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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遥满意的将沈慢放开，低头在长椅上翻找，拎起其中几袋放在沈慢面前颠了颠。

“这几个是最近买的，吃哪个？”

沈慢实在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字，随便抽了一袋扯开。浓郁的葱香味儿融化在舌间，唇瓣蠕动，喉咙滚动着咽了下去。

“这叫什么？”沈慢问。

“‘一根葱‘。”顾遥说。

“味道不错。”

课间嘈杂的吵闹声似乎都被隔绝在了小园外，篮球砸地的声响反射到漆黑的头顶上空发出悠悠回响，一切都变得虚幻又平静。

“前几天我喝醉了……”

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沈慢说话，顾遥的声音不大，但她却听得震耳欲聋，沈慢身子一僵，胡乱咽下嘴巴里的零食，悄悄捏紧了手里的零食袋。

“我那天是不是吵到你了？”说罢，顾遥转过头看她，但奈何小园太黑，沈慢无法看清顾遥脸上的神色。

“没有。”沈慢回答。

“我又哭又闹了？”

“没。”

“我发酒疯了？”

“没有。”

“那就是我喝多了的样子很丑？”顾遥好像有点要哭了。

“怎么会这么想？”沈慢惊异的扭头看她。

“那你第二天早上怎么不见了？跑去哪了？”

“我没跑。”

“撒谎。你回来的时候明明失魂落魄的，而且——”顾遥顿了一下没再继续说。

“我只是去天台透透气。”半晌，沈慢幽幽地说。

“透气能透哭？”

“我看见了你的书。”

“书？什么书？”顾遥愈加疑惑。

“踮脚张望的时光。”沈慢平静的陈述道，“我就是拿起来随便翻了翻，看着看着就突然想到了沈建斌。我感觉到他好像正在杀人，在杀我妈，把她剁成一段一段的扔进垃圾袋里……”

沈慢突然哽了一下，话语开始变得破碎：“我做了逃兵，我真的逃了，因为害怕，所以留李肃一个人在那里承受，这样下去早晚会害得她被沈建斌一刀刀砍死。我不应该逃走的。我……”

“沈慢，你别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太懦弱了，不敢面对沈建斌。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沈慢抓着脑袋，睫毛剧烈的颤抖着，整个人不知所措。

“沈慢，你看着我。”顾遥离开座位蹲到她面前，抬头面对着她，“你永远也不会被杀，你妈也是。你们一定都会平平安安的度过一辈子的。”

“可是，我觉得沈建斌有问题，精神方面的问题。”沈慢的声音沙哑。

“或许，他就是个疯子。”

“那你有和你妈聊过么，让她离婚？”顾遥有些疼惜，抓着她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有。但是她不肯，也不承认沈建斌的问题，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态度会那么坚决。”

“她总说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是究竟为什么这件事就这么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不懂，我不明白什么身份，什么责任，什么必须完整的家庭，我也不明白他们究竟有什么感情值得每天承受暴力和辱骂。沈建斌的恶行就像一颗炸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可李肃无论受到怎样的虐待仍然还是那个贤妻，就算是冒着被杀的风险她也依然愿意不离不弃。”

“一切都只不过是我不够懂事罢了……”

“沈慢，这是她的选择。”顾遥叠上在她的手摩挲了两下，声音轻柔却有力。“她做了她的选择，但她不是你。”

鼻尖汹涌上一股酸涩，沈慢的双眼泛起了苍凉的泪光：“可我别无选择。”

“不，你有。我们早就做了选择不是么？她选择了她的，可你也有你的，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些什么，你不是逃兵，你只是尊重自己的选择而已，一切都有解决办法的沈慢。”顾遥放开了她的手，双膝跪在地上上前抱住了她，“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以后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一直陪到你不再需要我的时候。”

沈慢的脑袋酸胀又昏沉，她任由顾遥抱着，过了半晌才猛然间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怔楞了两秒，已湿润又肿胀的双眼里不自觉的生出些欣喜。

“你……”沈慢喉咙滚动了一下，欲言又止，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口正在猛烈的跳动，顾遥这样贴着自己岂不是全被听见了？

短暂的慌乱之后，她垂眸凝视着她，表情严肃又认真。

“顾遥快起来吧，我不难过了，以后都不会了。”

“真的？”顾遥重新仰头看她。

“嗯。”冲她点点头。

“那说好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可不要骗我。”

“好。”沈慢眼底暗涌流动，她轻轻揉了两下顾遥的头后轻轻拍了拍她，“怎么还跪着，不疼么？”

“不疼。”

“等一下，我膝盖……好像麻了。”

沈慢把顾遥从地上抱起来，随即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落叶被踩碎了。

“有人来了。”沈慢闻声说。

小园四周虽种着一圈茂密灌木，但并不隔音，地上里里外外全是落叶，如果有人靠近或者路过，一下子就能听出来，尤其是通过被密枝遮挡的一个隐秘“入口”，沙沙声会更加明显。

“这儿么？现在可以说了吧？”一个女声骤然响起，顾遥被吓了一跳，慌乱的抓着沈慢躲进旁边的草垛后面。

“他们在外面。”沈慢蹲在草地上笑了笑，顾遥赶紧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女生语气有些不耐烦。

“急什么？”男生一开口就是公鸭嗓，“你以为他的消息就这么好套？”

