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见义勇为

下晚自习后，我和秋芸一起到学校的餐厅里吃夜宵。

今晚，我们折腾了一晚自习的英美文学，和那些英美文学大师们深奥的思维、独特的理念以及他们的文化背景、异域风情纠结，弄得头晕脑胀。肚子也偏偏凑热闹，咕咕咕地叫着向我们表示抗议。

我们来到餐厅，要了两笼小笼包，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嗨！叶文超！”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抬起头来：谭如健和另外一个男孩子正笑嘻嘻地朝我和秋芸走了过来。

“小叶子同学，吃夜宵啊？不怕长胖？我记得女孩子都是最爱美的，夜宵是她们的禁忌！”谭如健给我取了一个还算中听的外号“小叶子”，嬉皮笑脸地跟我搭讪。

小样！没见过不怕长胖的女孩吗？我白了他一眼，理都懒得搭理他。

他可不在乎我的冷面孔，继续说：“难得咱们今晚有缘，你得请客的，不是吗？”他朝我扮着鬼脸。

“谁请你啊！”看着他那副欠扁的模样，我没好气地回答。

“喂，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他耸了耸肩，“咱们是朋友嘛，你先到餐厅，应该你请的！再说，礼尚往来，下次我一定回请你。”然后，他也不等我反应如何，对他身边的男孩说：“阿非，今晚你只管吃，有外语系的小师妹请客呢。”

秋芸望着我，问：“他是谁？你们认识？”

“谁认识他呀，神经病！”我翻着白眼，没好气地回答。

谭如健和那个男孩先吃好了，他指着我对服务员说：“那个长头发的漂亮女孩是我的表妹，她今晚请我们的客，我们先走一步了！”服务员点了点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我急得大叫起来：“喂！谁是你表妹，有没有搞错呀你？我可没有说请你们呀！”

“小叶子，再见！”在我的暴跳如雷中，谭如健拉着那个男孩子的手，瞬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谭如健，那家伙，可真会敲诈人！对于他这高超的无赖招术，我简直哭笑不得，无以抵抗。

我是他表妹？亏他想得出哟。哼！此“仇”不报非君子，以后他姓谭的若栽到我叶文超手里，我非好好整治他一顿不可，叫他也尝尝我小叶子的厉害！我咬牙切齿地发誓。

我和秋芸回到寝室时，月仙和陆丽正在讨论着2007年快乐男生的前三强：陈楚生、苏醒和魏晨到底谁帅，谁最有实力和前途。

月仙说陈楚生的实力比苏醒和魏晨强，他的冠军宝座是众望所归。

“你晓得什么鬼？人家陈楚生的女朋友是百万富婆，没有她的支持和帮助，陈楚生是坐不上冠军宝座的。”陆丽一副万事通的模样。

“去去去，别污蔑我的偶像！”月仙撇撇嘴。

“说你落伍你还不承认！大管家，你上百度搜狐去看看，关于陈楚生的八卦新闻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陆丽笑着说。

“别争断牛尾巴了！睡觉睡觉，明天星期五，早上是老班的综合课，还得早起呢！”我和秋芸爬上床，关掉了电灯，让月仙和陆丽在黑暗中继续进行着她们的口水大战。

月仙和陆丽的战争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我们女生宿舍楼的宿管员马阿姨在门外敲着门喊：“赶紧给我闭嘴！睡觉！否则，罚你们301的扫楼道一星期！”

“我投降我投降！”月仙低低地向陆丽求饶，“我可不想卖苦力，去扫楼道一星期。”她压低嗓子说。

“算你有自知之明！”陆丽得意地嘿嘿傻笑起来。

“你们俩也真是，把牛尾巴争断了也没人给你们发奖。赶紧睡觉！别让马阿姨逮到小辫子了，让我和秋芸跟着你们俩倒霉。”我警告她们。

“是呀，睡吧，马宿管员可是个变态老大妈，别惹她老人家生气哦，否则把她惹恼了可没咱们什么好果子吃。”秋芸附和着我。

月仙和陆丽闭嘴以后，整个校园开始安静下来。在午夜时钟嘀嗒嘀嗒的脚步声中，我们开始慢慢进入梦乡。

第二天，星期五。下午是我们学校的公休时间，学校不上课，职工也不用上班。吃完午餐，我和月仙提着暖水瓶回到了寝室。

“月仙，上街逛逛吧，我想去书店看看本月的《少女》来了没有。”我对月仙说。

“哎呀，文超，难得半天的公休日，你就别折腾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逛街好累的，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再说，买书嘛，咱们明天早上下了基训课去也不迟呀。”月仙躺在床上看小说，头也没抬地敷衍我。

