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见徽掸干净身上的泥土,半晌思索着措辞开口道:“学霸你知道吗?要是你好好站那里不动既能省事,我们现在也能安然无恙。”
祁观天沉默地帮她拍干净背后残余的土,丝滑道歉:“抱歉,下次不会了。”
“本来也没下次。”
沈见徽叹了口气,有些忧愁,不咸不淡补了一句,“下次我直接不来学校了。”
忧愁完,沈见徽打开书包,翻看了一下有没有摔坏的东西。
一边翻找,一边随口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早上校门关了也没看见你,我想如果你今天还要来学校的话应该就是走的这里。”
“这么肯定?”
祁观天默认她问的是这么肯定走这里,答到:“这里没监控,而且之前你没来学校的时候,我经常从这里翻出去在周围看看你今天会不会来。”
“说实话,这个位置确实好,我觉得你要是一定要翻墙的话也会选这里。”
“……”
沈见徽视线从书包里挪开,转移到祁观天脸上,眼神复杂,“我把你带坏了吗大学霸?”
祁观天看着沈见徽脸色,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他下意识摇了个头,正要回答,就听见沈见徽一脸无所谓地接上了一句:“那就对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我混变坏是正常的。”
书包里的东西清点完毕,确认没什么碰坏的,沈见徽合上拉链,将包挂在祁观天手上。
祁观天伸手接过,背在背上。
“走吧,快上课了。要是让教导主任发现他的好学生怎么没来上课,又要怪我头上。”
祁观天摇头,伸出袖章,“今天学校检查,不上课。”
“那也快点走。”
祁观天跟上,两人不紧不慢朝教学楼走去。
十七中本来也不大,饶是沈见徽这种一学期到头没来过几次学校的人,读这么久下来,校内也能闭着眼睛走。
沈见徽一边凭着肌肉记忆走,一边头脑放空。
她转头看了祁观天一眼 ,思绪飞远。
她和祁观天最初是怎么谈上的?
其实她也不太明白,短暂怀疑过是这位好学生是不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竟来找她表
白。
也可能是一时兴起,开个玩笑。
不过她觉得无所谓,加上相处下来祁观天给她的观感也不错,当时也不置可否。
俩人就这么诡异且心照不宣的处在了一块儿。
她最开始认为这段关系破天荒也就能维持一个星期。
沈见徽忽然叹气。
祁观天转过头,盯着沈见徽的脸,疑惑道:“怎么了?”
沈见徽转过头,直视前方,“教学楼快到了,书包里是你的笔记,一会记得拿回去。”
“你看了?”
沈见徽点头。
“是不喜欢吗?”
“我没有放学后还好好学习的习惯。”沈见徽咧嘴一笑。
阳光下,她的笑容有些揶揄的味道。
沈见徽补充一句,“当然,其实不放学的时候也是没有的。”
“我不是指笔记,”祁观天停住脚,转过身,与沈见徽面对面。
“谢谢心意,都不喜欢。”
沈见徽伸出一只手,把祁观天脸掰回去。
沈见徽的前面,教导主任正虎视眈眈看着她。
看见她旁边还跟着祁观天,教导主任看在眼里更是怒火攻心。
眼看教导主任脚步不对,沈见徽挑了挑眉。
“先不聊了,我先走了。”
祁观天还待再问,沈见徽就飞速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人生导师姿态的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满脸都是对误入歧途的迷途羔羊的痛心疾首,抬手就薅住他。
祁观天:“……”
Y市,郊区私人马场。
祁放霄时拍了拍刚安抚好的小马,旁边的助理拿过电话。
看了一眼号码,祁放霄挑眉。
接通后,祁放霄惯例抬出假笑:“怎么了大侄子,终于想起来自己家还有一堆破事没处理了?”
祁观天问了个好,随即问道:“你在c市是不是有一个叫宁安的设计师朋友?”
“怎么?这个宁安跟你家破事儿有关?”
祁观天沉默了半晌,旋即回道:“不是,我想找她定制几样珠宝。”
“拿来做什么?自己戴?还是送人?”
“送人。”
“我们才认识多久?现在就来找我帮忙,你可真不认生……算了,是在十七中交到新朋友了?”祁放霄调侃一下,站起身,“那看来你在十七中过得不错。”
“也行,本来也没指望现在的你能帮上什么忙,多交交朋友,放松一下心态也不错。我本来还以为你去的第一天就会被陈洪安买的混混打死”
提起他爹,祁放霄冷笑。想起祁放云,又是冷笑。
“祁放云也真是,跟中邪了一样,偏偏看上……”
空气一时沉默,祁放霄脸色逐渐漠然了下来。
“行,一会儿会有人联系你,你这些天也注意一点,别真哪天就莫名其妙被打死了。挂了。”
不待祁观天回答,祁放霄就挂断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祁观天放下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一个纸飞机飘落到他眼前,祁观天伸手接过。
顺着飘下来的轨道望去,沈见徽正靠在七班门外栏杆上看着他。
祁观天朝她招手,正要朝七班走去,走廊上跑过来一个学生,拍拍沈见徽肩膀。
沈见徽吓了一跳,转头盯着莫名其妙畏畏缩缩的学生,和善道:“拍我做什么?你最好有事。”
七班班长兼学委兼体委兼文艺委员林辞遥在本来也不冷的天无意识搓动着双手,呃了半天开口道:“那个新来的班主任找你。”
“找我什么事?班主任有说吗?”