“你还想怎么样？”女生说。

“我们耀哥的意思是，让你进去。”另外一个男生笑嘻嘻的说道。

“这小园儿不是不让进么？你不怕郝主任逮？”

“怕什么？这破烂园子这么偏，哪个主任闲出屁，来这儿瞎逛？”几个人前前后后的从‘侧门’迈了进来。

不止三个人，沈慢听声音默默数着，大概有四个男生和一个女生。

几个人扒拉着残枯的树枝，走到小园中心，其中一个人被中央花坛露在外面的砖头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操，真他娘的黑。”公鸭嗓抱怨道。

“耀哥，你腿脚不好，看着点。”这个嗓音嗡嗡的，听得人头大。

“滚一边儿去，我又没残废！”公鸭嗓大叫一声。

“耀哥，这小园子门口看着小，里面还挺大。”一个男生边说边冲沈慢她们这边儿走过来，扒拉了两下附近的叶子。

虽然黑，但是沈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生，是之前在车站堵过顾遥还推搡过她的那个胖子。

“那姓郝的干嘛把这里给封了？”远处的男生一说话，胖子仓促的往附近瞅了两下，便回头走开了。

顾遥松了一口气，松开了刚才抓住沈慢衣袖的手。

“谁知道呢？”胖男生答道。

“要不咱们还是回吧！这里……”嗓音嗡嗡作响的男生貌似有些怵了，忍不住搓了搓手。

“死苍蝇，你就这么点胆子，嗯？”公鸭嗓扯了那个男生的衣领过来，在他脸上啐了一口。

“耀哥，峰哥，这小子胆小你又不是不知道。”胖男生在旁轻蔑得撇了矮小的男生一眼。

“现在已经进来了，你们该告诉我他的消息了吧？”徐静怡见他们进来了半天也没有要说的意思，逐渐失去了耐心，语气有些嗔怒。

“这么没耐性？”公鸭嗓用小拇指抠了抠耳朵，又放在嘴唇旁边一吹，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本来刚想告诉你来着，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哈哈……”几个男生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耀哥，都说这徐静怡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脾气差的很。”胖哥在一旁啧啧的说。

“脾气差他能拗的过老子？何况……”屈耀凑近她，舌头在腮上打了个圈，“老子今天不挑。”

“你们想干嘛？！”女生感觉到几个男生都围了过来，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汗臭和脚底的鞋臭味儿清晰可闻，徐静怡强忍着没让自己呕出来。

“我看你们就是在耍我。”徐静怡的声音从牙缝里钻出来。

“你觉得我们约你来这么黑的地方，能干嘛~再说怎么能算耍，罗淮他爸可是在我们耀哥爸手底下做事，你想知道什么消息可不是得求他么？”胖男生看样子要仗势欺人，结果被旁边的‘苍蝇’拦住了去路。

“虎哥。”苍蝇喊了一声。

“你Y的给我闭嘴。”虎哥将矮小的男生往旁边推了个踉跄。

“我说徐静怡，你这么着急打听他，你喜欢他？“屈耀又往前面凑了两步，猖狂的笑了两声后摇摇头，“啧啧啧，诶呦~那可真是可惜了……”

“噗哈哈哈——”男生堆里发出一阵阵轻蔑的嗤笑。

“关你们什么事？！”徐静怡见他们这幅嘴脸，恶心的要命，她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一时心急同意来这儿了，要不是听别人说屈耀和罗淮家里有点关系，她才懒得理他们这些二十班的败类。

“诶呦，还不承认。”屈耀仰着头抖了两下腿，指着自己的裤/裆，笑的很淫/荡，“是觉得说出来丢脸？毕竟他很恶心，这几把专门对着牛斌那怂货硬……”

“哈哈哈哈哈哈……”

“靠。”沈慢躲在黑暗处忍不住骂了一句，捶了一下旁边的树干，枯叶随着微微的颤动抖落了几片。

“嗯？那边什么动静？”屈耀几人一下子明显被吓了一跳。

“啊！我想起来了！！就是这里！！”苍蝇突然拍着大腿，放生惊叫。

“什么这里那里的！有屁快放！”虎哥见又被苍蝇挡住了去路，从旁边猛的揣了他一脚。

“咱们学校之前不是有个跳楼的学生么？就是从鬼楼跳的。那里！就是从那个窗户上跳的！”众人顺着苍蝇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里确实有一扇窗户，而且明晃晃的贴着X形封条，许是透风不好，恰有一阵风吹过，窗户内侧的陈旧胶带竟应景的扑腾了几下。

众人看着打了几个机灵。

“这谁没听说过。早就知道咱们学校那传闻了。”叫峰哥的男生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听着倒是淡定，但是身体还是诚实的后撤了半步。

“主要是那个学生从上面跳下来，死这园儿里了。”

“……”众人开始陷入沉默。

“这里才是真正闹鬼的地方。”

“……”众人面色凝重。

“操，他娘的，那你不早说？！”屈耀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走过去给苍蝇捶了一个趔趄。

沙——沙沙——

“操，虎子你拍我做什么？”屈耀骂骂咧咧的吼了一句。

“啊？我没拍你啊？”

沙沙沙——

“等等……”峰哥屏住了呼吸，看了看附近，“我怎么感觉咱们多了一个人？！”

“啊？？”众人开始恐慌。

“操，谁拍我？？”

“要你命~要你命~”

“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要你命~”

屈耀：“谁他妈叫我网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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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四章 “鬼”报应来了（已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