“懒鬼！”我骂了一句。

月仙是个言情小说迷，只要一捧上饶雪漫或者小妮子的小说，就是玉皇大帝下旨也雷打不动她。

陆丽玩去了，秋芸在睡觉，没办法，我只得独自一人上街。

来到大十字，我到国贸大楼逛了一会，然后走进了新华书店。书店里来了好多的新书！我看傻了眼！有《读者》、《黄金时代》、《中国青年》、《少男少女》……都是我喜欢的刊物。遗憾的是本月的《少女》还没来。

我拿了一本《中国青年》，仔细地翻阅起来。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一片喧闹声从那边书摊前传了过来。我抬起头，只见一个十四五岁、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正扯着一个“八字须”的青年小伙子在哭叫：“……呜呜，你还我钱，还我钱来……”

人们一下子围拢了过去。

“你还我钱，还我钱……”小女孩继续哭叫着。

小伙子恶狠狠地瞪着她：“他妈的，小丫头片子，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谁拿了你的钱？滚开！要不然，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女孩子紧紧地拽着“八字须”的衣角，眼泪汪汪地说：“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他真的拿了我的钱，那是我爸爸妈妈给我汇来的生活费，我刚从银行的自动取款机上取了一些出来，想到书店买本书，他……”

围观的人群中，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那女孩子说一句话，所有的人都只是摇头叹息。唉！这年月，谁管谁呀！

“他妈的，你放屁！”“八字须”甩开那女孩的手，“啪”地一巴掌打在女孩脸上。顿时，鲜血沿着女孩的嘴角流了下来……

“住手！”随着一声怒吼，一个男孩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把抓住“八字须”的手：“不要脸！欺负一个小女生，你算什么男人？”男孩子盯着“八字须”：“把钱交出来！”

老天！我呆住了：那个男孩子，竟是……竟是我们A大校园里那个吊儿郎当的、惹人讨厌至极的谭如健！对，就是他，我的死对头，谭如健！

“他妈的，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八字须”盯着谭如健，恶狠狠地骂道。

“把钱交出来！”谭如健盯着“八字须”，一双大大的、漂亮的黑眼睛充满了正义和无畏。

“你他妈的找死！”“八字须”凶神恶煞地扬起手，一拳砸在谭如健脸上……

“哦，天哪——”我恐惧地闭上了眼睛，我真的没有勇气目睹那一拳砸下去的结果……

人群中的骚动更大了。“打架了，快打110报警！”人群中有人喊。没有思考的余地，我赶紧把手伸进口袋里掏手机，准备报警。

可我找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空空如也。一定是我上街的时候走得匆忙，把手机落在寝室了。

好在，旁边有一些好心人，在我的心急如焚里拨打了报警电话。

当民警骑着警车呼啸而至的时候，谭如健正被“八字须”打倒在地，嘴角和鼻子都破了，血流不止。天！谭如健还只是个大孩子呀！

“住手——”民警大呵一声。

“八字须”一愣，抬头看警察来了，于是撇下谭如健，撒开两腿朝前跑去。

“站住——”民警叫着追了上去。

谭如健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前跑了几步，来到一个小贩的瓜堆前，然后，他忽地飞起一脚——

一个漂亮的、潇洒的射门动作！于是，一只木瓜“足球”便朝前飞驰而去，“啪”地一声，准确无误地砸在“八字须”的后背上。“八字须”应声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民警很快追上抓住了他。

“哇！太棒了！”观众爆发出一阵喝彩。

谭如健掏出钱，递给那个卖瓜的小贩：“叔叔，我……对不起！”

卖瓜的小贩说什么也不肯收钱，他对谭如健竖起大拇指：“年轻人，好样的！”

“八字须”被抓住了，人们都围了上去，谁也没有注意谭如健。他呼了口气，悄悄地，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我远远地跟在他后面，远远地看着他。走到文化北路时，谭如健靠着一棵大槐树，软软地倒了下去。

“谭如健——”我惊呼一声，飞快地朝他跑了过去。

“谭如健，你怎么了？”我跑到他身边，焦灼地望着他。

他抬起那张痛苦不堪的脸：“小叶子，怎么会……是你？”他意外万分。

我点点头，望着他，感动地说：“是我，刚才，我一直在场，目睹了你所做的一切！”

