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风吹过六月,乔司礼和程汉在人潮涌动的老街偷偷相恋。
他们并肩背对人群,将嘈杂的声音隔绝耳外,坚决又肯定的拉着对方的手,悄悄在黯淡无光的夜里相拥。
考前需填三次模拟,而传达的命令是每次填都需要jz签字。
这天自习刚下,程汉就迫不及待的跑下楼拉着乔司礼就往外奔去。
此时路上还没有什么人,程汉扭扭捏捏的走在乔司礼身边,俩人一言不发,静静享受着晚风,享受着片刻安宁。
街上的路灯不断摇晃,地上的人影两双。
俩人的手背时不时的碰到一起,其中传来的触感让乔司礼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
程汉虽表面很镇定,但他心里早就已经乐开了花,要不是身后已经有了些人,他肯定会毫不犹豫拉住他的手。
终于挨到寥无人烟的方家巷,程汉总算能‘光明正大’的拉住乔司礼的手。
十指相扣的瞬间,俩人的心似乎又向着彼此靠近了点。
他们已经如此悄悄了很多次,但谁都没曾感觉过厌恶,毕竟对他们来说能在黑暗中偷偷牵手就已经算是老天给予的一种莫大恩赐。
“上次你说你想去庆大?”
听见乔司的问话,程汉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庆大有棵枫树,建校初期就已经伫立在那处。
迄今为止,它已经存活百年。
据说,那棵树上住着一位守护神,只要是庆大的学子能坚持不懈、诚心诚意在树下求上两年年,那守护神一定会护他风调雨顺,事事如意、平安健康。”
“所以你真的是因为那棵树想去庆大?”
“不算,他学校医学专业很顶尖。”
“我也查过,他们外语也是强项。”
“那...你也想去庆大?”
“嗯...我觉得我的成绩应该能上。”
“保送都不要?”
“保送的学校全都得签就职合约。要是选了,说不定就一辈子都会被捆在那儿了。”
“那约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那棵枫树下祈愿。”
“好。”
“程汉,我们考完那天再见吧。”
“为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走进庆大。”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程汉这一句话直接差点给乔司礼CPU干烧,他脸红得就像蜜桃,不过好在有夜色的掩护,程汉才没能发觉。
“听话,先想考完再想我,到时候我在外边等你。”
“那好吧...”
程汉非常不情愿的回答,见状乔司礼直接张开手钻进他的怀抱,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程汉将头埋进他的颈窝贪恋的吸食着他身上独特的香味:“乔司礼,你把我吃得死死的,让我怎么办才好?”
......
于是,考前的三次模拟,他们的报单上除了庆大外,再没出现过别的学名。
就算学校无数次找乔司礼谈话,他的态度还是十分坚决。
直至考试前一天夜,乔司礼的父亲手握三张填报单从单位赶了回来。
乔司礼还沉浸在与程汉的道别拥抱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乔父。
“乔-司-礼。”
淡漠又熟悉的语气瞬间让乔司礼汗毛竖起,他不敢相信的止住脚步,惊恐的望着那扇暗红色的铁门。
“爸...爸?”
乔父脸色暗沉,手中紧捏那三份报单:“庆大?”
短短二字却极具威慑力,乔司礼不由得身体一抖:“他们外语专业很好。”
听见乔司礼的回答,乔父瞬间咬紧牙关,呼吸变得急促,恶狠狠说了一句:“滚上来。”
乔司礼深心惧怕,他的手再次做起那个习惯性动作,而双腿也完全不听使唤的朝着乔父走了过去。
待他走近,乔父不分青红皂白,粗暴的拉着他进了屋,随即又一脚将门踹得关上。
乔司礼站在院中瑟瑟发抖:“爸,那个专业很好。我...”
还没等他说话,“啪”的一声,乔父就已经将手挥到了他脸上:“怎么?我对你不好?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这儿去找你妈?”
“不...不是,她们在国外语言不通...”
“啪!”
耳光的声音响彻天际。
“你和你妈这辈子都别想逃出这座房子。”
说罢,他将志愿单全都扔到乔司礼脸上,随后转身走进主屋拿出了乔司礼再熟悉不过的两件套。
不断扬起落下的浸了油的竹鞭似乎想将空气划破,但最终被划破的是他伤痕累累的背。
乔司礼没有求饶,额头冒出的汗不断滴落,落在地上与灰尘混为一体。
他死死咬着毛巾,心里不停数着竹鞭落在背上的次数,次数越多,他想去庆大的心就越坚定。
终于,鞭子在十五分钟后落在地上,乔父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向卧房,只不过在他进屋前还留下了一句:“想摆脱我?下辈子再说。”
乔司礼从来都不懂为什么他的父亲见不得他有一点好,为什么他的父亲能与别人的父亲有如此大的不同。
乔司礼咬着的毛巾上已经被染了一层红,他忍着剧痛将毛巾拔出,小心翼翼的将填报单一张一张捡起,然后颤颤巍巍想从地上起身,但却不知摔了多少次才成功。
他跌跌撞撞从院中走到卧房,不顾身上的伤痛站起身就想将单子放到衣柜最顶层箱子中,那个箱子保存了他的很多秘密。
但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血肉模糊的伤口。他的唇色惨白,手脚无力,但眼神却坚毅的盯着那个箱子。
可就在即将触碰的箱子的一瞬间,他还是因为疼痛倒下了。
他就直直的倒在冰凉的地上,志愿单洒落一旁。
他陷入昏睡,整整两天。
在此期间,陵江下起了一场暴雨,似乎就连老天爷都在感叹他遇到的不公。
等他醒来时,只剩下最后一刻。
而乔父也趁着这段时间替他签了南大的保送协议,并且签订了长达十年的留校协议。
南大是当时保送里最差的一个学校,常年招生不达标,各专业都很差劲。
唯一能与别的抢夺资源的实力就是不少的“协议金”。
为了那些钱,乔父眼睛都不眨的替他签了“卖身契”。
乔父再次消失于人海,只留下在病床上哭得声嘶力竭的乔司礼。
他握着录取通知,陷入绝望。
但他还是按照约定去接了程汉。他穿着病号服踉踉跄跄走到了理科考场,顶着烈日满眼泪光的站在考场外,直到铃声响起。
但第一个从考场狂奔出来的程汉直到人群散尽都没能看见乔司礼。
心情由晴转阴,他溃败的靠在墙边。
站到下午一点时,乔司礼才抱着一束花出现在了马路对面。
看见他的一瞬间,程汉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他马不停蹄奔到马路对面将乔司礼拥入怀中,虽背后传来阵阵痛感,但乔司礼却并未表现出一点难受。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阳光下相拥。
而那天的日记中,乔司礼只记录了几个字。
[我的程汉,祝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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