“沈慢。”顾遥抬起头冲她傻乐，“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哎！这种问题竟还当面问，沈慢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你最喜欢什么？”
“嗯…不知道。”
“包包？”
“…不要。”
“运动鞋？”
“我都有那么多双了。”
“香水？裙子？不对…小说？漫画？动漫周边？飞轮海海报？至上励合专辑？”
“呃…那是你喜欢的吧！”沈慢扶额。
“那你喜欢什么？”顾遥忽闪着浓密的睫毛，好奇的盯着她，她的眼睛被灯映的亮亮的，沈慢猛的涌上来一阵心悸。
“哪有…当天才问的。”眼神飘忽不定，沈慢扭头看向窗外:‘郭大婶麻辣豆腐’，‘潘家村烧饼里脊’，擦鞋铺子，油炸臭豆腐…沈慢扫着一闪而过的一个个店铺名，飞快的默念。
“哦～懂了。”顾遥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砰的一下抱住沈慢，“你最喜欢我！”
“啊？你……起开！”
“你这么大反应干啥？”
“你！没准备礼物你还有理了？”
“你有我不就行了吗？要什么礼物？”
“不，我要礼物。”沈慢挣开后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你到教室了看看你桌兜嘛！”顾遥一脸委屈的揉着头后冲她的挤挤眼睛。
“切～”
“你没看出来我今天有没有什么变化？”
沈慢扭头继续往车窗外看，声音很低，“更傻了，像个傻兔子。”
“啧，沈慢！！”扯着她校服袖子的手突然抬起来，将沈慢的脸掰过来，她在她面前笑的像朵花，“快点！你都没仔细看！”
“什…什么！”被顾遥的动作吓了一跳，沈慢拨掉顾遥的手，眼神扫过她的脸，“咱们第一天认识吗？昨天晚上刚见过你，能有啥变化。”
“我今天戴了美瞳。”顾遥贴到沈慢的耳朵边上，声音很小。耳朵痒痒的，浑身都痒。
“带美瞳怎么了，带美瞳…啥？”沈慢盯着她的眼睛，瞪大了双眼，“你…”
借着公车上的灯光，沈慢看清顾遥的眼睛，那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和平时不一样，再仔细盯，瞳仁上面还有细碎的花纹，又亮又闪，像一只猫的眼。
“我…靠顾遥，你挺勇啊！等着老宋逮你吧！”盯着顾遥的脸，沈慢不禁使劲按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明显？那你还没发现？”
“……”
“好看吗？”顾遥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丑爆了。”
“沈慢！！”
“好看，好看。”
“怎么这么敷衍。”
“好看，真是美极了，你简直美不胜收，美轮美奂呢！”沈慢阴阳怪气的说完，捏起顾遥的脸，“顾遥，看给你美的，到时候被老师发现了，小心让你当场挖眼珠子！到时候可别哭着找我陪你站着！”
“噗——”顾遥笑了，指着她，“沈慢你咒我。”
“嘶——谁大早上的又在教室吃煎饼。”刚坐到座位上沈慢便闻到了味道，搓搓鼻尖，随手拉开书包拉链将书卷子本子一把掏出，啪的甩到书桌上叹口气。
“这是肉夹馍。”牛斌扭过头来的时候，嘴里还塞着肉，酱汁挂在嘴角，惹的沈慢一阵嫌弃的白眼。
“呦！”沈慢将一部分书摞到桌角后胳膊拄脸，“你们家淮淮给你换早餐啦？”
“怎么，你没吃早饭？”牛斌揶揄。
“嗯。”
“诶？这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酸呐！”牛斌将嘴里的肉吞下去，夸张的仰头闻了闻，“这就叫做——单身狗的辛酸？”
“我靠。”沈慢将眼皮抬起来，起身，腰一弯，伸直手臂将牛斌桌上的作业本扯回来，“英语作业别抄我的了！”
“我去！”牛斌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我靠，我刚抄到单选！！”
“安静！！”英语老师在台上拿着书角磕了好几次桌子教室才安静下来，“今天早上英语卷子先别交呢，我给大家发答案，同学们直接对。”
“呦呵，天助我也。”牛斌将扯着卷子的手松开一脸得意。
“你们先对对，一会儿大家就默写答案上最后一页的作文吧！给同学们十五分钟。”
“操。”
没啥说的，给大家比个心，然后。。。点首歌？哈哈哈哈哈哈哈
《指纹》——杜宣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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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