听到我的话，他对我笑了笑，耸耸肩，难为情地说：“你……居然……目睹了一切？”

我点点头：“是的，刚才我一直在场。我看到了，只有你勇敢地站出来，为小女孩讨回公道！”

“天哪！我那副惨样，你都见到了？多丢人呀，你可不许笑话我！”他孩子气地叫了起来。

我感动万分地望着他：“我怎么会笑话你呢？我为你感到骄傲，为我们A大骄傲，真的！你都快变成我的偶像了！”

“别那么夸张了，我会无地自容的！”他笑了起来。那明媚的笑容，就像四月温暖的阳光。

末了，他诙谐地说：“我一直都在惹你生气，谢谢你没有借机‘报仇雪恨’！”

“怎么会呢？我感动都来不及！”我感动不已地望着他，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嗯，”他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刚才搏斗时，那家伙，给了我一刀！”

“你说……什么？”我大吃一惊。然后，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了：他左大腿那儿，牛仔裤裂了口，殷红红的一大片……

“天哪！你受伤了！”我叫了起来，“快，我送你去医院！”

“可是……”他搔搔头皮，喘着气：“我走不动了！”

“天，你这个马大哈，你怎么不早说！”我瞪着他，又气又急：“你不要命了？”

“死不了的！”他叫，“又不是伤着要害！”

“我懒得跟你啰嗦！”我瞪着他，他居然还对我扮着鬼脸微笑。

我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才拦到了一辆的士，手忙脚乱地把他扶上了车。“师傅，星心医院，快！”我急切地说。于是，出租车载着我们，朝离我们最近的星心医院飞驰而去。

诊断、洗伤口、上药、包扎……

当我和谭如健走出星心医院时，已经是暮霭沉沉了。我们打的来到了学校大门口，下了车，我搀扶着他，慢慢地朝男生楼走去。

“小叶子，今天的事，对谁也不要说，好吗？我不想让大家知道。何况，帮助弱小，是每个有正义感的人都会做的。”他征询地望着我，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包含了千言万语。

“可是……你的腿……”我担心地望着他。

“没关系，像我这样的国防身体，棒得很！我会按时到医院去换药，也会给室友们和老师们撒个很完美的谎，保证没有漏洞！”他温柔地笑了笑。

“可是……”

“别那么多的‘可是’了，小叶子！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的身体一向很棒。相信不出几天，我又可以踢球了！”他开朗地笑着安慰我。

这个谭如健，简直就是棵忘忧草！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在女生宿舍楼前，谭如健停下了：“小叶子，今天，谢谢你！如果今天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他深深地凝视着我，温柔地说：“再见，祝你做个好梦！”

我看了看他受伤的腿，犹豫着：“我还是送你到男寝室门口吧！”

他想了想，点点头：“那好吧，真太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呢？你可是我们A大的英雄，值得我们每个人钦佩和学习。”我笑着说。

“谢谢你，小叶子！其实，我很惭愧……”面对我崇拜而钦佩的眼神，他居然红了脸，尴尬不已。

天哪，原来他居然也有脸红的时候。在我印象中，他可是脸皮厚得可以当厚脸皮鼻祖的人！我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扶着他来到了男生宿舍楼前。

“你住几楼？”

“我住301。”他说。

“301？”我瞪大了眼睛，这家伙，居然会和我住同一个寝室号。

“是啊，怎么了？”他奇怪地望着我。

我耸了耸肩：“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你上不去！”

“别担心，我打电话叫阿非下来扶我。”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我对他温柔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小叶子——”谭如健低呼，我回过头来，望着他：“怎么了？”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今天，多亏了你！谢谢！”他低低地叫着，一反往常的调皮相，一脸的诚挚。

“别这么客气，咱们，是朋友！”我说。

他点点头：“是的，咱们，是朋友！”

“好好休息吧，我走了！记得叫你室友下来扶你！”我对他招招手。

“小叶子，等等，”他急切地，“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我想请你吃顿饭，一来报答你今天的‘救命之恩’，二来嘛，也为那晚在餐厅里敲诈你‘赔罪’。”他又恢复了往日的调皮相。

“咱们现在不说这些，等你伤好了再说好吗？”我温柔地笑了笑，跑走了。

“小叶子……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他欲言又止。

“Bye-bye！”我回头，对他扮了个鬼脸，不再理会他，飞一般朝女生楼跑去了。

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要我的电话号码。

哼，谭如健，曾经被你耍弄得那么惨，我叶文超会那么容易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你吗？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