“好像是考试的事情,”林辞遥努力回想,“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你去办公室就知道了。”
沈见徽点了一下头,转过头朝祁观天摆了一下手,旋即拔腿朝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内,七班班主任李松英翻动着几摞试卷堆,从里面抽出几张卷子,把它推到了沈见徽面前。
卷子是这几周的数学随堂测试,上面大片大片空白,就算有不空白的地方,字迹也相当敷衍潦草。
沈见徽看着卷子,简单猜测了一下前因后果后,头顺其自然地低垂了下去,打算像听其他老师谈话一样看似悔过实则低头闭目养神熬过这段时间。
李松英却拍拍她的肩膀,温和道:“把头抬起来,我找你来又不是要骂你。”
沈见徽仍旧不抬头,闭着眼睛充耳不闻。
李松英叹了口气,看向沈见徽的眼神里有一股忧愁,她的手指敲击着卷面。
上面有用许多红笔仔细批阅的痕迹。
“你明明过程,思路都是对的,怎么就是不写到答题卡上?”
她翻出其中一张卷子,念着卷名:“随堂测试三,嗯,是这张。”
“你知道你这张考了多少分吗?”
能多少分?
沈见徽难得活跃大脑,费力回想了一下。
七分,八分?还是十几分?
她记不起来了,总之这学期她的成绩没一科超过三十五的。
这种成绩,即使在低分遍地的十七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想起七班过于惨淡的平均分,沈见徽选择明智的不吭声。
李松英又再次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试卷,“你写得东西不多……”
当然不多,她的考试时间就开头写两笔,剩下时间全用在睡觉上了。
“但把你没写到答题卡的上的题分加上,你也能及格。”
“你为什么不写呢?见徽同学。”
李松英坐在教师椅上转了个弧度,直直对向沈见徽,放软了语气。
“是因为时间不够吗?还是因为随堂测试环境不够安静?”
“又或者是这门学科给你心理压力了,你产生回避心理?”
“不要有压力,如果有问题可以试着说出来,老师陪你一起解决。”
沈见徽抬起头,眼前班主任的表情温和宁静,看向她的眼里不乏关切,她记起来李松英开学的自我介绍。
好像刚毕业没几年,第一次当班主任就碰上了七班。
沈见徽思考着温和一点的措辞,挤出了一个微笑。
“抄别人的忘记抄到答题卡上了。”
沈见徽一出办公室门,裴焕安就围了上来,幸灾乐祸:“你也有今天?”
“多着呢。大惊小怪。”
沈见徽轻车熟路朝裴焕安口袋里一摸,摸出来俩柠檬味口香糖,拿了一包撕开包装塞嘴里,一包揣自己兜里,边嚼边谴责裴焕安:
“我跟你说,你这样做是不对的,这种行为会破坏我们之间珍贵的友谊。”
“得了吧,全身上下凑不出两百块钱,还珍贵上友谊了。”
“……”
沈见徽摇头:“你这话太伤我心了。”
“那太好了,我早看你不顺眼了。”
“你看谁顺眼过?”
裴焕安朝她比了个手势,而后像想起什么,有些纳闷,“听班长说,老师找你是因为考试的事儿?”
“难道是因为成绩原因?其实我也早想问了,我不都把我写的答案传给你了吗?我都考了五十多分,你怎么还是只有几分?”
“抄都不会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裴焕安的脸色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要不你去做一下智力检查?”
沈见徽装没听见,哼着歌,脚下走的路却不是回七班的路,而是朝着教学楼外走。
裴焕安感觉到不对,问道:“你干什么?快上课了。”
“被叫办公室心情不好,我去学校外散散步。你呢?要不要一起走?”
“别。”
裴焕安断然拒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散步散着散着就回家了。”
“哇,”沈见徽比了个大拇指,由衷称赞道:“心有灵犀。”
“为了庆祝我们的友谊进入到新阶段,明天再借我两百成吗?这样我全身上下就凑得出两百块了。
裴焕安朝她翻了个白银,“给你你也转手又拿去填你家那堆烂账,这个样子下去,小心哪天死路边。”
“那再借我三百不就得了,我去买个棺材盒子。”
沈见徽顺其自然摊手,只得到了一声语气刻薄且掷地有声的回答。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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